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天下,般若没死,我们让哥舒骗了。

新帝登基那天,宇文护独自在太师府中饮酒,桌子上、地上都是空酒坛子。他并不是有意酗酒,而是一旦清醒就会想起那日般若死在自己怀里的情景,生不如死。一个酒瓶滚落酒桌、滚到门外,滚到了哥舒的脚下。他冲进去揪着宇文护的衣领,“你清醒一点!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她现在和宇文毓葬在一起,生则同眠,死则同穴,就算死,她也是宇文毓的鬼!现在宇文邕根基未稳,杨坚在随州,是你称帝的大好时机……”哥舒还没说完就被踹出门外,借着月光,他看见那个刚才还醉生梦死的男人,眼睛篮色闪过,突然大笑:“我知道我不该对她下手,这条命跟你数十年,赔给她就是。”“求主上大业完成再把哥舒送回故里。”他断断续续说了三次,才瞑目而去。

翌日上朝,宇文护满身酒气,几个大臣在背后颇有言辞,他转过去,连腰都懒得叉,只是沉吟了半晌,那几个老东西连忙回避。

此后,他再也没有从前意气奋发的豪迈姿态,般若死了,心不在;哥舒死了,力不足,斗了五年,宇文邕身体每况愈下,他的权力也就逐渐减少一点。他每夜每夜地梦见宇文邕死在自己的剑刃下,哥舒很开心地说,终于可以回故乡了,般若也回来了,他收回剑刃向般若奔去,没走两步就踉跄地摔倒,胸口上的箭刺得更深,般若也不见了,他痛苦得大叫……别人说,梦都是相反的,看来宇文邕很快要下手了。全力一搏,他还是有希望坐上那个位子,只是没有她,坐拥这江山又何来快意?于是他借着杨坚在随州有异动的名头,坚持要私访随州,不等皇帝下旨便扬长而去。其实杨坚能有什么异动呢?他不过是想刺激宇文邕,求他给一个痛快又让天下人解气的死法罢了。没想到哥舒的故里恰好在随州,他这次出来连近卫都没有带,宇文邕派来的刺客也快到了吧。

随州在杨坚的管辖下,繁华恍如京都,杨家夫人的出行的队伍丝毫不亚于京都贵妃回府的仪仗。杨家浩浩荡荡的马车中,一个衣着华美的夫人看着帘子外百姓回避的景象,轻叹一声道:“你这又是何必,当今皇帝和那人斗得激烈,别人都低调行事,你们杨家倒好,还这般声势浩荡,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伽罗把睡熟的孩子放到软垫上,倒了杯茶水,不紧不慢地回道:“叫他知道我习惯了富贵夫人的做派也好,越是这样,杨家才真正安全呢。”说完,马车突然急刹,两人心里一惊,伽罗已经迅速把孩子抱起来。“发生什么事?”伽罗问车夫。车夫:“小的该死,有个人躺在路上,走近了小的才看到。”伽罗掀开帘子,想下车看看,被拉了回去,“好端端怎么会有人躺在马路上?让下人去看就是了。”过了好久,下人才回话:“夫人,那人身上中多处刀伤,不过没断气。”马车两人四目相对,决定还是下车看看,只一眼,伽罗身旁的夫人便大惊失色:“快!派一辆马车把人带回府中,找徐大夫,掉头,回府。”“阿姐,把他带到我们的马车吧,这样比较快。”“不行,吓着丽华怎么办?”般若已经冷静下来,伽罗却已经上车把孩子抱下来了,“阿姐,我和丽华去别的马车,你照顾他。”

马车上,般若泣不成声,那日她在他怀中奄奄一息,如今他在自己的怀中奄奄一息,上天真残忍。“阿护,你醒醒啊,我独孤般若不准你死!你听到没有!”“我知道从前是我太任性了,我不应该当别人的皇后,我不该利用我们的孩子……”般若抱着他,哭得满脸泪痕,视线模糊。而此时,怀中的人缓缓抽出她身上的帕子,艰难地擦拭她的脸,虚弱地说:“你瘦了。”般若哭得更厉害了,喜极而泣。“别哭了,好不好,眼泪都流到我伤口了……”他艰难地吐出一句话。般若慌乱地擦拭了几下,连忙应道:“我不哭了,不哭了,很快就回家了,我跟你说话,你不要睡觉好不好?”

他眨了一下眼睛,般若开始徐徐道来。“那日我以为我死了,醒来却见到哥舒,他终究还是没有对我赶紧杀绝,我不怪他,也不怪宇文毓,我最愧疚的是没有和你好好在一起,答应我,我们从此隐姓埋名好不好……”般若自言自语地说了很久,直到下马车前,宇文护才憋出一句:“那……你爱我……还是他?”“等你好了,我便告诉你。”般若笑笑安抚着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不行,我要现在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他不依不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般若看着他,无奈又小声,“傻子。”当然是你,一直是你,怎么可能不是你呢?“娘亲,小姨又欺负我!”跌跌撞撞的小孩儿哭着扑向般若的怀里,情绪一激动下眼睛闪着悠悠的蓝光。般若刚要对着丽华开始念叨,却没有留意身后的宇文护惊呆的表情。曾经权倾天下、大战在即依然面不改色的宇文护竟一时间站呆了,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这这是……”听到声音小女孩这才发现有陌生人,怕生地躲在母亲身后小心观察眼前的这人。般若看了看丽华,又看了看宇文护,静默许久后才如释重负般淡淡一笑,对小孩说了句:“来,叫爹。”


独孤天下,般若没死,我们让哥舒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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