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常識的東西不一定具有科學依據

看似常识的东西不一定具有科学依据

“證據”一詞具有迷人的語言歷史和社會歷史,同時它也提醒我們:即使在今天,科學證據的真實性也取決於它以令人信服的方式呈現。

最近的氣候變化懷疑論表明,科學證據的命運可以被推文這樣稍縱即逝的事物左右。

當我們談及“科學證據”時,它到底意味著什麼?

說服的藝術

歷史表明,科學證據的形式很少會脫離修辭。實際上,證據的概念最初起源於古典修辭學:說服的藝術。

現代術語“證據”起源於古希臘語ἐνάργεια (enargeia),這是一種修辭手段,通過構建生動、令人回味的事物圖景來增強說辭的真實性。Enargeia完全依賴於演說家的能力,而非獨立客觀。

在傑出的演說家比如古希臘詩人荷馬那裡,修辭得以被最大化利用,以至於聽眾願意相信,演講者所描述的內容就是他們親眼所見。

法庭之上

羅馬政治家馬庫斯·圖留斯·西塞羅最先意識到證據在法律中的作用。他在公元前1世紀將enargeia引入法律修辭中,並將其翻譯為拉丁文evidentia,意為證據。

在公元1世紀,對於像西塞羅和昆體良這樣的羅馬演說家來說, evidentia尤其適用於法庭。在這裡,它可以用來描繪可怕的謀殺現場:血跡、呻吟、奄奄一息的受害者。對謀殺現場生動形象的描述可以即刻引起人們的關注,並且保證過程中evidentia(“直觀性”)的質量。

這些細節至關重要。演說家描述得越詳細,他的敘述就越有可能作為真相說服陪審團。

所以,從一開始,enargeia/evidentia就是一種工具,用來說服他人相信一種並不明顯的既定事實。這是一種藝術。

科學依據

經過他們的努力,證據的涵義從一種修辭手段轉變為一種可以從中得出推論的、

羅伯特·博伊爾(1627-1691)和羅伯特·胡克(1635-1703)以及其他新科學的實踐者在1660年代從普通法中採納了evidentia的英文翻譯“證據”,並且將其定義為無偏倚的觀察和實驗的最終結果。

與古典中的證據不同的是,科學“證據”是客觀的,因為它不言自明。就像剛剛成立的倫敦皇家學會的口號——不要盲信他人——所強調的一樣,拒絕人云亦云。

就像法醫的證據一樣,科學依據的真實性源於直接性。

例如,胡克的顯微鏡使得人們在非常精細的水平上親眼看到了蜂蠅的複眼,從而令他們對此確信無疑,即“親眼所見” 對於科學的成功至關重要。

然而在實際情況中,大多數人無法通過顯微鏡親自觀察,胡克的證據很大程度上依賴於證詞。

無論是否接受胡克為一個前所未知的東西提供的證據,微觀世界還是更多地依賴於他在1665年微管研究中提供的相當詳細的插圖和描述,而非觀察本身。

與皇家學會的座右銘相反:最終能使大部分人信服的並非事物本身,而是其呈現方式以及權威專家的介紹。

現在也是如此。科學家多年來觀察的不可見的結構、過程和相互作用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仍是不能親眼目睹的。

溫度改變、海平面上升和海水酸化構成了宏大而複雜的氣候變化證據,在許多情況下,這些證據需要昂貴的設備、多年的監測以及在氣候變化明顯之前解釋這些數據的專家。

儘管對於科學家來說氣候變化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但是並不意味著每個普通人都能意識到這個問題。

氣候變化懷疑主義者

美國總統特朗普質疑氣候變化,這是科學依據不等同於雄辯的典型例子。據統計,到目前為止,特朗普的推特賬號有99次提及全球變暖,32次提及氣候變化(有時同時出現在一則推文中),具體內容見於@realDonaldTrump。

特朗普將自己的推文作為反對氣候變化的依據,他向他的5000萬粉絲提出了反問:

與氣候變化的複雜證據形成鮮明對照的是,特朗普將他的推文作為反對氣候變化的常識性證據。在這一點上,他很直接。冰冷天氣對每個人而言都顯而易見,不僅是對科學家。

特朗普將這種顯而易見的變化作為最好的證據,讓他的粉絲們“見證”了氣候變化的真相。

即使在現實中冰雪天氣不是反對氣候變化的證據,但其說服力更強,因為,與氣候變化的真實證據不同,它既簡單又直接。

另一方面,獲取氣候變化的證據需要我們信任科學界,這種信任旨在抵消其證據缺乏直接性的不足,並要求我們放棄直觀感受。

特朗普的推文旨在放棄這種信任,他鼓勵他的追隨者們,要相信自己的感覺和自己的專業知識。

隨著科學證據越來越複雜,“明確的科學證據”也變得自相矛盾,總之,特朗普對氣候變化的攻擊應該提醒我們,要讓科學證據足以說服公眾,而這是一門需要掌握的藝術。

科學證據並不總是不言自明的。

(翻譯:謝秀秀 審校:施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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