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风雪逃亡夜
大雪落地簌簌有声，崎岖陡峭的山路被映得煞白，平坦无边际的平地出现在视线里。
“你放开我，放开我，懦夫。”野孩子用力挠抓斥木黎的脸。
深一脚浅一脚的斥木黎不停用手拨挡疯了般的野孩子，劝道，“这是个预谋已久的陷阱，我们都会死在这，下山就安全了。”可话刚落，斥木黎脚一滑摔倒在陡峭的山路上向山下翻滚而去，脑袋重重撞在棵雪松树上，眼睛翻白晕了过去。
“他去哪了？”、“不知道，我们在山口没看到他。”、“肯定藏在附近，看好那个小杂种。”高地人的对话和踩深雪的凌乱声音传来。
被大雪覆盖突然清醒过来的斥木黎被憋得胸口闷疼，强忍着微微张嘴呼着气，睁开眼睛看着覆盖自己薄雪上晃动的身影，用耳朵仔细辨别这些高地人的位置和数量，伸手摸出被压在身下的弯刀，在雪中用刀尖对准个身影。
突然一只大脚踩到了斥木黎腿上，险些被滑倒的高地人哎呦一声，随即说道，“没事，踩到个石头。”
精神紧绷的斥木黎松了口气，又听着缓慢压雪的咯吱声，急忙猛地翻滚躲闪，几只长矛已经狠狠扎在刚才自己躺的地方。
几个高地人惊讶地看着躲开的斥木黎，收起长矛谨慎地向前围拢。
斥木黎靠在雪松上摸摸后脑勺的血口子，看了眼被高地人捆绑扛着的野孩子，突然头疼欲裂地挥舞着手，用高地语喊道，“弗崔，宰了他们。”
十几个高地人急忙四下张望，才知道上当地吼道，“别拿他唬我们，你今天死定了。”
脑袋剧痛稍微舒缓，斥木黎睁眼抬头，看着眼前雪地上晃动的高地人身影，急忙闪身躲开飞来的长矛，随即抱着嗡嗡作响的脑袋跪倒在雪地里，并用手在雪地里不停划拉。
几个高地人一拥而上，用长矛和弯刀劈刺。
斥木黎诡异地晃着身体躲闪，抄起雪里的弯刀向上乱捅，几个高地人被刺中大腿和腰腹，捂着伤口倒地哀嚎。
斥木黎急忙转身踉踉跄跄向山下跑去，剩余的十几个高地人踏着深雪怒吼着追去。
在雪地里刚爬起又脚步不稳摔倒翻滚的斥木黎旋即被追上，一个强壮的高地人用裹着兽皮的脚踩住雪里斥木黎，反握长矛恶狠狠刺向斥木黎后背，却不想斥木黎在雪里猛地翻身躲开，抬手将弯刀插入险些劈叉滑倒的高地人腰肋，高地人丢掉长矛捂着腰跌倒在雪里，几把弯刀随即砍来，斥木黎顺着山坡翻滚，几个暴怒追来的高地人脚下不稳，在陡峭的山坡上摔倒远远向山脚滚去。
几个勉强刹住脚的高地人大口喘气，挂霜的胡子不停抖动想站稳，却被爬在雪里的斥木黎偷袭，挨个快速刺中大腿和小腹，雪白的山坡上横七竖八躺着受伤惨叫的高地人，斥木黎急忙连滚带爬向山坡爬去，却被牢牢固定在原地，于是急忙翻身挥刀砍断抓着自己脚的高地人双手，而另一名一瘸一拐高地人已经走到面前，弯刀呼啸砍下，斥木黎躲闪不及顺手抬起弯刀刺入这个人脖子，但高地人已经狠狠一刀砍在斥木黎胯上，被高地人鲜血喷溅眯眼的斥木黎用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惊恐地低头看自己是否被砍成两截，却发现只是大腿和小腹开了血口子，原来是挂在腰上的洛兹短刀挡住了这致命一击，又急忙扫了眼周围那些受伤严重在雪里挣扎，无法再袭击自己的高地人，筋疲力尽的斥木黎这才大躺在雪地里呼呼喘气，又将冻得发红不停发抖的双手放在嘴边哈了哈热气，翻身捡起弯刀猫腰向坡上爬去。
扛着野孩子的高地人见瘸腿的斥木黎向自己爬来，和两个同伴急忙转身向山坡树林逃去。
体力耗尽的斥木黎绝望地喊道，“把他还给我，否则我杀光乌骨山所有人。”
突然，扛着野孩子的高地人和同伴又转身向坡下退着。
一个腰上挂满骷髅，穿着兽皮裙赤裸上身，浑身是血的高大男人走出树林，晃晃脑袋将大辫子缠在脖子上。
高地人急忙将野孩子放在雪地上想逃跑，却被高大男人两步赶上，薅住头发扯到面前，用手伸到他嘴里撕掉半个脑袋扔在雪里。
其他两个高地人扔下手里的长矛，拼命狂奔向山下跑去。
斥木黎回头看看从自己身边奔跑而过，和那些摔下山坡刚爬到近前也返身逃离的高地人，又扭脸看着站立在雪地里捡起野孩子的这个人，呼呼喘气地说道，“弗崔，把孩子给我。”
扑哧一只长矛穿出弗崔的肚子，弗崔低头看看，抬手将野孩子扔向斥木黎，转过身抓住偷袭自己的人，扯下他一只胳膊推倒在雪里，转转脖子张开宽阔的双臂，向带着一群高地人追来的老鲶鱼说道，“来。”
斥木黎看弗崔挡住了老鲶鱼，急忙用刀割开捆绑野孩子手脚的绳索，拉着他向山下逃去，身后惨叫声不断，大片的血迹让雪白的山坡变得斑斑点点。
一瘸一拐的斥木黎拉着野孩子，跌跌撞撞终于来到山坡下，缓了口气地弯下腰不停剧烈咳嗽，又摸摸自己肚子上冒血的伤口，扭过脸盯着野孩子刚要说话，却扑通栽倒在地。
嘴里勒着绳索还来不及解开的野孩子急忙扑在斥木黎身上，不停拍打推搡，但彻底晕厥的斥木黎一动不动躺在雪里…..
白茫茫的雪地里，野孩子拉着拴在斥木黎脚上的绳索，费力向前向前拖行，赤裸双脚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被斥木黎的拖痕抹去，刚才逃跑的几个高地人看着从自己身边经过，拖着斥木黎而去的野孩子，发呆地看着，直到野孩子在雪地里越来越远，化作了个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