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群星闪耀时——从张之洞到阮成发(三)

敢为人先,追求卓越

说实话,刚开始听到这个口号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既没有张之洞主政时期的“驾乎津门 直追沪上”那样澎湃激昂,也不如改革开放深圳蛇口的“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那般振聋发聩。武汉近代唯一的一次“敢为人先”还要追溯到100年前的武昌起义,红宝书上大书特写毫不惜溢美之词,其实终究是个虎头蛇尾,最多只能算半个成功。这也许跟江汉人民的性格有关。

江汉平原地处长江中游,在这里长江和汉水交汇,千年云梦泽最后慢慢萎缩,被江水分冲出了三块隔江相望的陆地。站在龟(山)蛇(山)之巅望下去,整个一览无余。就是号称“长江天险”的一江阻隔,也在近代“船坚利炮”的轰隆声中不足为道,要不然清末武昌城何以在长毛与湘军之间数易其手。武汉的得失,在当地人心中似无足轻重。

南来北往,汉口码头人流如织,鱼龙混杂。沿江人民靠水吃水,过往商船卸货装运,赚取一点手续费就已经心满意足。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既没有两江人的精明开阔,出不了胡雪岩和盛宣怀,也不如广东人的胆大开放,出不了康有为和孙中山。商贾之民宁愿赚其现成也不愿开办工厂,久而久之养成了小富即安的小康性格。菜系,文化,商业皆因如此,南北菜肴之杂糅,却不能列八大之菜系;文化历史之悠久,却不能成一域之流派;商业贸易之发达,却不能合一方之商帮。

是故武汉能开一时之先河,却不能领一代之风骚。

武汉群星闪耀时——从张之洞到阮成发(三)

武汉南北贯通,东西纵横,北上可定都燕京,号令群雄,以雄霸天下,东进则可直取金陵,划江而治,得半壁江山,因此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可惜地方不能守。汉军兵勇既没有“慷慨悲歌之士”,也不如湘军霸蛮横行,再加上江汉平原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城防之重任自然不指望当地群众“守土有责”。武昌起义爆发后,天津小站的北洋军南下做了一次标准的“军事演练”,武昌新军便抱头鼠窜,三镇顿失其二。要不是袁大头以地方骚乱以挟朝堂,三镇的丢失只是一纸文书的时间。

元末天下大乱,河工不堪驱使“挑动黄河天下反”。沔阳(湖北仙桃)县吏陈友谅趁机揭竿而起,渐成一方之诸侯。此时他的最大对手是长江下游的朱元璋,自信满满的陈友谅带着庞大的舰队顺江而下,相信不久就可以“千寻铁锁沈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可惜在九江就遇到了bug——久攻不克。陈友谅不是个好的项目经理,确是个一根筋的“程序员”,不顾谋臣的劝谏,不克九江就不走了。(如果朱永乐后来也吃定济南,就不会有后来的明成祖了)这一拖,就引来了朱重八的主力军。陈友谅也不惊慌,“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朱重八的几十条小破船在他的高楼大船面前如同玩具,简直不堪一击。

决战前一天,风高浪急,战船左右摇晃。陈友谅灵感一来,做出了一个致命的决定——铁链锁船。虽说《三国演义》已经出版二十多年,但显然陈将军一路征战,估计还没有功夫阅读课外读物,或是还没有看到后面的一章——火烧赤壁。交战开始后,诡异的东风,火攻场景再现,陈友谅的大船在一众“群狼战术”围攻下,历史重新上演。败局已定,不同的是曹孟德还能“一夜东风尽北还”,而陈友谅只好把性命留在了鄱阳湖——逃亡途中被一记冷箭射穿了头颅。第二年,朱元璋兵临武昌城下,部将张定边只好携幼帝开城出降。

建国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武汉经济在全国座次中不进反退,据说因“直辖市”而起,省政府于是置省会发展于不顾,反而全力支援襄阳和宜昌的建设。此事或许有,因为武汉“反骨”已久。

清咸丰八年(1858年),清政府与英国签订的不平等条约《天津条约》中增辟的11个通商口岸,包括汉口。1861年3月汉口正式开埠。在老汉口镇的下游沿长江先后开辟了汉口英租界、汉口德租界、汉口俄租界、汉口法租界和汉口日租界五国租界。

清宣统三年(1911年)10月10日,辛亥革命首义于武昌,宣布脱离清朝,成立中华民国,建立中华民国军政府,武汉成为革命中心。

民国十六年(1927年)1月1日,国民党中央临时联席会议宣布,国民政府在汉口开始办公。国民政府将武昌、汉口、汉阳三镇合为京兆区,定名“武汉”,作为中华民国临时首都。

这是武汉整个历史时期的最高峰,此后地位开始下降,在直辖与普通之间轮流转换。

民国十八年(1929年)武汉分治,武昌、汉阳县城划出,汉口仍为特别市。

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元月11日,国民政府机关均由南京迁至重庆,军事及外交部门则驻武汉办公,武汉作为临时首都,同年7月在爆发了规模空前的武汉会战。

武汉群星闪耀时——从张之洞到阮成发(三)

1949年5月16日,武汉三镇解放;同年合武昌市、汉口市和汉阳县城为武汉市,由中央人民政府直辖。1954年改湖北省辖市,为省人民政府驻地。

尽管此后武汉多次试探,但终究无济于事,直至1997年重庆升格为最后一个直辖市,方为死心。武汉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去挑战湖北的底线,到头来撞得头破血流,白白浪费崛起的大好机会,实为可惜。

如果说与省政府的貌合神离是自身之过,那么改革开放的釜底抽薪则是环境使然。改革开放的窗口选在了深圳,一穷二白的小渔船如何担当得起历史的重任?基础建设首当其中。全国为支援当深圳建设,纷纷抽调大量人力物力,武汉作为建筑之乡被点名参与。中建七局与武汉当地的一众市镇单位自带薪资,南下广东,武汉本地的市政工程只有大量停工,这一来武汉就丧失了比肩鹏城的最佳机会。

98年中央某位领导来武汉视察,省里的同志陪他看了一些武汉的几条街道,一圈下来,最后到武昌洪山广场。省里的同志就向领导简单的介绍了近年湖北及武汉取得的成绩,领导不仅没有高度肯定湖北武汉的工作,还说了句“可以肯定的是,武汉是全国最大的县城”。可不是,长江上就两座长江大桥,大量国有企业工人下岗,部分下岗职工都去开麻木了。半个城市都是城中村,一年下来的城建投资只有少得可怜的一两个亿,城市脏乱差。“大县城”的帽子由此而来,这一带,就是十年。

2008年,武汉市换届选举,阮成发高票当选为武汉市市长,由此拉开了一幕“狂飙突进的造城运动。

武汉群星闪耀时——从张之洞到阮成发(三)

2008年面对突如其来的经济危机,中央政府启动“四万亿”计划,大部分投向了基础设施建设。每个城市几乎每天都有新的项目开工,工地上人来车往,人声鼎沸,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大跃进”时代,但武汉显得更快,更猛。

阮成发给武汉下的第一副药房就是挖路,武昌挖完汉口挖,汉口挖完汉阳挖,最后三镇一起挖,气的市民朋友每次开车上路都会把他的女性家属统统问候一遍。但不这样又能怎么办?武汉欠账实在太多。

2004年7月,武汉轨道交通1号线(轻轨1号线)开通运营,成为中部地区第一个开通轨道交通的城市。

此后八年,武汉再无一条轨道交通运营,可谓起了个大早却赶了晚集。直至2012年12月,武汉地铁2号线(一期)开通运营,武汉轨道交通开始进入高速发展时代。

武汉群星闪耀时——从张之洞到阮成发(三)

2013年12月,4号线(一期)开通,2014年12月,4号线(二期)开通,2015年12月,3号线开通……此后,1 年通 1 条地铁,成为武汉城建速度的新标配。2016 年起,变成 1 年通 2 条。几大工程同时开工、同时竣工的报道更是屡屡见诸报端。根据《武汉市轨道交通第四期建设规划(2017-2023年)》预计,轨道交通第四期建设规划的总长度将高达397.6千米。

2013年8月,武汉80万吨/年乙烯项目正式投产

2014年6月,上海通用华中工厂落户武汉

从冶炼钢铁到生产汽车,再到研制火箭、卫星,“武汉造”凤凰涅槃,连续4天被央视《新闻联播》报道

长江经济带发展规划、长江中游城市群规划、中部唯一服务贸易创新发展试点;去年9月入列国家全面创新改革试验区,今年9月武汉片区成为获批的湖北自贸区核心地带等等。

就在前两天,工信部已批复,同意武汉成为“中国制造2025”试点示范城市,《中国制造2025》相关政策资源、重大工程和试点示范项目优先在武汉布局……

武汉在历史上的地位不言而喻,他最想做的,就是恢复武汉曾有的历史地位,不要‘好汉只提当年勇’。在他看来,这是他的历史责任。

武汉群星闪耀时——从张之洞到阮成发(三)

阮成发主政武汉九年,并非没有争议,“满城挖”的帽子一戴也是好几年。这九年,武汉从跌落谷底到重回前十,大县城的破帽子一去不复返。2017年1月,武汉入选为国家中心城市,他的" 武汉的进取成就,让中央重新审视武汉 "成为现实。

如果把张之洞视为近代武汉的奠基人,那么阮成发便是现代武汉的复兴者。如果“自强,求富”是旧时代的烙印,“创新,速度”便是新时代的标志。

当我们从京广高铁上缓缓走下,坐上4号线,穿过鹦鹉洲,我们绝不能忘记那些曾经为这座城市付出心血的英雄——张之洞,刘志军,阮成发……是他们,用汗水和智慧照亮了整座城市,引领着它走向辉煌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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