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摸摸头”

“乖,摸摸头”​不知不觉,从喝汽水喝开水到了泡枸杞的年龄了。

生活总是这样的具体。

从饱满的腰身到瘦弱的目光,

从乌黑浓密的长发到稀疏浅白的短须,

从爽朗开怀的大笑到独自一人窝在墙角呜咽,

从义无反顾飘向远方到引颈翘首梦回故乡。

“乖,摸摸头”生活就这样,细致细密地在我们的身上;

心上,刻上一道道越来越清晰的印记,然后又无情地压迫着我们去忽略,去忘却,去抹平那些越来越近的忧伤,装作一直都那样。

许多年来,我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向前这一种姿势,只是不知道,究竟要向前到何方。

我的脚步一直在走着。有时我称之为追逐,有时我称之为放逐。沉重也好,轻松也罢,

“乖,摸摸头”​年少的欣喜蜕变成“青年”的沧桑,才明白别离的不只是田间的小路,衰败的老屋,更有再也无法应声的过去,尚可奔跑的年纪回望悄悄然而去的青春。

别离到最后,只是力不从心的伤心,如最后一片枯叶,除了继续飘落,直至腐烂成泥,别无它径。

十岁时,我们向往二十岁的生活,二十岁时,我踮起脚觊觎着二十五岁,二十五岁时,说起三十岁,我便双拳握紧。我想待到三十岁时,会不会恨不得能抓住时光的倒影,跳回二十五岁,既使穷愁潦倒,也无怨无悔。

而今,看见别人二十岁,我嫉妒得夜不能寐,只想又赤着脚,背着书包,边跑边背“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将石子踢得当啷响。

“乖,摸摸头”​曾经的少年不在了,现在的她只是保管着她的皮囊。那皮囊也经不住时光的摧折,薄了,僵了,皱了,那皮囊下的灵魂也日复一日地委靡了,昏朽了。只是还残存着一丝热望,无论走得多远,还爱着这泥泞不堪的人生,期待有一日归来时,顺着原来的路径,寻着那岁月的余温,梦一回远逝的青春。

梦里的青春残酷吗,梦里的青春荒谬吗?

那些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事,总要做的,那些汗那些泪,那些血,总是要洒的,虽然苦,虽然涩,但总是热的。不然何以为青春,何以为人,不然,满头白霜,何以念念不忘,不然,何以窥见生活如此具体,何以感怀岁月的苍凉。

“乖,摸摸头”​如今,我泡着一杯枸杞,站在窗台前,远山有绿叶,有枯枝,有刚刚凋零的花,有鸟鸣,有日头在走,也有一个少年,以前行的姿势,与现在的我一步步别离。

别离到何方,我不知道,我只能张开双臂,对着他的背影说。

乖,让我抱抱你吧,

抱抱你无人知晓的孤独;

抱抱你难以言说的酸楚;

抱抱你一个人咬牙前行的坚强;

抱抱你闯荡的滚烫;

抱抱你别后的时光;

抱抱你多年以后,

我们一样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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