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里富家公子一句玩笑话,害得新婚妻子当即跳水轻生

聊斋里富家公子一句玩笑话,害得新婚妻子当即跳水轻生

文丨张溥杰

所谓玩笑,就是说出来让彼此都开心的话语。假若当事人听了不舒服,那就不叫是玩笑了。有时候玩笑不能瞎开,尤其不知道对方的原则的时候,不然的话后果很是严重。

河北世家子弟王桂庵前去江南游玩,在长江边邂逅了一个船家少女,只见她长发飘飘,婀娜多姿,安静地坐在床头绣鞋。娥眉颦蹙,洋溢出青春的气息。很多人不经意间碰到自己喜欢之人,多半是天人交战后不了了之。搭讪怕惨遭拒绝,不搭讪事后又捶胸顿足,徒留遗憾。

但是王桂庵没有怂,上去喊了几嗓子,尴尬的是那女子无动于衷。若是常人,多半是识趣的走开了。很多人勇敢地迈出了一地步,却败在了这第二步上面。

是不是我这样直接叫喊显得有些鲁莽了?王桂庵暗自思忖道,那不如晚点儿高雅的,吟哦几句诗看看效果如何。女子终于似乎发现了有人在试图引起她的注意,但不过略微抬头瞥了一眼,又自顾自地绣鞋了。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清风的娇羞。内心有些焦急的王桂庵不知所措起来,竟然扔过去了一锭金子,恰好落在女子衣襟上。坦白讲,此举不仅唐突,而且很不体面。人家不是风月女子,扔些钱两简直是侮辱。

聊斋里富家公子一句玩笑话,害得新婚妻子当即跳水轻生

女子连头也没抬,而是顺手拾起用力扔到了岸上。自讨无趣的王桂庵只好讪讪地把金子拣回来。但他仍没有推却,又将一副金镯扔在女子的脚旁。女子仍旧绣鞋,毫不理睬。只是这次,她没有扔回来。王桂庵似乎看到了希望。

悲剧的是,没过一会儿船家回来了。王桂庵怕他发现金镯,找自己麻烦,急得抓耳挠腮。只见女子从容地用脚把金镯勾来,遮掩过去。船家上船后就催女子收拾活计,自己解开缆绳顺流而去。

孤帆远影碧空尽。王桂庵心里还是感到巨大的失落,刚经历丧妻之痛,此时又看到邂逅的伊人不知所踪,很后悔没有当即去和船家表明娶妻女儿之意。

不得已,王桂庵只好先过江办事。回来时沿江查访,却依然杳无音讯。回到家后的他仿佛将魂落在了那里。吃饭是你,睡觉是你,醒来时你,你的倩影始终挥之不去。

次年王桂庵故地重游,专门买条小船住在江边,每天无所事事从天亮到天黑盯着来往的船只,只盼某天能再见到那熟悉而又曼妙的倩影。一晃半年过去了,经常来往的船只都渐渐熟悉了,唯独不见念念不忘的那只。

随着时间流逝的还有囊中细软,他只好再次折返回家。不过貌似病情更加严重了些,嗯,是相思病。

聊斋里富家公子一句玩笑话,害得新婚妻子当即跳水轻生

有天夜里病入膏肓的王桂庵做了个梦:梦里到了江边的一个小村落。村落里有户人家柴门南开,门内疏竹为篱。进去后别有洞天,转了几圈后见南墙边有一间小屋,红蕉掩映在窗前。

王桂庵探身窥望,见屋内迎门一个衣架,上挂一条彩裙,知是女子的闺房,急忙退了回来。不料里面的人早已察觉,迎了出来。王桂庵定睛一看,这不是念兹在兹的伊人么。两人正准备鱼水之欢时,女子父亲不合时宜的回来了。

惊慌失措的王桂庵出了一身冷汗,睁开眼方知不过是南柯一梦。梦中人物,历历如在眼前。他决定把美梦珍藏在心底,不为外人道。唯恐破坏了这美好的念想。

当村落、小院景色都能与梦里相应验时,他不再犹豫。而魂牵梦绕的少女,却是满脸怒气,绯红的脸颊鼓起来,平添几丝娇媚。来不及细赏,耳畔便传来樱桃小嘴的娇声呵斥:“哪里来的野男人”,说完便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王桂庵急得大叫起来:“难道不记得长江之畔那个扔镯人了吗?”然后大吐几年来的相思之苦,以及梦中预兆。行笔至此,可能许多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某一瞬间忽然觉得眼前景象似是在梦里见过。

得知了王桂庵是官宦世家后,女子颇有疑虑,权贵子弟,应不缺美妻娇妾,何以看得上自己这样的山野村姑。而王桂庵则是急着表忠心,如若不是因为念念不忘,早已经娶妻生子,何致于鳏居至今。

女子终于被其诚心所动,也坦露实情。对于那副金镯,自己一直保留,想着假如真是痴情者,必有一天脚蹬五花马,带着满腔赤诚而来。自己婉拒几家媒妁,如今总算没有被辜负。

只是时机不巧,父母皆不在家,请改日请媒人正式提婚,一定能如愿以偿。如若只是逢场作戏,那还是就此收手。女子瞪着乌黑明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下透露着认真。(张溥杰)

王桂庵告别之际,女子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大声喊道:“王郎!我叫孟芸娘,父亲的表字是江篱。你可千万别忘了啊!”

多么可爱的女子呵,刚刚还一本正经凛不可犯让人家正式来提亲。这厢就舍不得的再三叮嘱,生怕记错。楚楚可人的模样,如在眼前。

王桂庵在徐太仆家赴宴时,因心中有事,食不甘味,便早早结束筵饮告辞。他没有回到住处,而是径直去了白天迷路的那所小村,拜见芸娘之父孟江篱。

王桂庵开门见山,自我介绍后说明来意,然后恭恭敬敬奉上一百两银子作为聘礼。他本以为事情就这么定了,就算不当即答应,对方也会说容我再考虑考虑。不曾想面前这个老头儿直接摆摆手说:“对不起,我的女儿已经许配人家了。”(张溥杰)

王桂庵如同从脖子直接到脸颊上被打了红墨汁,青筋都暴了出来,我已打探的真真切切,明明待字闺中,为何这样拒绝。

面对眼前义愤难平的年轻人,孟老头儿面不改色:“我刚刚所说皆是事实无半句假话,信不信由你。”。适才上蹿下跳的王桂庵仿佛被抽走了魂魄,垂头丧气的趿拉着步子出去了。

是夜,王桂庵失眠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拿出一百两银子,这个农家老头儿却不为之所动。他不明白为何白天芸娘告诉他待字闺中,为何到了她爹这儿就成了已经有了媒妁之言。

异地他乡,无人可以托媒。他原本想在徐太仆家实言相告,又恐被嘲笑看上个船家女。辗转反侧之际,他厌恶起自己的虚荣心来。第二天天刚亮,他就跑去徐太仆家一五一十将自己的情况全盘托出。

徐太仆听后有些诧异,孟老头本是贫农,从未撑船为业,是不是混淆了呢?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劝王桂庵不要心急,派人帮忙问问什么情况。

原来老孟虽然穷,但却非常有骨气。婚姻不是买卖,昨日小王以金银作媒,真是小瞧了自己,以为穷人家就得见钱眼开,双手奉上亲生闺女。如此这般,真是不敢高攀。

既然徐太仆有意撮合,可见此人绝非一般。但毕竟是女儿出嫁,愿意与否,得先征询她的意见,以前不是没有大户人家被拒绝过。

如孟老头者,即便是当下也非常难能可贵,遑论古代。不将女儿待价而沽,不把婚姻视作交易,尊重女儿意愿。有父如此,真乃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不消说,芸娘自是非常愿意的,就这样两家定下了大喜之日,直接在徐太仆家就张灯结彩,吹吹打打的先办了场热闹非凡,声势浩大的婚礼。

完婚后三天,王桂庵带着芸娘辞别岳父北返。新婚燕尔两人除了你侬我侬外,就是说不完的话。行径旧处,王桂庵问芸娘道:“那年我俩此处邂逅,当时就感觉你不像船家女,那是乘船到哪里去呢?”

芸娘解释说,那是借船去看望家住江北的叔父。另外她表示自家虽不富裕,刚够果腹,但那时对你给的意外之财,毫无兴趣。心笑你只想用钱打动人,殊不知我丝毫不在乎。

王桂庵听了芸娘调皮的解释后哈哈大笑,你固然聪明,还是没逃出我的手掌心呐。他有意要给眼前的娇妻开个玩笑,眼看快到家了,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已经结过婚的。

芸娘赢得目瞪口呆,一双动人的眸子闪烁着,骗谁呢。她脸上有些焦急,但还是故作从容。于是王桂庵又一字一顿的说了遍。只见芸娘闷不做声,适才动若脱兔的女子此时果真相隔被猎人追赶一般,突然间跑出舱外,扎进了滚滚江水之中。

夜色茫茫,星光点点,喊再多的人前来,凭这江水滔滔也无济于事了。后悔、懊恼、遗憾,放声嚎叫,百般呼喊,再也唤不回伊人的倩影了。沿江高价雇人打捞,就连遗体也不见踪影。

芸娘的确刚烈了些,只因丈夫一句玩笑话便不惜自己的生命。刚烈些是应该的,但是到如此地步就写过犹不及了。犯不着为此搭上自己的幸福。

我们经常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就是这个理儿,可能在你看来不过是句玩笑话,但是对于在意的人来说,可能就是扎心剜骨。就像是很多人动辄就把“分手吧”三个字挂在嘴边,以此要挟对方的在意。殊不知,这三个字在别人听来可能就是句句如蚁啮噬。

搜寻无果的王桂庵回到了河北家里,又是悲痛,又是忐忑。悲痛这一次真的是和她天人永隔了。忐忑的是假若岳父来看望闺女,找不见人,又该如何交待。好歹情绪没有击垮理智,他到在河南做官的姐夫那里住了一年多。

心伤渐渐被时间抚平后,他便启程回家,不料归途中遇上大雨。在一个农家小院里避雨时,他见到了一个怀抱婴儿的美艳少妇。这女子似是哪里见过,这般熟悉。还梦到他回想起来,女子先开了口,好你个王桂庵,连自家儿子都不管了。

他这才如梦初醒,眼前人曾是心上人,怀里娃正是自己崽儿。他忽然一阵心酸,还没问母子俩的遭遇,便先解释了当初自己的玩笑之语。芸娘脸上这才阴转晴,说自己当初如何被小院主人夫妇俩搭救,如何认他们做义父义母,又如何生下儿子,婉拒改嫁之媒妁。

两人稍住了几日后,一同回到河北老家。而芸娘的父亲孟老头,早已在此待了两个多月。而王家一直闪烁其词,不肯实话实说。直到这时,夫妻把前因后果悉数到来,这才恍然大悟。(张溥杰)

作者张溥杰,著有《民国情事:此情可待成追忆》(新华出版社)。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