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是恩爱夫妻,分别多年重聚时,他为何改叫她“妹妹”?

1930年,湖南省茶陵县一个名叫邓三仔的青年,告别妻子腊英和刚刚满月的孩子,参加了红军。此后,他随军东征西讨,夫妻一别就是好几年。

1934年8月,腊英因国民党军的骚扰,离乡背井,辗转流徙到湘赣省遂川县横石地区,与即将离开湘赣省远征的丈夫见了面。

三仔告诉他,营长已为他改名叫邓丹明。腊英向他诉说的都是悲惨的消息:家乡被白军占去了,她带着孩子东躲西藏,孩子在逃难的路上死去……

邓丹明听了很伤心,他安慰腊英说:“不要哭了,孩子死了不能再活,等革命胜利了,我们再生一个……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分手时,腊英递给他一个灰布做的荷包,荷包上用红线绣了一个五星,荷包里装有一块白花花的银洋。以后,行军打仗不管到了哪里,这荷包总在邓丹明心口上贴着。

他们本是恩爱夫妻,分别多年重聚时,他为何改叫她“妹妹”?

在甘孜准备过草地时,他将这块在胸口藏得发热的银圆献给了连队买盐巴。银圆没有了,灰布荷包还在,睹物思人。

革命胜利后,邓丹明归家探亲的愿望一天比一天强烈。组织上批准了邓丹明回乡探亲的请求,并让他带上党组织关系南下。

1951年2月的一天,归心似箭的邓丹明回到了故乡茶陵。傍晚时分,邓丹明在进村的桥头上被一位大娘认出来了。

当时,他穿着一件灰色军棉袄,脚上是一双北方棉鞋,挎一个军用挎包,背上的斗笠上写有“延安”两个字。从肤色,从服装上看,他俨然是一个北方人,但他乡音无改,令大娘倍感亲切。她含泪告诉他:“可怜,你出去20年,你父母死了,腊英嫁给铁保了,家中什么也没有了……”

这些话,犹如晴天解雳,使邓丹明顿觉天旋地转,一片迷茫。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踏去。

二更过后,邓丹明按照旁人的指点,来到茅背腊英的家门口。他推了推腊英家的大门,里面已经拴上了。他转到屋的一侧来看,里头亮着灯。他走近窗前谛听,里头传出女人钠鞋底发出的丝丝响声。他举手在窗权上敲了敲。

他们本是恩爱夫妻,分别多年重聚时,他为何改叫她“妹妹”?

“谁?”一个女人惊奇地问。

邓丹明一听是腊英的声音,顿感亲切,急切地说:“腊英,腊英,你开门呀……”

邓丹明的话音还未落,房里“呼”地一声将油灯吹灭了。腊英以为是不正经的男人来多事。

“腊英,我是三仔呀!”

这时候,里面还没回话。蜷曲在床上被子里纳鞋底的腊英被惊住了。

“我真是三仔呀,当红军回来了!”

腊英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早在1934年冬天,她就听得保长说三仔已经死了。从那时起,她每年的七月半祭祖节都为三仔烧了“钱包”,愿他在阴曹地府不受穷,但这里听到的声音与三仔的很相像。

她有些按捺不住了,推了推身边的丈夫铁保:“莫不是三仔的魂来了?”

他们本是恩爱夫妻,分别多年重聚时,他为何改叫她“妹妹”?

这声音很细,却被邓丹明听到了。“腊英,我不是鬼呢,是人呢!你不信,我让你看一样东西就晓得。”

邓丹明说完,将灰布荷包包着一小石头往窗户里一扔,正好掉到床头的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听到这响声,腊英心里又怕又想探个究竟,便抖抖索索地擦火柴,擦了一根又一根,好一阵才把灯点亮。

她检起灰布荷包一看,就“哇”地一声嚷开了:“真是三仔哥回来了,快从前门进!”

腊英端着灯去前头开门,铁保忙从后门溜了。大门一开,两个泪人抱头痛哭,泣诉久别离情:横石一别,红六军团远征去了,国民党军队向横石合围,腊英被抓,几经艰难才回到家乡。

这时家乡早已推行了保甲制度,保甲长对她三天一小审,五天一大审,罚她去修公路、筑碉堡,倒算她几年的租债。她白天是汗浇身,夜里是泪洗脸,实在难熬。

一天,保长又叫她去碉堡里受审,给她看一份名册,说是被打死的红军的名单,三仔是其中的一个。

保长对她说,三仔的下落明了,如果还不改嫁,就是死心踏地的土匪婆。除了加倍罚款之外,还要到碉堡上煮饭三个月。所谓“煮饭”,就是被碉堡上“义勇队兵”们糟蹋。

腊英当即大哭起来。就在她泣不成声的时候,保长又换了一副面孔,以族长的身份对她说,现在有人来招收纺织工,愿意介绍她去,以了却家里的麻烦。

腊英感激地点了点头,次日,便和十几个穷苦年轻女子上路了。车到介化陇吃饭时,碰到了邻村的铁保。

铁保低声对她说:“你们这一去不是做工,是到南昌当妓女,保长收了你的一百块光洋卖身钱!”

听这一说,腊英在铁保的掩护下,赶紧溜掉了。这以后,人贩子找保长要钱,保长找人贩子要人,闹得不可开交。腊英无处安身,见铁保人好,就嫁给了他……

他们本是恩爱夫妻,分别多年重聚时,他为何改叫她“妹妹”?

诉说到这里,邓丹明既为腊英的遭遇伤心落泪,也对铁保涌起了一股感激之情。他用衣袖揩了揩眼泪,便间:“铁保呢?”

腊英说:“他听说你当红军回来了,怕了,从后门溜走了!”

邓丹明说:“那我也走!”

腊英说:“三仔,你不能走。你天远地远地回来,深更半夜了,又没有落脚地方,让你走了我过意不去。你在我屋里住一晚,要走明天再走!”说完,将邓丹明往里屋拖。

邓丹明一动不动。腊英使尽全身的力量推他,他还是不动。

腊英急了,喃喃地说:“三仔,你傻了吗?”

邓丹明说:“你已经是铁保的人哪……”边说边从腊英的手臂中挣脱出来。

他甩门而出时留下一句话:“你明天宰一只鸡,舀两壶酒,把铁保的伯伯、叔叔喊拢来,叫铁保也来,我和他们一起吃晚饭。”

次日傍晚,邓丹明依约而来。一落座,他便端起一杯酒,严肃地说;“铁保是贫苦农民,是我的兄弟。在危难之时,他救了腊英,和腊英成了亲,要得,我不反对。从今天起,我和腊英是兄妹关系,我和铁保是兄弟关系,铁保和腊英是夫妻关系。你们作证。”

为了他人的幸福,邓丹明毅然砍断了这缕曾使他魂牵梦萦的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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