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錄 I 蝴蝶殺手臥底中國,“一蝶萬金”讓生物博士墜入愛情陷阱

實錄 I 蝴蝶殺手臥底中國,“一蝶萬金”讓生物博士墜入愛情陷阱

在我國的西南邊陲,生活著一群珍稀蝴蝶。其中,金斑喙鳳蝶、白帶燕鳳蝶、垂尾鳳蝶等蝴蝶品種,是中國獨有的、世界上稀少的蝴蝶品種,金斑喙鳳蝶更是被列為瀕危珍稀保護動物。在國外上,蝴蝶標本愛好者開出重金求購這些蝴蝶標本,標價1萬--5萬美金一隻,真是“一蝶萬金”。我國也出臺不少法律保護這些珍稀蝴蝶,然而,在重金誘惑下,仍有不法分子鋌而走險,時有非法捕殺珍稀蝴蝶的案件發生。

本文講述的是發生在廣西邊陲的一個真實案例……

溫柔陷阱

何晶晶以優異的成績獲得全額獎學金,進入英國倫敦大學學院生物化學專業攻讀碩士學位。何晶晶出生於北京一個普通工人家庭,她渴望通過努力改變命運,並渴望找到機會留在英國。

機會在她讀研究生二年級的時候出現了。何晶晶受邀,在英國倫敦皇家自然博物館的昆蟲標本珍藏室裡為一群華人遊客做翻譯。講解員在一對蝴蝶標本面前驕傲地介紹說:“這對漂亮名貴的蝴蝶,名叫‘金斑喙鳳蝶’。它的產地在中國,隨著金斑喙鳳蝶的減少,如今,全世界只有我們博物館裡才有這種一雄一雌的完整蝴蝶標本。”何晶晶將這段話翻譯給遊客聽後,在人群中引起一陣騷動。一位中年男人站了出來,表示願意出2萬美元買下這對金斑喙鳳蝶。哪知講解員說:“即使你出價20萬美元,現在也無法購買到一對金斑喙鳳蝶。現在這些蝴蝶只有在中國的西南邊境還有少許,特別是雌性金斑喙鳳蝶,人們根本無法見到其蹤影。”

雖然蝴蝶交易沒有做成,但何晶晶卻和這個名叫鍾華的中年男人認識了。鍾華是香港人,後移居倫敦,他有一家會計師事務所,業餘時間愛好收藏蝴蝶標本。蝴蝶雖然弱小,但其美輪美幻的色彩、精妙絕倫的體型,讓鍾華常常一擲千金。1996年,鍾華曾以1800美元一隻購得10只大鳥翼蝶標本,在1999年,他卻以每隻1萬美元的價格全部出售,淨賺8萬美元。在他的收藏中,光明女神蝶等珍稀蝴蝶標本應有盡有,然而惟獨缺少鎮家之寶。他一直夢想擁有一對金斑喙鳳蝶。金斑喙鳳蝶是世界上最名貴的蝴蝶,中國特有種,觀賞價值極高,全身遍佈綠幽幽的鱗粉,後翅中央鑲嵌著兩塊光彩奪目的金黃色大斑塊,像寶鏡高懸,尾突上拖著細長的飄帶,其美豔高貴的氣派令人過目不忘。長期以來,金斑喙鳳蝶一直被專家譽為“夢幻中的蝴蝶”。由於金斑喙鳳蝶被中國列為瀕危珍稀保護動物,並出臺法律嚴格保護,因此,一般人很難得到金斑喙鳳蝶標本。獲悉何晶晶來自中國,專門從事生物研究,鍾華刻意和何晶晶套近乎,希望她能幫他弄到一隻金斑喙鳳蝶標本,他願意出價1萬美元購買。

此時,何晶晶正缺錢用,看得出,鍾華是一個敢花錢的大款,何晶晶決定幫他。何晶晶曾和金斑喙鳳蝶標本有過接觸,不過都是雄性蝴蝶,在國內,有人暗中交易金斑喙鳳蝶,要想在黑市上獲得一枚雄性金斑喙鳳蝶並不難。於是,趁暑假期間,何晶晶回到國內,她來到雲南邊境的黑市上,尋找了一個月,終於以500美元購得一枚雄性金斑喙鳳蝶標本,考慮到之前曾有通過郵寄金斑喙鳳蝶而曝光的先例,何晶晶借道廣西,假借去越南旅遊,將蝴蝶標本藏在隱秘處帶到越南,然後再寄往自己在英國的住處。

經過這番折騰,何晶晶獲利9500美元,讓她欣喜若狂。這次回國,她還找到了一條偷運標本出國的安全通道。

如願獲得金斑喙鳳蝶,辦成了不可能辦成的事,何晶晶給鍾華留下了深刻印象。鍾華認為,何晶晶是一個難得的人才,他開始在何晶晶身上下工夫,尋找拉攏她的突破口。接下來,鍾華給了何晶晶5萬美元,讓她繼續幫他購買金斑喙鳳蝶以及白帶燕鳳蝶、垂尾鳳蝶等中國獨有的蝴蝶標本。看著面前堆成小山的鈔票,何晶晶既興奮又忐忑,她沒有想到,小小的蝴蝶標本,竟能獲取如此豐富的回報。鍾華看出了何晶晶的心思,他很真誠地說:“如果我在國外購買這些標本,這些錢遠遠不夠,你用自己的才能和智慧賺錢,這是正大光明的事情。”

牛刀小試

鍾華在倫敦註冊成立一家工藝品貿易公司,從事各種昆蟲標本買賣。鍾華動員何晶晶到他的公司打工,並給她高薪。何晶晶爽快地答應了。

有一天,鍾華對何晶晶說:“我有幾位朋友想要一批中國的二尾褐鳳蝶和阿波羅絹蝶,你能否幫忙操辦一下。”何晶晶覺得這是自己表現的機會,滿口答應了,由於何晶晶忙於碩士論文撰寫沒時間回國,於是,她通過國內同學聯繫了一個賣家。這些蝴蝶屬於國家二級保護品種,標本容易獲得,這個賣家常通過郵寄藝術品的方式將這些蝴蝶賣往國外。因為鍾華要量達到100枚,交易價達4萬美元,賣家要求先付款才發貨。鍾華很爽快地把錢給了何晶晶。

然而,這批蝴蝶標本因為數量巨大,在煙臺郵局郵寄時,卻被海關駐郵局辦事處查獲。這次交易,讓鍾華一下子損失4萬美元,何晶晶非常難過。但鍾華卻沒有半句怨言:“這點損失不算什麼,憑你的聰明才智,加上我的資本和經驗,將來肯定能幹成大事。不如,你在我公司裡技術入股,賺了錢後我們分成。為我們的未來打下良好的基礎。”這一席話,讓何晶晶倍感溫暖,久藏心底的感情噴湧而出,她情不自禁地偎依在鍾華的胸前——

但何晶晶怎麼也沒有料到在自己面前風度翩翩的鐘華,其實是一個老謀深算的“生物間諜”。自然生物鏈條上的每一個環節,不僅與動物生生相依,而且與整個國家、民族有著密不可分的切身利益。一個物種的滅絕,往往引起“延伸死亡”,使多種動植物滅絕。因此,竊取別國瀕危資源物種及生態機密,不僅促使竊取國生態研究和創新領先,而且還能產生巨大的經濟效益。鍾華就是一個這樣的“生物間諜”,他多次深入他國竊取瀕危資源物種,賺取了千萬財富。然而,卻在中國尋找這些珍稀蝴蝶時,被警方盯上驅逐出境。鍾華並不死心,自從何晶晶進入他的視線後,他就幻想著讓何晶晶幫他弄到蝴蝶標本。

鍾華懂得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他看出何晶晶涉世不深,便決定利用自己離異單身多金英國籍的優點,對何晶晶發起“愛情攻勢”。雖然他在何晶晶身上損失了幾萬美元,但卻得到了何晶晶的信任和感情。這種感激和愛慕的情愫,足以讓何晶晶為鍾華做任何事情。

鍾華用金錢和情感牢牢穩住何晶晶後,建議她回國攻讀生物學博士學位,然後可以藉著考察珍稀物種的名義,深入中國西南邊陲暗中捕捉、製作珍稀蝴蝶標本,然後偷偷運出國。鍾華說:“我們兩人可以聯手打造一個偷運珍稀蝴蝶標本的渠道,賺取大筆大筆的金錢。等我們運作成功了,就金盆洗手,我們就結婚,環遊世界,享受生活。”

何晶晶和鍾華一拍即合,兩人還達成了共識:由鍾華出錢讓何晶晶回北京攻讀博士學位,每個月給她一萬元的活動經費;何晶晶到中國西南邊陲購買、捕捉珍稀蝴蝶,然後再運用上次的方式將蝴蝶標本帶到越南,在越南由鍾華負責建立聯絡站,負責將蝴蝶標本運送到英國。買賣蝴蝶標本的利潤,鍾華和何晶晶六四分成;所有資金由鍾華解決。

接下來,何晶晶像一個經驗豐富的總策劃,將自己潛入中國做“生物間諜”的準備工作部署得有條不紊。鍾華更加堅信,自己釣來的絕對是條大魚,前期的“投資”總算沒有白費。他按照何晶晶的要求一一具體落實。經過鍾華的多方聯繫和何晶晶自己的努力,何晶晶順利進入北京一所重點大學攻讀生物化學博士。

為了獲取第一手資料,經導師推薦,何晶晶被借調到廣西一所大學古生物研究中心,在協助對方研究的同時,何晶晶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深入保護區尋找珍稀蝴蝶,獲取第一手資料。

何晶晶的“研究”得到相關部門的批准,她可以披著“合法”的外衣冠冕堂皇地以研究之名尋找那些她夢寐以求的珍稀蝴蝶了。她將這些好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了遠在英國的鐘華。鍾華立即按照當初的約定,開始在中越邊界建立接應地點,並給了何晶晶10萬元的活動經費。鍾華的慷慨,讓何晶晶更加慶幸終於找到了可以給自己幸福生活的人。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讓她“幸福”的男人,正將她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狼狽為奸

春夏之交,兩萬多公頃的保護區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深處,流水潺潺,彩蝶翻飛,一幅自然和諧的優美畫面,何晶晶在林業部門工作人員的陪同下,對保護區的珍稀蝴蝶有了初步的瞭解。

這裡是蝴蝶的“天堂”,有國家一級保護蝴蝶品種4種,其中金斑喙鳳蝶被譽為“鎮山之寶”。金斑喙鳳蝶的珍貴在於它的神秘,目前,金斑喙鳳蝶的幼蟲形態、寄主植物和生態習性,對科學家也是很神秘的。科學家對金斑喙鳳蝶的瞭解很有限,只知道它的分佈範圍、一年生活兩代、成蟲活動時間短、交配繁殖受氣候影響很大等相當有限的資料。雌性的金斑喙鳳蝶很難見到,很多研究人員畢生都見不到雌性金斑喙鳳蝶的芳蹤。

經過了解,何晶晶瞭解到金斑喙鳳蝶的活動習性和歇息區域,一般活動在雨過天晴的間隙,只有當地少數山民能尋找到其蹤跡。何晶晶心生一計,只要給予重金,就不乏鋌而走險的人。於是,何晶晶以深入研究為名,住進大瑤山保護區的一戶農家,開始尋找能為她賣命的人。

很快,一個名叫李風光的商人進入何晶晶的視線。李風光曾因捕殺金斑喙鳳蝶被判刑5年,釋放後在當地買賣普通蝴蝶等昆蟲標本,近期,其兒子查出患了膀胱癌,急需錢進行手術。巨大的經濟壓力,讓李風光整日唉聲嘆氣。

何晶晶伸出了援助之手,她主動為李風光墊付了3萬元的醫療費用,讓李風光對她感激不已。何晶晶暗示李風光幫她捕捉金斑喙鳳蝶:“我讓你捕捉金斑喙鳳蝶,只是做研究用,沒有對這種蝴蝶近距離接觸,我的博士論文就無法完成。而你只要捕捉到金斑喙鳳蝶,我為你墊付的醫藥費不僅不要了,而且還另外支付你每隻1000元的費用。”

金錢上的誘惑,讓李風光決定鋌而走險。一陣傾盆大雨過後,潛伏兩天的李風光終於用一種特製大網在懸崖邊捕捉到兩隻正在嬉戲的金斑喙鳳蝶。拿到這兩隻蝴蝶,何晶晶兌現了承諾。

成功將李風光拉下水,何晶晶也露出其本來面目,她威脅李風光:“你捕殺了兩隻國家一級保護蝴蝶,如果被警方知道,你將被判處重刑。如果你按照我的指示繼續捕捉蝴蝶,我將重金收購。這兩條路,你自己考慮清楚走哪一條?”李風光意識到自己已陷入一個連環套裡,不可能獨善其身,既然如此,還不如破罐子破摔,趁機多撈點錢。最後,李風光咬咬牙,對何晶晶說:“那就按你的意思辦,不過你要保證貨款兩清,這件事情只有我們兩人知道。”見李風光上當,何晶晶一陣竊喜。

李風光告訴何晶晶,大瑤山還有白帶燕鳳蝶、垂尾鳳蝶等蝴蝶品種,在黑市上售價很高,他知道這些蝴蝶的藏身之處,只要何晶晶開的價錢合理,他可以將這些蝴蝶都捉來。李風光的這席話,再次讓何晶晶狂喜。

很快,李風光暗地捕捉到3只金斑喙鳳蝶,6只白帶燕鳳蝶、14只垂尾鳳蝶以3萬元的高價賣給了何晶晶。何晶晶將這些蝴蝶製成標本後,借道越南,將這些蝴蝶標本偷運出國,交給在越南接應她的助手。

這些蝴蝶,經過英國的鐘華轉手,賺了近100萬元,鍾華立即給何晶晶的賬戶上打來50萬元。錢來得太容易了,何晶晶開始對自己越來越有信心。這一年,蝴蝶的生命週期已經結束,她期待著明年再大幹一場,然後就銷聲匿跡。而鍾華對何晶晶這個得力“干將”非常器重,他帶著何晶晶在世界各地瘋玩了一個多月。

第二年,又到了保護區彩蝶飛舞的季節,何晶晶潛入深山,和李風光繼續捕殺珍稀蝴蝶。就在數十隻蝴蝶慘遭毒手時,李風光卻捅出了簍子。原來,為了撈更多的好處,李風光偷偷將捕捉的蝴蝶拿到黑市上高價出售,卻被一個蝴蝶商人敲詐,威脅如果不給封口費,就將其告發。李風光一氣之下,竟將這個蝴蝶商人打傷。該商人立即向當地公安部門報案,告發李風光捕殺珍稀蝴蝶。

李風光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何晶晶後。何晶晶慌了神,她想到了逃跑,然而此時,還有大量的蝴蝶存放在李風光家中,她還沒有來得及付錢,如果就這樣走了,多年的心血就白費了。最後,何晶晶動了殺機。

何晶晶告訴李風光眼下最關鍵的就是把那些珍稀蝴蝶標本藏起來,警方找不到證據,也無法把他怎麼樣。李風光聽從了何晶晶的建議,他決定和何晶晶一起將蝴蝶標本放進一個山洞中。然而,就在他們將蝴蝶標本藏好返回時,何晶晶突然將猝不及防的李風光推下山崖。然後,何晶晶慌忙帶著那批蝴蝶標本向邊界逃竄。

然而,李風光並沒有摔死,而是被山崖上的蔓藤纏住保住了性命。當他拖著滿是傷痕的身軀回家時,等待他的是早就潛伏在其家裡的警察。

在強大的心理攻勢下,李風光將夥同何晶晶捕殺珍稀蝴蝶的情況和盤托出。根據線索,警方迅速布控,何晶晶發現以前的通道無法通過,於是藏了起來。然而,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何晶晶在海關關口企圖矇混過關,被當地海關擒獲。

何晶晶的揹包裡,裝有39個超薄型標本盒,裡面是94只用無形針固定的蝴蝶標本,其中有金斑喙鳳蝶標本12個、白帶燕鳳蝶標本27個、垂尾鳳蝶標本35個……據研究蝴蝶的生物專家和古生物化石收藏家初步估計,這些蝴蝶如果轉運到國外,其價值在500萬元以上。

經過訊問,何晶晶供認了獵殺珍稀蝴蝶的事實。

我國《刑法》第三百四十一條規定,非法狩獵、殺害國家重點保護的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的,或非法收購、運輸、出售國家重點保護的珍貴、瀕危野生動物及製品的處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並處罰金;情節嚴重的,處5年至10年有期徒刑或拘役,並處罰金;情節特別嚴重的,處10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拘役,並處罰金。《刑法》第一百五十一條規定:走私國家禁止進出口的珍稀動物及其資源的,處5年以上有期徒刑,並處罰金。情節特別嚴重的,處無期徒刑,或者死刑,並處沒收財產。

何晶晶、李風光盜取寶貴資源,等待他們的,必定是公訴部門的嚴正指控和法律的嚴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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