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世间既无双全法,宁负如来不负卿

微小说:世间既无双全法,宁负如来不负卿

前篇:世间难得双全法,我为如来负了卿

随青鸢的马车到达隐若寺山脚下天已亮,青白带着浅灰的光洒向万物,仿佛一切都定格在晨光之中,宁静、安然,没有灰暗,没有尘杂。

在阿月的搀扶下,随青鸢下了马车,从她所在的方向望去,可见一望无际的麦田,叶子青翠欲滴,风吹过带来了麦叶的清香。

“Duang,Duang---”寺庙的钟声一声接着一声。

“小姐,钟声响了。”

“响了?”

随青鸢转身,有些恍惚。以往她都是听着暮钟离去的,钟声从山顶到山下,一直沉入心底,却不是今天这样把天从浅灰变成透明。

“阿大你在山下等着,我跟阿月上山。”

“是小姐。”

三拜九叩,每上一个阶梯,随青鸢都在向佛主祈求,即便是无用之功,却也是她最后一次能做的事。

阿月跟在身后,看着自家小姐,本就红肿的双眼更红了,可她解不了这个局,也恨自己没有能力,只能跟着一起跪。

多想这个阶梯没有尽头,可还是看到了寺庙的门。随青鸢在阿月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理了理凌乱的衣服,在看到裙上的两个印记时,抬手撕了去,转身看阿月,“可有地方不妥?”

“没有,小姐不管怎样都美。”

随青鸢刮了刮阿月的鼻子,笑她嘴甜,嘱咐了她几句,随后跟着小师傅去找皈依。

原本帝都皇者最宠爱的三皇子墨黎,如今是隐若寺剃了发的修行人,远离尘嚣的他活得越发自在了,不似尘世间的人,这样真好。

每一次的改朝换代,迎接众生的都是未知明天。历代的君主,有的信道,有的信法,也有的信佛。也正因这佛,墨黎才被世人送到了这里,而今天的她,也是第一次感谢佛,叩拜佛,无比虔诚。

“来了,进来吧。”

屋里传来声音,随青鸢拭去眼角的泪。推开门,入眼便是那清瘦的背影,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是我?”

“每个人的脚步声不同,而你又是这里的常客,自然也就能分辨出来。”

随青鸢闻此,眉宇间闪过一丝苦楚,在他转身前低头倒茶,将自己调整到最好状态,“日后,我便没有机会来做常客了,年纪大了,不能再赖在家里了。”

皈依接过随青鸢递过来的茶,浅酌了一口放下杯子,看着院子里的树,声音悠悠无波,“我会在佛前为你祈福,愿你一世幸福。”

“好,”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随青鸢笑着喝完杯子里的茶,“墨黎,我走了。”

关上院子的门,随青鸢抬头望天:也许此生再无想见之日,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原以为你会说些什么,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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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世间难得双全法,负了如来负了卿

从隐若寺回来的第二天,为了家人为了弟弟,随青鸢便坐上了花轿,前往北川,从此生不如死。

帝都的皇者信佛痴迷,能听妖和尚的话把自己亲儿子送往寺庙,自然也能把一个罪臣之女送往深渊。

北川的汨罗谷底,一处黑暗的屋子里,只听得脚链摩擦发出的声音。

满身狼狈的阿月借着光亮,捧着药碗慢慢靠近随青鸢,抖动的双手一点点接近她的唇,药却怎么也喂不进去,她有些急,哭了,“小姐,喝点药吧,不喝等会他们还不知会想出什么法子。”

“阿月,”无力地的唤了一声,随青鸢无声的流泪,“我想他了,死这个字在我脑海过了无数遍,可我还想看他最后一眼。”

“小姐,你别这样,”阿月放下手里的碗,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一定能。”

“逃不掉的,那个躺在冰棺里的人就是被墨黎杀死的南凉王子,他们之所以选中我,也是因为墨黎。南凉王后既然能出现在北川,自然是有帮凶,”说到这,随青鸢摸了摸阿月受伤的脸和手,满是心疼,“如果出嫁前我便将你许给阿三该有多好,这样你就不会跟着我在这生不如死。”

“他们不是要血吗?不是想用巫术救活南凉王子吗?我有血,可以用我的血,我去跟他们说。”

“阿月,”之前不说,就是怕她控制不住,随青鸢用尽全身仅有的力气抱住她的腿,“别这样阿月,你得好好活着,就算不是为了我,为了阿三你也得活着。”

双手插入发间,阿月蹲在地上痛哭出声,“小姐,为什么,为什么活着要这么痛苦。”

明明相爱的两个人,被世人和妖和尚逼迫分开,明明所有的恩怨阴谋与他们无关,却被硬生生的牵扯进来,难道想要在这乱世安稳的活下来,就这么难吗?

又是一个夜,皈依从梦中惊醒,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打开门坐在院子的阶梯上,心久久无法平静。

皈依,归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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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篇:世间既无双全法,宁负如来不负卿

“师傅,我得去找她,”那个梦一直缠绕在他心头久久不散,原本就牵挂的心平静不了,“这世间的一切我都未曾辜负过,唯独她。”

“老衲给你取名皈依的时候,就料定了会有今天,去吧。”尘未结,心未了,何以向如来。

“若她安好,皈依余生便皈依我佛。”

“去吧,这里一切有老衲。”

“谢谢师傅。”

“尘世尘,缘尘世,一切皆是缘……”

北川的汨罗谷底,因阿月的一场大火,南凉王子尸体化成了灰,逃出谷底的两人如困兽,垂死挣扎。

“跑呀,怎么不跑了?”

昔日南凉的第一美人,如今的南凉王后,面容狰狞,脚踩着随青鸢被割流血未止的双手,“随青鸢,本后原本打算等我儿醒来便放过你,可你却……”

悲痛到窒息,南后抽出护卫的剑,抵在随青鸢的喉咙处用力再用力,“我儿生来高贵,原本该是南凉的王,却因为你们惨死,到最后化为了灰烬。你说,本后是该将你的肉千刀万剐了,还是拿你生祭我儿。”

命运便是这样让人爱恨纠葛,随青鸢放弃了挣扎,抬头望天,“两国征战,伤亡再所难免,无论哪种死法,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哦,是吗?”南后冷笑,拿开抵在她喉咙上的剑,转而走向阿月,“你有一个好丫头,她忠心护主,只可惜她的手欠调教,在你死之前,本后帮你调教调教。”

随青鸢趴在地上挣扎想要起身,却被死死的踩在地上不能动弹,见南后剑一点点接近阿月,脑海里闪过什么,惊叫出声,“不要,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与她……啊……阿月……”

南后挑断了阿月的手筋,随青鸢看着强忍的阿月,伸手想要爬近一点,却是奢望,她只能将头埋在地上痛哭,“阿月,对不起,对不起。”

痛,真的很痛,阿月想叫却不能,她偏头看被人踩在脚下的随青鸢,难过至极。她的小姐曾是被三皇子和家人放在心尖、捧在手心的人,即便后来三皇子去了寺庙,留下的阿大阿二阿三也是小心保护着,何时有过今天这副模样。

“小姐,我不疼,真的,”手腕处传来的力道,阿月皱着眉咬着牙,仍旧在笑,“我只是在想,那三个傻帽怎么就把我们跟丟了呢,等回头见到他们,我一定……啊……打死他…们。”

“阿月,南后,求你放过阿月,你要千刀万剐我还是怎样我都随你,求你不要再折磨她了。”

“折磨?我不过是挑了她的手筋和脚筋你就受不了,那我儿呢?他死的那么惨,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剑再次划开了随青鸢的手腕,她早已痛到没有知觉,更不想眼睁睁地看阿月死在她面前,最好的结果就是她先走。

天是那么的蓝,她仿佛看见了墨黎,微笑间她握住南后的剑狠狠地刺向了胸口,在阿月的惊恐哭泣声中闭上了眼:墨黎,来生再见。

帝都的天乱了,南凉也乱了,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只剩下隐若寺的钟声和山墙角下精致小院。

“阿月,你家小姐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别人家的相公都是每天陪着自家娘子,我们家的爷倒好,隔三差五去寺庙陪方丈。”

晨钟,暮钟,一座小院,余生如此,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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