“一无是处”的父亲,也有自己的“飞驰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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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大半生,在很多人眼里,特别是在我母亲眼里,他是一无是处的人!

对家庭不负责任,懒惰,永远只对外人好,从来都是充大头,猪朋狗友一大堆,做事马虎不细致……这些都是母亲每每谈到父亲,总会愤愤不平讨伐的内容!

所以在我们眼中、心里,父亲确实和母亲说的一样:“一事无成”!

父亲小学没毕业,家贫。十几岁就跟人到深圳去闯荡,那时候是80年代末,建设深圳刚开始,他留着大胡子,长头发,而他的头发是天生黄,特别像个外国人!印象中他还用他的大胡子扎我的小脸蛋儿!

每天夹着一个牛皮包,跟在一个小包工的后面,胡乱穿梭在各个工地里。很多大老板,都是从小工做起来的,当时他也很努力,大字不识几个,居然也跟人学会了看图纸、画图纸。梦想着哪天他也能做个包工头,发大财!

不过可能他跟错了人,混了六七年,建筑队因为出了事故解散了,他也从深圳回到了我们小城里。

他说,既然混不成包工头,但是也学了一身建筑工的本领,只要肯干,也是饿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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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了深圳的灯红酒绿,他回到了小城。那时兴起了开采石场。他于是偷偷拿了我妈几万块的私房钱(我妈说只要他想要用钱,怎么都能“偷到”她藏起来的钱,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买了拖拉机,开采机等机器,雇了几个四川人,就开了一个小小的采石场。每天半夜里去放炮,早早去拉石头到国道边的石头加工坊。

他旁边有一个很大规模的石头加工坊,基本都是他赚大头,而父亲和其他的小采石场只能赚小部分。父亲想着把采石场扩大,每天都会多放几次炮。

当时的乡下还是有些迷信的,如果早上家里有哭闹声,就会被认为是不吉利。记得有一天早上,我们几个孩子刷牙上学,由于玩闹,就打起来了,后来妹妹就哭了!父亲一听到哭声,就火气上头,把妹妹打了一顿!这是他第一次打孩子,面目狰狞,我们所有人都怕了。从那以后,我们几个基本不敢跟他说话,每次都是小心翼翼的。

母亲曾说过,他买糖给他朋友的孩子吃,但是我们从来就没有吃过他买的糖。

那时的我们,就觉得父亲不爱我们,就像母亲说的,他只对外人宽容,从来都容忍不了我们一点错误。

过了不久,他的采石场因为放炮炸伤了工人,最后为了赔偿也就开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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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他又陆续跟人合伙跑去山塘养鱼,那山塘决堤,鱼苗都跑了;开养虾场,那年整片虾场都被虾瘟传染;做晒木板厂,一整个夏天都在下暴雨……最后坚持不下去,都是以失败告终,那时他已经奔四张了!

他所折腾的这些事,不是因为跟错人,就是因为在外事故,或是遇到困难,没有坚持下去。折腾了这半辈子,还是一事无成!

有时候他都在想,为什么老天这么考验他呢?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到最后,也谈不上成功了!

只能仰天长叹:怎么我那么倒霉呀!最后还是做不成大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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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外公家建房子,就找他帮忙,毕竟他曾经在深圳做过建筑队。

外公家的房子,是他亲手设计的图纸,一砖一砖砌好的一栋两层半的楼房。

看着大房子,外公感慨:没想到你大字不识几个,图纸却画得不错。

后来父亲又重回了建筑这一行。由于只在小城里接活,文化程度也不高,最后也只能接一些民房建筑,一直到现在60多岁了,还是一直在做这个民房建筑工。

感慨父亲这大半辈子,兜兜转转,尝试过许多的工作和创业,都做不成功,只是做着养活家庭的工而已。

有时候觉得父亲很背,尝试了那么多的机会都没有抓住,最后还是沦为这样“一无是处”的境遇。

5

父亲这些经历,失意的情伤或多或少带到了家里来,所以在他没有照顾家庭,没有关心孩子,没有关爱妻子的种种事件中,让母亲一直耿耿于怀,每每因为家庭的琐事总是在我们面前说父亲多么的“无能”,多么的“一无所成”,只把坏的留给我们,永远把好的一面面对外人。

特别是因为他没有及时送犯了高血压的母亲去医院,导致了母亲得了脑梗的后遗症之后,父亲在家里更是遭到所有人的不满,也跟母亲一样对待父亲,从来就不觉得他有一个做父亲的样子。

所以我们都在心里恨着父亲,为什么他会是这样的人?永远不关心我们,也不会好好说话,每次打电话给他,接起来的第一句话永远是:有什么事?永远都是大声地吼。

6

直到有一次,他因为贪吃虾,犯了胃病,住了院!

那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有空每天去医院,陪他做胃镜,给他买吃的。

永远记得那个医生说的话:你爸爸很伟大,虽然瘦,但是身体因为常年劳作,底子还是很好,抗压能力也还行。多关心关心他,很快就会好的。

第一次听到别人说起他是什么样的人。

那是一种肯定,一种鼓励,一种赞赏!

后来,遇到过好些认识父亲的人,他们的评价是我从来都不认识的父亲:做工认真,努力,很拼命,别人要花三天的工时,他花一天半就够了;大热天别人都休息,他为了给人家赶工省工时费,从来不肯多休息一会;为人很仗义,经常会帮助他们;很幽默风趣,说话很有趣(从来在家都是少言寡语,别说是开玩笑)……

这些都是外人对他的评价,和母亲的相比,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回想了许多,在家里父亲从来得不到一句肯定,一直以来,母亲都觉得他一无是处,没有哪一点做得好。

当年的他,还是一个大男孩,家贫,也没有读过什么书,奶奶似乎也很不喜欢他,对他都是大吼大叫,出去外面跟人混,有真心的人或许会教你做人的道理,但从来没有一个人教他怎么做一个好丈夫,因为爷爷就不是一个好丈夫,只是个酒鬼,每天不知醉倒在哪个角落等人抬回去;也没有人教他做一个好父亲,他也从来不知道怎么表达父爱,因为他也没有得到家庭的温暖。

或许他一开始也希望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可他犯错之后,母亲就永远只记住了他的错,没有给他机会改,所以他一直在家里都是用错的方式,而他也没有与母亲,与孩子有合适的交流沟通的方式,于是隔阂就这样产生了并存在了这么些年。

7

所以我应该重新认识父亲,不能因为母亲对他的成见,对他有偏见。

我发现父亲其实很爱孩子。

妹妹的儿子,他很喜欢带,而且跟他也很亲,虽然父亲的交流方式有些简单粗鲁,但是却是男孩子所需的去经历风雨!对孩子特别有耐心,也不会大声说话!时刻关注他的动向。

而他跟妹妹关系也不错,他也经常跟妹妹开玩笑,耍赖皮,妹妹可以敢跟他提任何要求!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拼命干活,乐意帮人,也还是讲义气!所以小城一带,提起他的名字,大部分人都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

更要命的是,他现在都60多了,还是喜欢把摩托车开得飞快,还是喜欢享受速度与激情的“飞驰时刻”!每次坐他的车,我都特别紧张,速度太快,就像赛车一样,各种飞驰,各种车技表演!

或许这就是他的另一种人生的飞驰!

虽然他这一大半辈子都做不成一件事情,也做不成“包工头”,更没有成为“大老板”,没有大富大贵,但他还是没有被这些“一事无成”的失败所打倒,就像电影《飞驰人生》里沈腾说的:我不是想赢,我只是不想输。

经历过再多的失败,失意,失望又能怎样,只要你能再次站起来,你终究能战胜自己!

父亲或许没有赢过任何人,但是他也从未输给自己,因为他“飞驰”的速度与激情依然还在!

现在的父亲,没有年轻时的壮志凌云,也没有被过去的失败和失意打倒,他依旧还在继续追寻他想要追寻的,这就是够了!

【作者简介:风雨舒和,一个爱美食,爱健身,爱新鲜事儿的“古板固执”小青年!手写我心,手写我文,关注当下!欢迎大家常来我的头条号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