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乐府诗《江南》中“江南可采莲”采的是莲花还是莲蓬?

白兆山

《江南》中,「江南可采莲」采的是莲子还是莲花,这个还真未必有确说。

「采莲诗」,有的是采莲子,有的是采莲花。


采莲子

采摘是一种劳动,在《诗经》中描写甚多。《诗经》中写了采摘各种陆生植物、水生植物,但却偏偏没有写到采莲。是《诗经》的时代和地域见不着莲吗?也不是。因为《诗经》中还是有写到莲的。

《陈风·泽陂》:「彼泽之陂,有蒲与荷。彼泽之陂,有蒲菡萏。
《郑风·山有扶苏》:「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之所以《诗经》中写到莲而不及采,主要是因为《诗经》时代政治中心在黄河流域,以旱地为主,莲子和藕还没成为人的食物,采莲即使有,也不是普遍行为,没有被写到也是正常的了。


到《楚辞》,就能常见莲的身影了。

屈原《离骚》:「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屈原《湘君》:「采薜荔兮水中,褰芙蓉兮木末。」

但这只是作为一种装饰或表达美好的情感。


随着江南开发,莲子和莲藕作为食物,使得采莲逐渐成为江南水乡一种普遍的劳动。采莲活动成为「江南」的一种普遍农事活动,然后有采莲诗。这种采莲诗,采的是「莲子」。如《子夜四时歌·夏歌》:「朝登莲台上,夕宿莲池里。 乘月采芙蓉 ,夜夜得莲子。」


由于采莲诗多有男女之情,「莲」谐音「怜」,故而「莲子」在这些诗中就有了另一番意思。

采莲花

采莲活动一开始发生,或许是为了采莲子。但采莲活动从一开始也同时具有嬉戏的因素。并且采莲活动多为年轻女子,又多含男女之情,则面对清新之莲花,采之赏玩嬉戏也便是正常的事了。如果说采莲子还带有劳动的色彩,那么采莲花则纯乎是一种游乐和审美活动,或者用以寄托情思。


《西洲曲》中云:「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即可知其采的是花。有人据虽其「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之句认为这里采的还是莲子。但这里只是「弄莲子」。这是在采花时「弄莲子」,其后又云:「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由是可知,其最终采的还是花。


之所以说「江南可采莲」之诗,并不能确言其所采为莲子还是莲花。因为无论采的是什么,都是说得通的。根据其年代,以及其上承《诗经·芣苢》的手法及主题,我们似乎可以说,《江南》中所采的是莲子。但是作采花嬉游解,亦奚不可呢?正如《乐府古题要解》所云:「盖美其芳辰美景 ,嬉游得时。」也是可通的。


其他写到采莲花的作品如:如曹植《芙蓉赋》:「擢素手于罗袖,接红葩于中流。夏侯湛《芙蓉赋》:「而乃采红葩,摘圆质, 折碧皮,食素食。」傅玄《歌》:「渡江南,采莲花。」

采莲歌舞

民间有采莲华嬉游之行,宫廷自然也有。这种采花嬉游和原本的宫廷龙舟水戏相结合后,就形成了宫廷中的采莲歌舞。这便有了采莲诗的另外一个路数:就是宫廷娱乐的采莲歌舞诗。


于宫中龙舟水戏,由来也久。《太平寰宇记》说及梓潭山时,引了《南康记》中一个故事:

  • 山上有一棵大梓树,吴王令都尉伐为龙舟。龙舟成了,却牵引不动。占卜后说:得要童男童女数十人为之歌舞,才能牵引动。于是就命歌舞,以童男牵曳。却不想龙舟沉没于潭中,童男童女皆随之溺于潭中。然后天朗气清,仿佛见龙舟与童男童女若隐若现。到了夜晚,潭边还能听到歌唱之声。

这个故事,把歌舞当成了驱动龙舟的手段了,是有神秘色彩的。但宫廷中之歌舞龙舟水戏,却是很早就出现了的。


司马相如《子虚赋》云:「浮文鹚,扬旌枻……榜人歌,声流喝。」

班固《西都赋》云:「于是后宫乘輚路 ,登龙舟……擢女讴,鼓吹震。声激越 ,营厉天。」

《梁书·昭明太子传》亦载:「尝泛舟后池 ,番禺侯轨盛称『此中宜奏女乐』,太子不答,咏左思《招隐》诗云:『何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轨惭而止。」

任昉《述异记》云:「(夫差)作天池,池中造青龙舟,舟中盛陈妓乐,日与西施为水嬉。」

这种龙舟水戏,是有乐舞的。而采荷花作为水戏的内容,在汉代就有了。

《拾遗记》云:「昭帝始元元年,……中植分枝荷 ……名曰『低光荷』…… 宫人贵之 ,每游宴出入,必皆含嚼,或剪以为衣,或折以蔽日,以为戏弄。」

又云:「亦有倒生菱……名『紫菱』,食之不老。帝时命水嬉 .游宴永日。」

张衡《七辩》云:「擢云舫,观中流。搴芙蓉,集芳洲。」


这种情形下的采莲,主要指的是一种宫廷娱乐了。梁武帝制《采莲曲》,群臣相和,便是这一路数。这种采莲诗也就和之前的采莲诗大不相同了。他们把采莲女和采莲活动都当成了赏玩的对象,其诗主要在于描绘采莲女子的艳色美貌,以及其采莲过程之柔媚,而渐有了艳情色彩。


后代的采莲诗,有的源出于原本的采莲子、采莲花之诗,有的源出于宫廷娱乐采莲歌舞之诗,这两条脉络是并存的。当分看清楚,而不可一概而论。


孙虚白

江南可采莲中的莲,就是现在的菱。邓丽君在《採红菱》中唱道:我们俩个划着小船採红菱……。江南水网交错,河塘遍生菱角。在困难时期,菱角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粮食替代品。现代文人往往凭自己的猜想和对文字的理解,而狂乱注解。莲叶何田田,鱼戏荷叶东,……就以诗中有荷有莲,而释为莲。诗中描述了鱼的欢乐场景,这就证明是在较深的水塘。在江南纵横交错的河道都有荷和菱自由生长。在古时,就从诗中汉代起,直至包产到户前,所有的田,是不能种植莲的。吃的藕是采自生长在浅水塘中荷。荷带来的荷蓬和藕不能当作主粮,所以农民是不可能种植的。在粮食极其低产的汉代更不可能种植莲藕,即使种植了也不可能出现诗中鱼戏荷叶东,鱼戏荷叶西……的场景,因为浅水的藕田里是不可能有大鱼的,一些三寸长的小鱼倒是有的。菱和莲每年自生自灭,有粮吃,没人採,最多採点当零食。菱生长在较深的塘。在汉代菱也许就被人们称为荷。诗中就是划着小船,悠闲地摘着菱角,并看见采惊吓的大鱼,一会游向西,一会儿游向北。至少我是这么理解的。


民间观察家

看完这首诗,我觉得他(她)采的是鱼,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作者明写采莲,暗里却早已盯上了水里肥白鲜嫩的鱼儿了~


连山蒂

江南莲蓬的采摘时节一般从小暑开始, 立秋前后为旺盛期,秋分前后采完。莲藕的采摘从每年五月就开始。《江南》这首汉乐府古诗描写了采莲时观赏鱼戏莲叶的情景,是一首与劳动相结合的情歌。我想这首诗中的采莲,可能是既采摘了莲藕又摘了莲蓬。个人理解未见准确,供友们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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