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岔黑的故事

自小出生、成長在農村,一直到初中,我從未走出過鎮子。

記得剛上高中的時候,在學校附近看到了一頭白底黑花的小豬,我像發現了新大陸“快看,這頭豬是花的!”我對身邊的同學說。

裡岔黑的故事

“咋?!”同學們都用驚異的目光看著我

我被這突然的目光看的莫名其妙“豬不都是黑色的嗎?”

“哈哈哈~~裡岔黑!”同學們都大笑了。

我也第一次聽到了“裡岔黑”這個名字,同時,這個名字也成了我們班公認的我的外號。

是的,打我記事起,在我的印象中,豬就是黑的,不只我家養的是黑的,村子裡家家戶戶養殖的豬都是黑的。

正如同學們所說“裡岔黑”,因為我家就在裡岔鎮,裡岔那一帶的人家養的豬都是黑的,這是個不爭的事實。

裡岔黑的故事

我們姐弟四個,三姐跟我年齡最相近,在家裡玩在一起的時間也最多。小時候最好玩的就是給小豬仔撓癢癢。小豬隻要你一給它撓癢癢,它就不動了,躺在地上,閉著眼,享受。這時候,我倆就一個給豬撓著,一個趕緊跑去找個篩子,趁小豬不注意,扣到小豬身上。

小豬一下子反應過來,會頂著篩子到處跑。每每看到“長了腿”的篩子在院子裡四處亂跑、亂撞,我們心裡就樂開了花。

我印像中家中的小豬仔是從表姐家抓回來的,那時我很小,爸爸早上說要去抓小豬,我就央求爸爸帶我去了。表姐離我家並不是很遠,但是路很難走,沒有大路,表姐家的那個村子在山另一面的半山坡上,我們需要先走一段鄉間小路,然後再踏著崎嶇不平的山路,艱難地走到她們村。

去的時候還好說,回來就比較困難了。爸爸用他的大金鹿自行車帶著一個大簍子,簍子一邊放著兩頭小豬仔,我坐在簍子的另一邊。山路崎嶇不平,爸爸就一直推著自行車走。小豬仔在簍子裡很不老實,我就用小手拉拉它,撓撓它,它就老實了。

裡岔黑的故事

“到家了”爸爸突然的一句話,把我從酣睡中驚醒,原來不知什麼時候,我在簍子裡迷迷糊糊的睡著了。趕緊醒來一看,才發現兩隻小豬都還在我身邊打呼嚕呢。

“洗洗手,先吃飯吧,都等著你們呢。”媽媽說

我才發現晚飯已上桌,姐姐們都已坐好,等著吃飯了。

母親給兩隻小豬一個小盆,放上了一些豬食,倆小傢伙就腦袋湊到一起,“吧唧吧唧”的吃了起來。

我一看興奮的不得了,也趴在飯桌上學小豬吃食。奶奶看到了,拿起吃飯的筷子就敲在了我的腦袋上。

還有一件事,給我的印象也特別深刻,就是放豬。

一般秋冬的晴朗天氣,我們都會把豬趕到田野裡去,最好是種花生或地瓜收穫後的空地,土比較鬆軟,小豬就會這裡拱拱,那裡拱拱,找地裡漏掉的糧食吃。小豬總是很快樂,蹦來跳去的,又是拱土,又是啃草,玩的不亦樂乎。我那時也很皮,每次都會去抓一頭小豬,騎著它,幻想著瞎話故事裡別人騎馬的樣子,“駕!駕!”一拍豬屁股,小豬撒著歡兒的往前跑。而我的結局一般都是被摔到地上,土地鬆軟,其實是不疼的。

裡岔黑的故事

小豬天生就會游泳,還擅長鳧水。村旁邊有條小河,每次放豬回來,還不到河邊,小豬都會爭先恐後的往水裡跳,然後游到對岸回家。所以長大以後看到新聞,說某某養豬場進了雨水,淹死了多少頭豬,都會感到很奇怪。

八十年代,豬肉八毛錢左右一斤,我們一家八口人,一斤豬肉,要吃一個集(農村5天一個集)。所以吃肉還是比較奢侈的,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能過癮的吃一次。平常若是饞的了,爸爸都會去集上買一堆豬大骨頭回來,放到鍋裡,加柴火煮一大鍋湯。然後我們就一邊啃骨頭(其實基本沒有肉的),一邊吃湯泡餅子。那時感覺大骨湯真是香鮮可口,難得的美味啊,只是長大後再也沒有喝到過那麼鮮美的大骨湯。

多餘的骨頭湯,母親一般會用來做小豆腐,把泡開的黃豆上石磨磨成漿,加上骨頭湯,放大鍋裡熬開,再加入蘿蔔絲或菠菜等青菜一起煮,出鍋的時候放入調料,一鍋營養美味的小豆腐就做成了。我總就吃不夠,在高中上學的那幾年,每次回家都會讓母親做,而每次我都能呼嚕呼嚕的喝好幾大碗,直到肚子撐的不能動。

裡岔黑的故事

後來,我到武漢上大學,“裡岔黑”就淡出了我的視野,再也沒有人叫我“裡岔黑”,而是叫我“小山東”。也買不到香香的裡岔黑豬肉了。

後來我才知道,陪我長大的“裡岔黑”其實是難得的優良地方豬種,是標誌性的地方特產,胸腰椎比別的豬都要多,生長期也比普通豬要長,是國家級畜禽遺傳資源保護品種。

越是長大,越是離家,就越懷念小時候那無憂無慮的時光,懷念“裡岔黑”伴我渡過的童年,懷念老家的一草一木,懷念媽媽做的骨頭湯小豆腐。


注:

裡岔黑,簡單的說就是裡岔黑豬的簡稱。

通常來說,由於裡岔黑豬知名度並不高,除膠州附近很少有人知道里岔黑是什麼,因此,在我們那兒說別人笨啊,懶啊,即把人比喻成豬時,通常會使用暗喻,你是裡岔黑啊。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