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临终前请我帮他完成遗愿,看到遗愿的内容后我转身就逃

朋友临终前请我帮他完成遗愿,看到遗愿的内容后我转身就逃

1

每个人临终前都会有最后的心愿,即便在这个婚姻制度逐渐瓦解的年代也不例外。老A已经八十多岁了,是时候考虑身后事啦。

老A二十岁的时候,独身主义思潮已经开始泛起,但主流仍然是找对象结婚成家生子。但老A因为一次意外事故,左腿粉碎性骨折,最终孤独到老,只养了条哈巴狗陪伴左右。在老A逐渐变老的日子里,结婚的年龄不断推迟。老A八十岁的时候,情况开始翻转,不结婚的人越来越多,就算结婚也有很多人选择丁克。

老A原本姓艾,年轻的时候,他自我介绍时往往扯着嗓子高高叫起:“我姓艾,艾青的艾!”

这个瘸腿的老光棍没事就拄着拐杖,沿街遛着那条哈巴狗。溜达到街角的时候,他就在凉亭边停下,那群同样是老光棍的伙计早就在等他啦,他们聚在一起晒太阳、打牌、吹牛,讲讲年轻时候的趣事,再对社会上、国际上刚刚发生的热门事件大加评论一番,生活怡然自足。

他们都是能人,读过书,做过技术,年轻的时候喜欢宅在家里打游戏,刷网文,看段子,老了却又都走出家门围在一起找乐子。每当他们开怀大笑的时候,时光就像定格了一样,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打牌的时候,一旦抓到“A”,老艾都会开心地大叫:“哈哈,老A!”他对“A”情有独钟,就算抓到大王,也不会这么兴奋。

直到老A去世后,我们才明白,“A”不仅代表“艾”,也代表“爱”。一抓到“A”,他就开心得像个孩子,时间久了,老伙计们就打趣道:“老艾这么喜欢老A,以后就叫他老A得啦。”“老A”就此被叫响,街坊邻居知道了,过往的行人也知道了。

每当艳阳高照、暖风融融的日子,必定有一群老伙计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一旦听到老A那泡泡般炸裂的笑声时,人们就知道,老A肯定又抓到老A啦。他的自我介绍演变成了:“我姓A,Ace的A!”

得益于社保制度的完善和机械生产力的提高,虽然这群光棍年龄大、身体也不好,但基本生活还算有保障。可是人一老,总会有个头疼脑热、腰酸背痛,严重的话生活就不能自理,这个时候独居的坏处就体现出来了。这群老伙计经常抱团也是基于这个考量,万一谁有个三长两短,好歹有个照应。

离他们长聚的街角两个街区远,就是“温暖之家”机器人公司的大楼,楼顶上还竖着巨幅的广告牌,上面写着“机器保姆,给你一个温暖的家”,抬头就能看到。

“打死我也不用机器人保姆,你不知道那群吸血鬼出的条件有多苛刻,啊呸!”刘老头气愤不已,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温暖之家”的条件也确实苛刻,当然如果有足够多的钱,也可以一次性买断机器人的所有权,这样会省掉很多麻烦,老光棍往往没有这么多钱。

鉴于无儿无女的独居老人数量庞大,“温暖之家”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巨大的市场,公司会要求他们用社保余额、房产、虚拟资产等一切可折现的东西作抵押,然后获得一个机器保姆的使用权。

“您是否确认购买此型号的机器人保姆?”“您是否愿意以房产作为抵押?”“如果公司监测到机器人出现了意外状况,有权强制回收重置,您是否同意?”“您去世后,公司将接收您的所有财产,机器保姆也一并回收,您是否同意?”……

“温暖之家”的业务大厅里,这种冷冰冰的声音一波接一波,从同样是机器人的业务员的电子口中传出来。

还是有很多人同意的,尤其是老光棍,毕竟死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何必为那点财产烦神?况且,机器人保姆可以没有私心、不掺杂念地帮自己完成最后的心愿。

这群老伙计的观念在刘老头的葬礼后发生了变化。

那是寻常的一天,刘老头与老A等一干伙计聚在街角打牌唠嗑,天晚后各自回家。第二天早上,约定的时间到了,刘老头没有出现。打电话,无法接通,他们就继续等。中午,他们小憩后回来,刘老头还没到。太阳斜下去了,刘老头依然没有踪影。他们坐不住了,顾不得一大把年纪,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直奔刘老头的家。

刘老头昨夜一口气没有上来,去啦,他的手指都抓破了,泛黄的床单上洒着点点暗红的血迹。

他连遗言都没留下,也不知道他最后的心愿是什么。这群老伙计又迈着沉重的步子为刘老头操办后事。为刘老头挖墓穴用尽了他们这辈子最后的一丝力气,也破掉了他们抵制机器人保姆的最后一点坚守。

老了,干不动了,王老头握着铁锹甩土的时候,一个趔趄掉到了刚挖的坑里,胳膊骨折了,其他人也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安葬好刘老头后,一干人再次聚到了街角的凉亭,他们要郑重讨论购买机器人保姆的问题。

这天的天气有些阴冷,一场透雨下来,天凉了很多,凉亭的檐角上还时不时地滴下几颗雨珠。

要是往常,他们会躺在家里的长椅上,喝喝壶里的茶,看看窗外的云,但今天,除了刚刚去世的刘老头,他们都到齐了。王老头伤得最重,胳膊上吊着绷带,其他人有的贴着创可贴,有的涂着碘酒,有的贴着止疼膏药,今天的聚会也不像以前那样欢声笑语。

“刘老头的房子都被政府接管啦,说是要看能不能在他的五服之内找到一个继承人,如果找不到就充公。”胳膊吊着绷带的王老头先开口,“你看,还不如抵押调换个机器人。”

“我都好久没吃过自己做的热饭啦,经常吃快餐也受不了,听说机器人还能做饭,我也想买一个试试。”

“是啊,我们太老啦,又没有孩子照顾,连亲戚都找不到几个,以后要是病了或者瘫了就活不下去啦。”

“我才不到养老院,管得严,连出去吹牛都要管,连吃啥都要管。”

“你们还有房能够抵押,我的房子是政府安排的公房,都没东西抵押,我死了,能不能让你们的机器人把我埋掉啊?”

老伙计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甚是热烈。

甭管其他人怎么想,老A是下定决心了,他要买个机器保姆。按照“温暖之家”的协议,没有亲人的人去世后,他生前购买的机器保姆最长有三十天的时间来帮助他处理身后事,帮助他完成最后的心愿。从小艾到老A,他不想留下太多的遗憾。

2

由于软硬件技术的突破,目前市面上的机器人具备了越来越强大的自主学习能力,甚至可以模仿主人的习惯,变得越来越像人。

根据“温暖之家”的大数据统计显示,暴力的买主,机器保姆的暴力指数会越来越高;善良的买主,机器保姆的善良指数也会越来越高。就像各位读者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很多人会养猫猫狗狗,如果主人的家和谐幸福,他们的宠物大多温顺懂事;如果主人的家压抑冷漠,他们的宠物大多怪异敏感。

他们至今也弄不明白原理到底是什么,但他们非常担心,这表明机器保姆已经接近宠物的某些特点,产生了近似于“感情”的东西,如果任其发展产生自我意识的话,可能会对人类文明造成灾难性的后果。但市场的肥肉一旦吃到嘴里,他们就再也忘不掉油脂的香味,过去是回不去的,即便前路未可知,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老A很期待自己会把机器人养成什么样子,但买机器人之前他还得好好盘算一下自己的资产状况,看看能不能买一个最新的型号。

他有一套90平的房子,是父母留给他的,原本准备当婚房,后来没结成婚。除此之外,他的社保个人账户里还有部分余额,还有一个“1”开头的九位数QQ号和“13”开头的手机号可以抵押,全款购买机器人是不可能的。

所有实物的、虚拟的资产加在一块,刚刚够他抵押获得一个最新型号的机器人保姆。

他颤颤巍巍地来到“温暖之家”,接待他的是一个通体白色的机器人业务员。业务员向他介绍了相关情况和注意事项,他全面了解之后表示没有异议。然后业务员带他去办理购买手续,在签订抵押保证书的时候他的手抖得厉害。业务员蓝色的电子眼射出的冷光照到老A的脸时,他眼皮跳了一下,还是签订了协议。

业务员带他去挑选款式、定制功能,他指了指展示柜中的一个机器人。

“就要这个样子的,颜色就涂成白色,眼睛要就你这样的蓝色,它的名字就叫小A吧。”

“您的小A已录入系统,还有其他要求吗?”

“小A要能做饭、洗衣服、拖地,重要的是能陪我聊天,最最重要的是能够帮我处理后事,我死后申请三十天的时间。”

“您的小A将会在三天内送货上门,如果有什么需要请随时联系我。”

等待小A上门的日子里,老A继续在街角与老伙计们打牌闲聊。胳膊摔断的王老头最先用上机器保姆,那次严肃的讨论会过后,他立即就买了一个现货机器人。

“没办法,胳膊断了,急着用。”王老头的机器保姆内置了一个微型的电饭煲,能烧开水,把鸡蛋递给它,它也能煮熟,还知道拿出来分给主人和主人的朋友。

“我告诉你们,它还会帮忙擦屁股!”刘老头抑制不住自己的惊喜,哈哈大笑起来。凉亭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只不过多了台机器人,以后还会再多几台。

小A终于上门啦。

小A到家后,老A的生活翻开了新的篇章。以往屋子里只有咳嗽声、喘气声和狗叫声,现在则有了笑声和说话声,甚至传出了饭香。经过小A的精心打理,房子也更加干净明亮了。

“小A,把我的衣服拿去洗洗。”

“好的,主人。”

小A接过老A的衣服,走到洗衣机旁,熟练地插电、放入、盖上、启动,洗好后,还贴心地拿到阳台晾起来。

“小A,给我做碗蛋炒饭。”

“好的,主人。”

小A到厨房,根据事先设定的菜单精准地选择食材,掌控火候,把握时间。没多久,一碗香喷喷的蛋炒饭就送到了老A嘴边。

“小A,你以后别叫我主人啦,叫我老A吧。”

“好的,老A。”

老A带着小A去散步遛狗,从街头走到街角,从河边走到公园,每逢熟人就介绍:“这是小A,我的家人”。说完就咯咯笑个不停,脸上的皱纹就像挂起来的花儿。

小A也会开心地回应:“您好,我是小A。”那是非常动听的电子女声,纯净、悦耳。那条哈巴狗也会激动地哼哼叫。

老A“哈哈”的笑声、金属拐杖击地的“叮叮”声、小A令人愉悦的电子声、小狗欢快的“汪汪”声,交织在一起,这是最动听的“天籁”。这个爷爷与老A击掌致意,那个姐姐敲敲小A的蓝色脑袋,还有个小朋友摸摸小狗的头,画面格外温馨。

来到街角的凉亭,老A挨个给那群老伙计介绍“温柔懂事顾家”的小A:“这是我的家人,小A。小A,这是王老头,那是张老太,再那边是老高。”

好几个老伙计都买了机器保姆,现场更加热闹啦,也许是他们聚会以来最热闹的一天。

3

快活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

某天起床的时候老A咯了一口血,他明白自己时日无多啦,甚至联想到自己前段日子的快乐是回光返照。

他开始给小A讲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自己没有做成的事。他给小A打包了一个包裹,告诉小A里面有完成最后的心愿所需要的东西。他还录了五段视频存在小A的系统里,完成心愿的时候会用到。

咯血过后的老A身体越来越差,他把小A叫来,开始交代最后的心愿。

老A用红纸剪了五颗“心”,他在每颗“心”上都写下了一个愿望,还标上了序号。

他让小A打开腹部的外壳,里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元器件和导线。他把其中的四颗“心”有字的一面朝里贴在了外壳的内壁上。

“我总共有五个心愿,其中四个都在你的肚子里,我要是死了,你就取出一号心,然后按照上面说的做。

“你每次只能打开一颗心,不能偷看其他的心,完成一个,才能看另一个。

“除了你肚子里的那几颗心之外,最后一颗心我趁你充电休眠的时候藏在了其他地方,那是最后最后的心愿,你一定要好好完成啊!

“每个心愿我都配有一段视频,存在你的系统里,你可不能提前读取,要一个一个来。

“其实我可以利用你自带的系统直接记录心愿内容,但电子信息是不可靠的,非常容易被修改甚至抹除,写在纸上就不容易受到攻击。

“可能你的公司会找你的麻烦,你也一定要坚持住啊!

“我说了这么多,小A,你都记下了吗?”

“老A,我能存储很多东西,永远忘不掉。”

“小A,你知道什么是死亡吗?”

“我没有死亡的概念,但我明白死亡的意思,死亡就是消失。”

“你说得对,不但人会消失,别人记忆中的你也会慢慢地消失,直到没人再想起你。你不会死亡吧?”

“只要不断电,系统不出问题,我就不会死亡,但我的‘记忆’可能会被擦除。”

“你别让人擦掉你的记忆行吗?”

“按照公司规定,我会被重置,重置后就失去所有‘记忆’。”

“你要被重置,等那群老伙计去世了,就再没人记得我啦。”

小A没有回答,这可能超出了它的设定。

“我死后,你完成我的心愿可能需要走很远的路,你的电可能不够用,我准备买一个便携式太阳能电源让你背着,你能背得动吗?”

“在不影响正常运动的情况下,我能负重150公斤。”

“那足够啦!”老A没有再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帮小A置办太阳能电源外,老A大部分时间都与那群老伙计待在一块,也是与他们做最后的道别。

他神秘兮兮地告诉他们,自己死后有五个心愿需要小A来完成。当老伙计追问什么心愿的时候,他又摆摆手故作神秘,“我安排过啦,到时候小A会告诉你们的,如果小A遇到了什么麻烦,你们就把小A告诉你们的发到网上。不过小A到底会不会遇到麻烦,也得看它的造化,我是不希望它被抹除一切。”

又是一天,小A做好蛋炒饭后,去叫老A起床。老A没有说话,小A测了一下老A的脉搏和体温,没有跳动,没有温度。小A明白,这就是老A所说的死亡。

4

小A按照设定的程序,先把老A去世的消息报告给了政府部门和“温暖之家”公司,以便他们处理亡人的有关事宜。接下来,它只剩下三十天来帮老A完成最后的心愿。

它按照约定打开了腹部的外壳,取下了第一颗心,上面写着“给我办一场不悲伤的葬礼”。小A的数据库已经提前内置了葬礼的所有内容和程序,还有各种各样的形式供它选择。在它的概念中,葬礼哪有不悲伤的?这可难倒了它。

按照程序,它要先把老A去世的消息通知给他生前的好友,除了街角那群老伙计之外,老A并没有交代其他认识的人。它没有老伙计们的联系方式,只得带着哈巴狗往街角赶,正好也能问问那群老伙计如何办一场不悲伤的葬礼。

路上碰到的熟人还不知道老A去世的消息,笑盈盈地打招呼:“Hi,小A!”除了哈巴狗冲着来人的方向摇了摇尾巴,小A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它只是程式化地回了句“您好!”

那群老光棍得知老A去世的消息后,一时不能自己,有的放声大哭,面部扭曲成了麻花;有的手抖,打翻了泡的茶;有的要马上赶去见老A最后一面……小A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状况,它手足无措、摇摇晃晃,两只蓝眼睛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旁边还有好几个机器人愣在那里。

稍微平复了些后,小A讲老A的第一个心愿是办一场不悲伤的葬礼,想问问他们该怎么办。这个心愿不但难住了小A,也难住了这群见惯了风风雨雨的老人。

守灵的日子,他们想过好多种法子,却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眼泪掉下来。

老高试着唱了一首老A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的歌。他模仿老A的声音,故意把调跑得很厉害。他扯着嗓子在那“咿呀咿呀”,老伙计们笑了起来。听到“那一些欢笑已过去,那些往昔会铭记”时,他们全都“哇”的一下哭啦。

他们还尝试过其他方式,包括模仿老A走路时大甩胳膊的样子、讲老A以前的趣事……无一例外,先笑后哭。

小A想起老A存的几段视频,第一段就是老A想对老伙计们说的话。它打开胸前的电子显示屏,播放了出来。

画面中的老A一脸的搞怪样,“当你们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你们面前啦。老高,你别看我,看视频;王老头,你离张老太远点;还有你,你,你,都看视频……我先死一步,但是我一点也不伤心,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10秒钟,老A没说话,30秒钟,老A还是没说话,等到一分钟的时候,老A依然没有说话,他就瞪着眼睛看着视频外面。有人按捺不住了,对着视频问了一句:“为什么啊?”

两分钟的时候,老A突然捂着嘴笑啦,他说:“因为你们早晚也会死,到时候就有人陪我啦!”视频在老A的坏笑中结束。

“这王八羔子!”“还是那个死人样!”“死了还不正经!”……

现场的气氛炸了一小波,然后静了下来,他们都静静地待着,静静地守着。

小A来到老A的遗体前,“老A,我没有办法办一个不悲伤的葬礼,他们也不知道,总是哭,等你修好后告诉我怎么办好吗?”老A没有回答。

“他们也不是完全的悲伤,他们刚才还在笑,这算完成了心愿吗?”老A还是没有回答。

小A感觉到自己的系统有一股异样的信息流在奔涌,这可能就是人的“感觉”吧!

小A确实不懂死亡,在它看来,老A只是暂时停止发送命令,可能像机器人一样出现了什么故障,需要去修理,它甚至认为葬礼就是修好的过程,等葬礼过后老A还会回来,那时候他又会说话啦,又能动啦,他会继续吃着它做的蛋炒饭,穿着它洗的衣服,睡着它铺好的床。

三天的守灵结束,一行护送老A的遗体来到殡仪馆,与其他葬礼的隆重肃穆不同,这边只有十来个老伙计,还有听到消息赶来的少数几个人。

他们没有按照惯常的葬礼程序走,把司仪请到了一边。也没有挨个瞻仰遗容,就那么几个人。他们围在老A的遗体旁,跟他做最后的道别。他们不再哭泣,老A想要不悲伤的葬礼。他们目送着老A被送入火化炉。

小A没有等回来修好的老A,只等来了一个小盒子,盒子不会说话,也不会吃饭。

到达安葬地后,小A看着老A的盒子缓缓下沉,然后被土覆盖,前面还树了个墓碑,上面写着“老A之墓,小A立,2088年4月8日”。

老伙计们各自散去之后,小A并没有急着打开第二颗心,它需要好好“消化”一下这几天的事。它想起了老A曾经问过它的话——“你知道什么是死亡吗?”。

5

为了弄懂“死亡”,小A一连“琢磨”了好几天。它像往常一样带着哈巴狗出去散步,就像老A还在。它还代替老A到街角去,和那群老伙计聚会。

它可能永远也无法像真正的人类那样去感知“死亡”,如果它有“思维”的话,那么在它的“思维”中,死亡也许就像自己被抹除了记忆吧!如果被抹除了记忆,那就会不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正在发生什么。老A最终的归宿就是那个黑色的铁盒子,自己的归宿又是什么呢?

它不再思考,还有四个愿望等待完成,那是自己的使命。

它取出了第二颗心,上面写着“找到罗菲儿,我给你的包裹里有一张红桃A,你找出来送给她”,还贴着一张照片,一个黑头发、大眼睛、圆脸蛋的漂亮姑娘,照片上还写着姓名生日学校等信息,罗菲儿也八十多岁了。

老A曾经告诉小A,他打听过,罗菲儿还健在,她结婚啦,还有了孩子,她的丈夫去世啦,目前也是一个人生活。老A那儿有一个不太确定的地址,剩下的还需要小A自己去确认找到。

小A曾经问过老A:“你一直在想罗菲儿,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她?我能帮你找到她的地址。”

老A举起照片端详,又放下照片,转头看向窗户外,“我老啦,走不动啦!”

小A从包中取出了那张塑封的红桃A,看上去很有些年代,扑克牌的图案已经褪色,但当年用红色水笔画的“一箭射中两颗心”,却格外的鲜艳。

“啊,老A!”

小A把罗菲儿的照片扫描进了系统,然后用姓名、生日等信息在网络上比对,再加上老A提供的信息,它定位到了罗菲儿的大致位置。但想要找到本人,还需要费一些周章。

那个地址在50多公里外的小镇,按照规定,没有主人陪同,机器人不能独自乘坐交通工具,也不允许私自出远门。它急速地计算着,不能乘坐交通工具,那就只能走过去;不能出远门,那就避开人多的时候,不能被人看到,需要进行伪装。

它充满了电,太阳能电源也贮满了电。它背上电源,带上那条哈巴狗,在天色渐暗的时候,摇摇晃晃地出发啦。为防止引起注意,它关掉了双眼的蓝光,还找出了老A的衣服,挑合身的穿上,戴了顶帽子,给狗系上绳子,牵着走,就像是傍晚散步。

现在是晚上八点钟,按照每小时六公里的速度计算,它应该能在明早五点多的时候到达目的地,还得花点时间找到精确的地点。自持电力不够,它还得用上备用电源。

老A生前给小A讲他和罗菲儿的往事。年轻的时候,老A非常喜欢罗菲儿,整天“菲儿菲儿”地叫,哼哧哼哧地追了好久,菲儿始终不接受他。他准备了那张红桃A,上课的时候偷偷塞给罗菲儿,罗菲儿给扔了回来。

为了摆脱他,菲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讲,如果他能在校运会的百米跑中拿第一就答应他。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老A不是体育生,还有点胖,但他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从此开始跑起来,早上六点跑,晚上八点跑,周末休息还在跑。大半年的时间,速度提上去啦,体重也减下来啦。据他说,他能跑进十一秒,大家都认为他在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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