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山溝的故事(二) —夏天裡的進行曲

春有百花,爭奇鬥妍,各有芬芳,各有風姿,可最好吃還是當屬槐花,小夥伴們把槐花采回家,央求大人們或蒸或炸或煎製成色香味俱佳的美食,吃完一季,惦記一年。等槐花凋謝後,春風這個導演也總算忙活完了,接下來就要看夏陽和夏雨了。

在最後一場春雨的滋潤下,有的果樹早已悄悄孕育著果實。青黃不接,無花可賞,無果可食,此時那些小果子大都如豆粒般大小。小夥伴們開始焦急地等待著,忍不住咬一口小果子,澀澀的,苦苦的,遍嘗各果後,發現唯有杏樹的果子雖酸但不苦。小夥伴們就眼巴巴的等著春風把枝頭那些沒長牢固的杏兒搖下,春風也不忍心用力搖,只是象徵性的吹落幾顆施捨給我們。就在我們焦急的杏樹下等待的時候,一轉身,太陽日漸升高的溫度悄悄把櫻桃催熟了,那一串串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櫻桃在陽光下晶瑩剔透,紅紅的、黃黃的。小夥伴們流著口水疾奔櫻桃樹下,摘下櫻桃塞進嘴裡,滿嘴果汁橫流,樂的手舞足蹈。當櫻桃還在嘴裡回味時,麥子逐漸變黃了,那些讓我們垂淹三尺的杏兒終於也黃了,熟透的杏兒黃黃的,微風輕輕一掠,杏子們啪啪的落地,放嘴裡一嚼,綿甜綿甜的,唇齒瞬間浸染香甜。當吃完杏子,李子開始熟了,吃完李子,葡萄開始熟了,吃完葡萄,桃子開始熟了,吃完桃子,蘋果開始熟了,吃完蘋果,棗子、栗子熟了……就這樣從春吃到夏,從夏吃到秋,從秋吃到冬,有的果子可以一直從青吃到黃吃到紅吃到熟透了。

為了催熟那些果子,太陽使足了熱力,脾氣也變的焦躁不安起來,萬物被太陽火辣辣的熱力搞得渾身發熱又口渴難耐。夏雨登場了,一番電閃雷鳴之後,唰唰唰……啪啪啪……豆大的雨點飄下,清爽可口的雨水來了,喝過水後的萬物立刻生機起來,葉子舒展的又大又綠,小樹竄高了一截,小草生機勃勃,連那條小河也變的又肥又大。瞧那小河,力量大了後就有點自傲了,它不滿足扭動身子繞過那些巨石了,從山腰開始它就橫衝直撞起來,在巨石身上飛花亂濺,它像不可抵擋的勇士一樣從山腰上咆哮著橫衝直下,在溝底捲起那些小石塊滔滔而去。河岸邊的小草們為了免遭被小河捲走的厄運,就手拉手、根連根牢牢的長在一起,連成一片。喝飽了雨水的樹木們把根伸進更深的泥土,把枝頭的樹枝撐成碩大無比的巨傘,真正的頭頂起了一片天,腳踏起了一方土,把山坡的綠衣薰染的濃綠到化不開,從山頂一眼竟看不進溝底了。

在綠傘的遮擋下,溝底裡、山坡上成了昆蟲、青蛙、知了、鳥兒、野兔們的樂園,青蛙呱呱叫的歡,鳥兒唧唧叫的樂。最有力量的要數那些知了,那溝裡有不計其數的大、中、小的三類知了,每隻知了使出渾身解數發出陣陣嚀叫,嘹亮中夾雜嗡嗡的低音彙集成交響曲,把其它的一切聲音統統壓倒。知了們的囂張惹得小夥伴們磨手擦掌的想把它們從樹上揪下來,這時大人總是恐嚇說,“溝底裡有一條巨蟒,這條巨蟒會吃小孩,遇上它必死無疑”。小夥伴們搖晃著腦袋半信半疑,因為誰也沒見過那條巨蟒。不過溝底草叢裡那些蛇退下的蛇皮和冒著鮮紅尖頭的蛇卵,還是把小夥伴們嚇住了。

進不了溝底,小夥伴們只好在草木稀疏的山坡上玩。有一次,我循著“嘰嘰嘰嘰”的雛鳥聲,發現了在荊棘草叢掩蓋下的一窩小鳥,共有五隻小雛鳥蜷縮在巢中。它們閉著眼睛,伸著脖子,張開大大的嫩嫩的嘴巴呼喚著外出覓食的媽媽,可能是太餓了。當我走進時,它們靈敏地停止了鳴叫,紛紛把頭縮進翅膀底下裝死。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撫摸它們,告訴它們再等幾天,它們再大一點,我就來把它們帶回家養著。回家後,我喜悅地把我的發現和計劃告訴奶奶,奶奶問我:“你摸它們了嗎?”我說:“摸了,沒弄壞鳥窩。”奶奶說:“它們很快就會死掉的。”我無辜的問:“為什麼啊?”奶奶說:“人摸過小鳥以後,那小鳥身上就會沾染人的氣味,老鳥聞到小鳥身上的人氣後就不會再給它們餵食,螞蟻聞到人氣後就會把它們吃掉。”我不肯相信,幾天以後,我去看它們,發現它們正被一群螞蟻美滋滋的咀嚼著,看著它們慘不忍睹的樣子,我忍不住哭了。

在夏雨不停地滋潤下,溝底的小河那是相當的豐腴,又肥又胖。當它衝到下游時,就在那拐角處沖刷出一大大的水灣,那裡沒有泥土和水草,只有砂皮的岩石和碎小的沙礫,灣裡的水清澈地可找清人臉。小夥伴們趁大人們午休時分,偷偷溜出家門,一個個像等待下水的鴨子一樣迫不及待的把衣服脫下,跐溜、跐溜的衝進灣裡,變成快活的小人魚。在水裡打水仗,互相潑水,樂的像鴨子一樣咯咯地叫個不停。等玩累了,笑夠了,臉蛋曬的也發紅了,就跑到岸邊的菜園子裡摘下芋頭的大葉子,那芋頭葉子像荷葉一樣又大又圓,把葉子頂在小頭上,站在水灣裡,水剛好淹沒脖子,手拉手圍成一圈,誰也不說話,笑嘻嘻的看著彼此,靜享這靜謐的好時光。

一條山溝的故事(二) —夏天裡的進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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