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點|賈樟柯、畢贛新片全球首映,中國電影在戛納能拿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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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屆戛納電影節進行到第八天,畢贛的《地球最後的夜晚》已於昨日首映。第一批觀眾,多數為片中運用的長鏡頭、旁白等形式吸引眼球,但瑣碎的劇情,也讓很多觀眾不知所云,評價褒貶不一。

對於這種評價,畢贛表示,他在結構、鏡頭上運用的技巧,以及以此為軸所做的各種細節處理,實際上都是為講故事服務,而且整體片子還沒有剪輯完成,回國後應該不會很快和觀眾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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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最後的夜晚》劇組戛納紅毯

除了備受海內外影迷關注的年輕導演畢贛以外,競賽和展映單元,共有五部中國電影進入戛納視野。戛納的老朋友賈樟柯,紀錄片導演王兵,與賈樟柯同屬第六代的章明,比畢贛更年輕的魏書鈞。這幾位導演的風格類型各不相同,他們的作品也各具特色,可以說,今年中國電影在戛納終於迎來一個小高潮。

主競賽單元——賈樟柯《江湖兒女》

賈樟柯是戛納電影節的常客,從2008年至今,賈科長的5部電影全部入圍戛納電影節的競賽單元,除了2010年的《海上傳奇》入圍一種關注單元,另外4部,包括2008年《二十四城記》、2013年的《天註定》、2015年的《山河故人》都獲得了主競賽單元金棕櫚獎提名。其中《天註定》獲得當年的最佳劇本獎。另外,2015年,賈樟柯還獲得“導演雙週”單元“金馬車”終身成就獎,成為首位獲獎華人。而之前的2014年,第67屆戛納電影節,賈樟柯還擔任主競賽單元評委。

通過以上作品,賈樟柯的電影風格逐漸成型。他的電影都紮根在故鄉的土地,在對城鎮風貌的忠實記錄之上,不論故事主題如何,是暴力、社會事件,還是愛情、家庭,他的電影用紀實性的手法,將來龍去脈完整鋪展開來,藉此剖析社會事件背後發生的根源。而加入時間的維度之後,從中又能體味到時代變遷和人物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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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兒女》同樣如此,依舊是關於故鄉和時代的母題。故事主人公變成了江湖人物,增加了俠義色彩。而在近20年的時間跨度下,江湖兒女同樣面臨世殊事異的境遇。時間再次發揮了作用。

有影評人認為,賈樟柯在《江湖兒女》中試圖串聯起自己之前的作品,開創了賈樟柯自己的“電影宇宙體系”。從山西,到三峽,到新疆,從世紀之初到第二個十年,縱橫交錯,構成一個當代中國發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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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於賈樟柯自己來說,無論是紀實性還是時代感,都可以在他身上找到答案。

賈樟柯說,從2001年到2010年,他的業餘生活一直在漫無目的地拍攝,用漫遊式的工作方法,積累了海量的素材。其中用到DV、HDDV、D鏡頭β、膠片、數碼等不同時期的設備。《江湖兒女》就使用了一些早年素材,並使用不同設備拍攝,以呈現不同的環境和時代背景。

賈樟柯意識到,他電影中的長時間跨度,是他所處年齡段所秉持的一種視點。賈樟柯說,“拍《山河故人》我45歲,拍《江湖兒女》我48歲。這個年齡段,是剛從青春邁出來,生命經歷過一些起起伏伏,剛剛開始有一定的閱歷積累。就容易想‘人’的問題,並且會放在一個比較長的時間裡,這種方式,不會在《小武》中出現。”

“一種關注”單元——畢贛《地球最後的夜晚》

如果說賈樟柯藉由《江湖兒女》試圖開啟自己的電影宇宙,畢贛的“電影宇宙”可能更早一些,在第二部作品《地球最後的夜晚》中,已經埋藏了處女作《路邊野餐》的線索。畢贛說,“《路邊野餐》真正的故事容量是最終成片的四倍,一條平行線索還沒有用,所以《地球》可以說是《野餐》的一條平行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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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故事發生地環境,還是影片瑣碎的結構,旁白、長鏡頭等敘事方法,主題上在夢境和現實的遊走,《地球》都與《野餐》有相似之處。戛納總監福茂評價道,“影片結合了大衛·林奇和侯孝賢的風格。”

一部分觀眾看完表示故事不知所云,但仍然技術手段吸引,包括長達1小時的3D長鏡頭,以及大量旁白。而對於畢贛自己來說,這些都是他表達自身電影美學的方法。“在第一部分,我靠旁白來連接了很多東西,這樣才能匹配調度,不損失美學,因為敘事肯定會破壞我的美學,旁白是最精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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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長鏡頭也發揮了結構功能,畢贛說,“長鏡頭不斷跌落在夢的一層又一層,記憶的一層又一層中,空間是不斷往下落的。”

雖然得到的反饋多是看不懂,但畢贛表示,“還是堅持這樣做。這是一部電影的表述方法,就像很多小說一樣,它不一定即刻就能獲得它的讀者,但如果它是有魅力的,它就能經受住時間的考驗。”

短片競賽單元——魏書鈞《延邊少年》

作為官方評選單元之一,短片單元聚集了全世界各地青年導演的作品。2017年戛納電影節上,獲得短片金棕櫚獎的同樣來自中國——邱陽《小城二月》。

今年短片單元中,同樣有中國導演的身影。魏書鈞的短片《延邊少年》從將近4000部短片中脫穎而出,將與另外7部短片競爭短片金棕櫚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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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講述一個朝鮮族少年離開村莊去往城市,尋找父親索要旅費的故事。藉此表達少年的困境和煩惱,表達少年心中逃離舊秩序,去往遠方的渴望,以及對於異性的渴望。

魏書鈞與魏書鈞年齡相仿,此前曾憑藉長片處女作《浮世千》入圍釜山國際電影節“亞洲電影之窗”單元。拍攝過長片之後,魏書鈞說,可以針對不同題材和故事選擇篇幅,短片創作比較靈活,更天馬行空。

雖然篇幅較短,但工作難度並沒有降低。由於短片時長的限制,就更要求導演做出取捨。魏書鈞說,“我覺得應該圍繞少年的角色,挖掘他的內心狀態,目標之外的東西都要去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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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尋找合適的男主角,總共選角近萬名。魏書鈞說,“十四五歲的男孩子,你跟他說有一個片子找你來演,他要不然就是竊喜狂笑,或者很呆,或者在同學的注視下會不好意思。”

而直到遇到最終人選,魏書鈞才發現了“少年的那種元氣”,“有點混不吝,很冷靜。第一次見面他在課堂上剛睡醒,非常自然的狀態。”

有人認為,魏書鈞對城市風貌的記錄,以及影像風格的追求,能看到賈樟柯、王家衛的影子。影片也得到了戛納選片總監的讚賞,認為“影像、調度和立意,是青年電影人裡少有的。”

作品初次來到戛納,魏書鈞直觀感受到中國電影在戛納的禮遇。放映廳內的華人面孔,以及與賈樟柯、張一白等前輩的見面,讓他依然感受到電影帶來的驕傲和鼓舞。

導演雙週單元——章明《冥王星時刻》

章明的名字常被和賈樟柯同時提及,二人同時被歸為第六代導演,電影又都專注於各自的故鄉和人情表達。

有人用賈樟柯的汾陽類比章明的巫山。從《巫山雲雨》到《她們的名字叫紅》,章明的五部電影在縣城的地域內,最大程度地呈現出日常生活的原貌。

此次展映的《冥王星時刻》同樣在巫山和城市之間展開。一行四位電影人,為拍攝一部電影前往深山採風,在行程中,四個人的關係發生了變化,在環境和飢餓的考驗下,各自內心的黑暗和茫然逐漸顯露。巧遇深山鄉民的葬禮,聆聽年邁歌師的喪歌《黑暗傳》之後,大家似有所感。但回到城市,又各自被打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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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明是同齡人中仍然保持自由創作的電影作者,作品既有文人精神的內在,又有現代性的關照。

本片入選的“導演雙週”單元,雖不是官方競賽單元,但其是最戛納電影節具傳統的平行單元。1968年創辦之初,是為抵制何戛納電影節的商業化趨勢,在迫使當年戛納電影節停辦之後,經過革新,被戛納電影節接納,設置為平行單元,成為戛納電影節最純粹、最具創新及探索精神的單元。

特別展映單元——王兵《死靈魂》

這部紀錄片時長496分鐘,超過8個小時。他的作品被評價為是“史詩級而又極私人的”。“王兵將我們帶進了一個經過他精心編排好年份的世界,如果我們一次性看完他的整部作品,甚至會忘記自己周圍的世界是什麼樣。”

《死靈魂》從 2005 年拍攝至 2017 年,採訪了120多位倖存者,覆蓋了中國大部分省份,用沉浸式的拍攝手法,記錄他們的現狀和經歷過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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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兵在採訪中說:“(這部紀錄片)唯一的目的就是透過他們的記憶去了解那段他們經歷過、但現在卻無從談起的歲月。”

在導演漸進的提問下,倖存者的記憶開始形成可述性。這些深藏在記憶深處的細節,經過時間的過濾和篩選,這些“影像-記憶”又重新浮現出來,逐漸形成可描述的形狀,可以用文字和聲音,甚至肢體語言表達出來,這種強迫性的記憶恢復。

王兵選擇了素材中的22人,王兵認為,在同一段時期共度生死的經歷中,記憶中留下的影像是具有獨特性的,每個人講述的內容都不盡相同,甚至有明顯的差異,但由於是集體創作,電影本身就已經是將個人記憶轉換為集體記憶的媒介。

而對於觀眾的接受程度,王兵則說,“我對觀眾沒什麼特別的期待。換句話來說就是,這部影片中有很多的內容,所以它才那麼長。”王兵還表示,他的作品並沒有多少商業價值,所以他並沒有在中國影院上映他的作品。

結語

中國電影與戛納電影節的淵源已久,早在1960年,李翰祥執導的《倩女幽魂》入圍主競賽單元;1993年,陳凱歌執導的《霸王別姬》,成為首部也是至今唯一一部獲得最佳影片金棕櫚獎的中國影片;而最佳導演獎項,1997年王家衛(《春光乍洩》),2000年楊德昌(《一一》),2015年侯孝賢(《刺客聶隱娘》)都曾獲得過。

第71屆戛納電影節入圍的中國影片,數量創下近年之最,且全部來自中國內地。在戛納電影節選片傾向於年輕化、世界化的方向下,畢贛、魏書鈞等年輕導演,在職業生涯起步時期就得以來到藝術電影的殿堂,打開了更大世界的大門。

而他們的前輩,第五次角逐金棕櫚的賈樟柯,無論是否得獎,都將是後輩的榜樣。正是因為這種新老交替,代際傳承,中國電影在戛納舞臺上才能一直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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