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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譚故事苑/文
01
讓魏濤蒙羞的是他的親生母親，母親是一個瘋子。
魏濤一家人對母親幾乎一無所知，不知道她從哪裡來，不知道她姓什麼，不知道她怎麼瘋了……
這說起來很奇怪，恐怕沒人會相信，怎麼會對自己的母親一無所知呢？然而，這就是事實。
很多年前，有一個年輕的女人流浪到了村裡。
她穿得破破爛爛，長長的頭髮沾染了泥垢，結成一團一團的，見人就痴痴的笑著。
村裡面的小孩覺得好玩，拿起一些碎石子朝她身上扔去，女人嚇得抱頭蹲在地上。
看到這樣的情景，孩子們樂了，圍著她拍手不停地笑。
村裡面的大人們好心腸，狠狠地收拾了自家小孩，讓他們不要去跟這個女人搗蛋。
吃到了教訓的孩子們老老實實，不敢再去戲弄這女人了。
大人們還拿著食物給這個女人，看到她狼吞虎嚥的樣子，都是搖頭嘆息。
那時候魏濤家裡窮，父親一直在家幹農活，已經三十多歲了，還沒有娶到老婆。
村裡過了三十歲還討不到老婆，可以說這輩子註定要打光棍了，奶奶為父親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
有時候在廚房裡面釀米酒，釀著釀著，奶奶的就哭了出來：“我的兒子怎麼這麼命苦啊？”
看到這個流浪女人的時候，奶奶眼睛都亮了，她給女人送飯送得勤快，仔細觀察她的言行。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奶奶明白了，這是一個腦瓜子有問題的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只會咿咿呀呀亂叫的啞巴。
奶奶想讓這個女人當兒媳婦，魏濤的父親不願意，但看一看自己的年紀和家裡面的光景，父親認了。
02
兩年後，瘋女人生下了一個小孩，這個小孩就是魏濤，瘋女人是魏濤的親孃。
奶奶抱著魏濤，砸吧砸吧著已經掉光了牙齒的嘴巴，高興地笑著說：“竟然是個帶把的茶壺！”
奶奶特意殺了一隻老母雞，燉了一鍋湯讓瘋女人喝，那個年頭這是絕對的奢侈。
魏濤出生以後，就一直是奶奶帶著，她不敢讓瘋女人帶，也不敢讓魏濤喝瘋女人的乳汁，害怕會傳染她的瘋癲。
魏濤沒有瘋癲，他不接他娘，接他父親，會說話，精神也正常，健健康康的一個人。
可是魏濤大一點的時候，他的親孃就開始讓他蒙羞。
每當他跟小夥伴發生爭執的時候，別人總會說：“你是個瘋子的兒子，你娘是個瘋子……”
聽到這些話，魏濤心裡面又是憤怒，又是羞恥，他對小夥伴揮舞了拳頭，雙方都被打得鼻青臉腫，回去還要受到家裡的懲罰。
魏濤大哭，他受到羞辱，卻又無力爭辯，因為別人說的話沒錯，魏濤的心裡面滿是委屈。
看到自己的兒子哭泣，瘋女人哇哇亂叫，想要過來抱住魏濤。
魏濤一下子怒了，他狠狠地推開了自己的親孃，大喊：“你這個瘋女人，你滾開……”
此時的瘋女人在魏濤心裡面不是母親，而是一個讓他受到羞辱的根源，他恨自己的親孃。
推開親孃後，魏濤跑了出去，他邊跑邊哭，一直到天黑才被父親找回來。
他牽著父親的手，問：“爸爸，你為什麼要娶一個瘋女人？”
父親沒有回答，只是傳來一聲重重地嘆氣聲。
03
到了魏濤讀高中的時候，父親去到外地做工，但家裡面還是不富裕。
為了省錢，奶奶在家炒好一些菜每週拿給魏濤，但奶奶老了，這個任務就落到了魏濤親孃的身上。
她雖然瘋瘋癲癲，但奇怪的是走三十多里的路來到魏濤的學校，一次都沒有出過錯。
當魏濤接過菜的時候，瘋女人總是痴痴笑著看著他，高中已經沒有人像小時候那樣嘲笑魏濤了。
但是魏濤還是感到有些羞辱，娘是個瘋女人，這已經成了魏濤心裡面的一種陰影，不是那麼容易驅散的。
魏濤讓瘋女人快走，不要在逗留了，他害怕自己的同學多看到自己的瘋娘一刻。
後來有一次瘋女人帶來了一些野果，魏濤嚐了幾個，挺好吃的，就問：“你去哪裡得到的？”
瘋女人看到兒子臉上的笑容，似乎也有點興奮，嘴上咿咿呀呀一通。
魏濤聽不懂，搖搖頭，走了。他把野果也分給同學們吃，同學都說好吃，這讓魏濤心裡面有些得意。
兩個月後，瘋女人沒有來送菜，是魏濤的父親來了，父親眼眶紅紅的。
“你娘死了。”
魏濤一下子懵了，她怎麼會死了？
回到家的時候，魏濤看到了一具棺材，瘋女人靜靜地躺在裡面，臉色慘白。
父親告訴魏濤說：“你娘為了摘野果，失足掉到了懸崖下。”
看著自己那已經不會呼吸了的瘋娘，魏濤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了出來。
“娘，娘，你永遠是我的娘……”
魏濤真正明白了一個母親的愛，可是這個可憐的女人，再也不會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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