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面具背后,哪个不是伤痕累累、泪流满面

旅行回来,一直在忙,没有头绪地忙碌,似乎在寻找什么,更像在逃避什么。我拖延着,拖延一场别离;拖延吃饭、睡觉,直到不能再饿,不能再困;拖延发表,品尝被遗忘的滋味;拖延阅读,一本本书如同未了却的心事,催促着我去打开它。。。可出乎意料的是,与孩子离别的泪水清晨就干了,再次回归独居生活,竟然如此淡定、自然、漫不经心。

孤独中,竟嚼出些微的无情——这是个新发现。

这种似有若无的冷漠无情,也可以美名其曰为旷日持久磨练后的理性、坚强,和一种凛然之姿。然而,说到底,就是我的心变硬了,因为生活的艰难,为了艰难地活着。我天性里柔软敏感一部分正在僵化,对此,我怅然若失。

人到中年:面具背后,哪个不是伤痕累累、泪流满面

我置身于音乐之中

早在旅行中我就发现了自己的变化。上面的照片,看似一片静谧,其实弥漫着极具异域风情的阿拉伯音乐。在埃及开罗下榻的酒店,唯一让我沉醉的,便是长廊的前厅,一个供客人休息、等待的地方。

住进舒适宁静的酒店,仍然无法好好睡一觉,咽喉的刺痛减轻了,但咳嗽加剧了。病情让我既担心又自责,我从来不是必不可少的主角,为什么不能放弃这次旅行?仅仅为了不能退回的钱,就不管不顾自己的健康?生着病坐十二小时飞机,来到陌生的地方。我应该待在家里休息、喝温软的稀粥,而不是像烟灰缸里的花瓣一样,放错了地方。为什么不能善待自己?

人到中年:面具背后,哪个不是伤痕累累、泪流满面

我走出房间,呼吸新鲜空气,却被音乐吸引了,我陷进沙发里,虚弱无力。那浓郁阿拉伯风情的音乐不知从何而来,好像从看不见裂缝的墙面涌出,一如传说中的摩西击打磐石出水。我沉浸其中,仿佛药浴一般奇妙,不可言喻。它并非泉水般轻盈,而是起起落落的潮水,一会儿将浪涛高高掀起,层层叠叠,扑面而来,转瞬间又低吟着退向远方,带着银碎的浪花。在音乐的回旋中,我如此疲惫,又如此新鲜。。。但我知道,我又活过来了。我硬是把自己扳回来了。

孩子返校,再次证明我的心变硬了。这个假期,孩子有一些手续要办理,在家待了两个多月。与至亲共度的美好时光,忘了独居的苦楚,忘了无人说笑的寂寞,愉快又幸福的分分秒秒我倍加珍惜。多怕只剩下一个人的家呀,于是又厚颜地恳请孩子推迟三天返校。那三天里,我就像一个临刑前的囚犯一样畏惧,舍不得孩子远走,害怕再一次陷入无边无际的孤独之中。

孩子清晨六点多出发,我们一夜都没睡,他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悉悉索索地收拾东西,我呢,躲在被子里呜呜咽咽地哭。天亮了,我擦干眼泪,到楼下看着孩子上的士,从车窗盯着孩子的侧面,直到消失。没有流泪,神情黯淡地回到家,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扑到孩子的床上失声痛哭,而是平静如常地洗床单被套,打扫房间。。。开始了,我的独居生活。

经过一年多的练习,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说了:孤独,你好!

所有的时间又回到了自己手上,我像一个真正的主人一样,拥有它们,支配它们,打发它们;对孩子的思念并没有预想的强烈;孤零零的夜晚也不再那么沮丧,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哪儿有时间空叹息,徒伤悲。时间的流逝比我们想象的更加迅猛无情。而我们也同样硬着心肠,板着面孔,执拗地活出自己的模样,将深情掩藏。

可是,这所谓的自己的模样,到底还是被时间和命运的利刃一刀刀一道道镌刻出来的。这模样,如同一张面具,我们不敢揭开它,因为面具背后,早已经伤痕累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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