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呼蘭人,我是讀著蕭紅的《呼蘭河傳》長大,心中有很多共鳴,那裡的故事和我記憶真的能重疊。
說心裡話,當讀到到蕭紅的文字時,感覺是那麼的親切。
我的姥姥裴淑英就住在北燒,曾跟蕭紅是高小同學,那時上身穿著藍色的立領襖衫,下面套著黑色長裙,白色沙襪,腳上是黑色圓口布鞋。曾聽姥爺講,當時民國時期徵兵,姥爺當的是海軍,在茫茫的大海上航行,餓急眼了,老鼠肉都吃。武器裝備很是薄弱,能活著回來真的感覺是不幸中的萬幸。姥姥家中農,姥爺家在呼蘭是富農,但是因為有地,所以回農村被劃為地主,姥姥家和蕭紅家都是差不多的四合院。姥爺來相親,一眼就被那婀娜的身段折服,姥姥卻轉身從另一個門出去了。每每說起當年的事,姥爺的臉上就洋溢著竊喜。
蕭紅和姥姥都是過早就失去母親,對待感情就像是抓住了生命的稻草,把自己的全部身心交予依託。蕭紅還是敢於向蕭軍提出離婚,去爭取自己的幸福。
姥爺家由於沒有虐待過長工,所以沒被批鬥,但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搜刮走了,呼蘭的老房子也被侵佔。姥爺一生都是愛唱愛跳,二人轉、京劇、敲鑼打鼓全都愛好。苦了姥姥養了8個孩子,大躍進之後沒有糧食餓死了倆。媽媽說過她們吃樹皮、穀糠,所有能吃的都添進肚子,好幾天肚子漲得如一個大鼓。老舅只是命硬,姥爺要丟出去,姥姥哭著抱回來,哪有奶水喂他,只能祈求上天垂憐,能把這條生命保住。
蕭紅再結婚還是沒有被過多的關愛,心裡是貧瘠的,直到她被庸醫誤診最終英年早逝。姥姥是個一直為別人著想的人,姥姥長年累月的辛勞,有病也從來不看,我記事起她就弓著腰了。她的眼睛由於對死去孩子的思念和自責,幾乎看東西都是模模糊糊。姥爺後來癱瘓了5年,這樣姥姥每天伺候他,他還會拿柺棍狠狠地抽在她的身上,用不太清楚的語言對她一頓謾罵。那時我因為上學,不常去看她們。總是聽老舅媽說姥姥跑到鍋臺邊,蹲在那裡偷偷地哭。也許姥姥的心裡也有委屈,但她還是會去給姥爺洗臉、擦背、換被褥,一直到姥爺離開我們,她從沒說過累字。
後來只剩下她一位老人,我只要回老家就探望姥姥,她總是說,別亂花錢了,我這麼大歲數吃不吃無所謂,把買東西的錢留給孩子。她會把我拉到身前,用手摸我的臉,擁抱我的身體。說我瘦了,要記得好好吃飯。
讀蕭紅的文字,心裡自然想起我的姥姥,我能想象得到她們會在另一個世界團聚,重溫那段青春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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