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傻柱子”

戏说“傻柱子”

文/潘建华

一转眼离开那个第二故乡已有四十二个年头了,每每回忆那段知青岁月,许多人和事至今记忆犹新;他叫傻柱子,这是乡亲们的习惯叫法。说他傻,并非傻到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份上,只是有点缺心眼。

他是光棍,跟他三弟一起过。那时农村很困难,日子过得清汤寡水,一年也吃不上几顿细粮,更甭说肉了。那年进入腊月门邻居家杀年猪,他去了。农村人好脸面,平时宁可勒紧裤带,待客时也要出手大方,甚至倾其所有。开席了,流行的七碟八碗酸菜汇肉自然是少不了。别人端着酒杯,有礼有让的相互敬酒,他不管这些,把酒杯划拉一边,筷子长了眼睛,接二连三地专奔那大片白肉,嘴埋在碗里,狼吞虎咽,眨眼功夫那盘子肉就光了,别人尚不及动筷,一个劲用“卫生”眼珠瞅他,可他全然不管不顾,肉足饭饱,一抹嘴巴走了。但见他边走边撑得直打嗝,打上的东西随口吐出,遇上人,手指着“肉,肉”!

他这个人,干活是把好手,有多大力使多大力,从不偷懒。大帮轰时公社修路,调集劳力挖排水沟,队长派他去了。分段包干,他抡着铁锨,不知道累机器似地,人家才挖一半,他挖完了,公社干部表扬他。甭看他傻,也明白啥是好话,啥是坏话,开天辟地,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表扬,而且不是大队,是公社干部,嗬,这下干得更起劲了,索性又领了一段,秋后算账他领了十元钱补助。过去他哪见过这些钱,一路上手举着十元大票,见人就显白“钱,钱!”有人逗他,“傻柱子,给我吧”他忙把钱揣进怀里斜楞一眼;“凭啥给你!”,“那你给谁”,“给我三兄弟媳妇”周围人哈哈地笑了,他也不知所以地咧着嘴随着瞎嗬嗬。

每到初秋时节,中午歇晌时,他不歇着推着车子,去庄稼地挖野菜,苞米花子落一脑袋,汗水湿透了衣裳,脸被划得一道道血痕。就这样一晌午保准挖一车子野菜。他知道,挆碎了可以喂猪,猪肥了可以卖钱,有了钱就可以买肉吃。就这么简单朴素的道理。上冬前,便一篓篓搂路边的扬树叶子,拾地里的柴秸杆子,垛成垛,他好睡一冬热炕头。因为谁都知道他傻,与他讲不出理来,看秋护青的对别人可以罚,对他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只要不偷不抢。记得有愣头青好管闲事,不知深浅想管他一下,不料他挥舞着镰刀,不要命似的招架。这也是为了生存,为了生存的更好,不管灵也好,傻也好,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大概本能使然。

听说他当年娶过媳妇,新婚之夜,不懂与媳妇亲近,媳妇害羞又不好意思主动。其实,媳妇若主动,那种功能也应该是具备的吧。后来媳妇回娘家就再也没回来。但他记住了一句话,时不时地自言自语;“十八了,还穿大白裤腰呢。”这不知是谁笑话他的,他便念念不忘了。那时农村穿着多是粗布,大对襟袄大免裆裤子。这种裤子,上面缝一截白布的裤腰,向旁边一免,既可护腰,又可以系裤带。看来,他结婚穿的就是这样的裤子。

现在不知他如何了,论年岁,应该九十上下了吧,牛似的闷头干了一辈子,与三弟关系处的并不好。他睡的土炕,时间久了,塌了,就铺点麦秸睡在炕洞里。

如果他还健在的话,真想去看看他,简单不能再简单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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