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那棵大树

安 敏哥哥那棵大树

满妹给我发了一张图片,一棵大树的图片。她是我的同乡,老家都在新化游家。

我于是再留意了一回照片,确实长得高大葱郁,问这是什么树,长在什么地方,她告诉我,树就是普通的樟树,哥哥小时候栽在老家家门口的。

我一下对这棵树亲近起来!

满妹的话语之间,流露着儿时那故乡小屋里的兄妹亲情,也让我感到,乡间的朴素就长在这棵大树上,她的亲情也长在这棵大树上。我于是从这照片上去读乡土的树影与屋影,读日子的生机与恬淡。

哥哥那棵大树

居于田园的乡里人,都会在屋前屋后栽几棵树,树有观赏树,用材树,也有果树。我们常常看到田园之间的一处处小绿洲,那都是绿树掩映的独门独户的人家。分散而相对集中的村落,也总能见到一些大树,那大树下便是乡亲的休闲与娱乐场所,甚至是吃饭的集结地,老乡们总是有意无意地端着个大饭碗蹭了拢来,边吃饭边海侃。夏夜的晚上,虫鸣声里的大树下便是纳凉的快乐之所。没有去想这树到底是谁家栽的,但都喜欢这树影轻风。我突然想,乡邻之间都叫乡亲,应该是在这样的和谐里形成的。“乡亲”这个词,格外温暖。

满妹还记着这树是哥哥栽的。三十年不算长,但这棵树伴着她长大,就像伴着她长大的哥哥。小时候哥哥一定带着她爬过这棵树,她兴许还在树上跳不下来哭过鼻子。这树干看上去有过伤痕,也许险些就早早夭折,但它长到了今天,长出了葳蕤之翠,长出了参天之气。这中间肯定有哥哥的打理和呵护,就像呵护了她这个妹妹。这树也可能和满妹同龄。也就让早已嫁別家园的她,每每回家就会仰望,就有甜蜜。

哥哥那棵大树

这时我想起另一棵树来,也是好大一棵树!那是在新化的洋溪,不记得是哪一年了,也记不清具体在哪个村落了,那次是去寻访洋溪人和中国军人的抗战故事,我竟在一户人家的大屋里,看到硕大一棵树!

按新化民居的结构,农家大屋都有厅屋,厅屋直通瓦顶,这棵树就长在厅屋里,瓦顶掀开了,枝叶直向云天。当时让我好一阵惊讶!主人说这屋曾经遭受战火,也荒废了些日子没曾居住,后来再整修住家时,发现厅屋里长出了一棵树。主人的爷爷辈把这树留了下来,让它长了起来,长大长高之后,就把厅屋的门往外移了出去,把厅屋前部的瓦顶摘了,让树,宽松着吸着阳光雨露生长,又在厅屋里砌了排水沟。我当时问,打雷时不危险吗?主人说,这是棵神树!

我很敬佩这户人家,竟然把偌大一间屋让给了一棵树,把这棵树当成了家里人。我当时就想,所以日本鬼子走到这里就走到了末路!这棵树也许是在血火里孕育的,所以就长成了铮铮铁骨!

哥哥那棵大树

人,把心给了树,树,就把根深叶茂给了人。就像满妹听老人说的,这树长得挺拔,寓意很好!

现在的村庄,没有以往的炊烟了,建筑也越来越密集了,屋前屋后的小树林自然都没了,没了小树也就难有大树了,所以满妹就特別流连这棵老屋前的树。我不是在游家出生的,更没在那住过,爷爷辈就离开了那里。后来,有亲戚带我从资江东岸的高坡往西岸看过我祖上的故居,那故居就在西岸河畔,那河畔平展展一大片,河流在此转弯,就把它抱在怀里,该是风水宝地。但被我祖上放弃了,把我们带到了风雨中。这想法也与树有关,我第一次去看的时候,还被指点着看到了祖上的残垣,残垣的四周,还生长着一些大树,像是在保护着一些记忆。而过了些年月再去俯瞰时,残垣不见了,大树也不见了,被新起的楼房取代了。这是必然,只是没了那些树木,再挡风雨了。

哥哥那棵大树

我们现在都居住在城市的高层建筑里,乡间也有了很多的街区,屋前屋后没有了树,就都在屋里养点花花草草。心里啊,总是希望有新绿相依,在这种相依里怀念那些故园的树。因此,我必须了了满妹的心愿,让这个现在住进了县城的曾经的村姑,带着我,去亲近那棵哥哥的大树。

(图片摄影:满妹)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