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馬薇薇臉上畫了精緻的妝容，這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甜美。
儘管前一晚，她只睡了四個小時。而且馬薇薇今年37歲了，正應該是講究養生的年紀。
但很顯然，馬薇薇的很多時間，都用在了說話上。當然也有一種可能，說話，就是她最好的養生方式。
從小到大，馬薇薇都喜歡說話，這是屬於她自己的「權力的遊戲」。
2.
馬薇薇出場之前，廈門SM廣場二期中庭，搭建了碩大的舞臺和液晶顯示板，反覆播放馬東團隊新書《小學問》的宣傳畫面。
根據流程安排，當天下午3點，馬薇薇會在這裡籤售這本團隊的新書《小學問》。
提前兩個小時，廣場周圍已經排起長長的隊伍。一個個年紀輕輕的小男生和小女生，捧著新書，等待入場。
在新書的封面上，其實還有一行小字：解決你的7種人生焦慮。
但事實上，這些正在排隊的年輕人，臉上看不見絲毫焦慮。下午的陽光灑下來，只照出他們豐滿的膠原蛋白，還有期待偶像的雀躍。
3.
馬薇薇信奉「說話」這件事。
在她看來，一個人想獲得什麼樣的權力，包括一個人能否主宰一件事情的走向，往往取決怎麼說話。
這可能跟她的人生經歷有關，祖籍山東，生於貴州，童年長於珠海，少女時期留在河北秦皇島，高中又回到廣東，之後跑去北京。
生活環境的頻繁變動，容易讓人無所適從，也會迫使人變得能言善道。
馬薇薇屬於後者。每一次進入新環境，她都可以憑藉自己的口才，很快交到新的朋友，建構新的生活圈子。
尤其女生間的交往，心機較量，在所難免。到最後，拼的也不過是看誰伶牙俐齒，佔據口舌上風。
所以馬薇薇喜歡辯論這種語言爭鋒，“因為可以在場上全方位噁心對方，展示自己的智力優越感，而且還不擔心捱揍。”
更深層次的喜愛，是她覺得每個人在辯論過程中，只講邏輯，不講道德。
4.
這很符合年輕人的思維習慣，誰願意活得中庸？馬薇薇這種快人快語的說話方式，才是活出自我。
哪怕這種說話顯得有點「嘴賤」，但這一兩年，不管是《奇葩說》還是《吐槽大會》，都是以「嘴賤」走紅，夸人和罵人，同樣不留含蓄。
這一點很不中國，但其實又很中國。
所以更多人喜歡馬東，不喜歡許知遠。因為馬東代表了年輕一代的中國，許知遠是老派知識分子的中國。
馬薇薇當然站在馬東一邊，她的直接領導，也是她創業路上的投資人和引路人。包括馬薇薇這個名字被這麼多人追捧，也是因為馬東做了《奇葩說》這檔節目。
對待名氣這件事，馬薇薇享受其中，“名氣一點都不虛！有名真好！在人際交往中，人們不需要花時間去認識我，有天然的社會信譽度，對方不會跟你談個買賣，擔心第二天不見了。”
5.
下午三點，一輛黑色別克商務車開進SM廣場中庭，馬薇薇如期現身。
她走路很快，這一點跟她的說話方式很像，三兩步上臺，幾乎沒有任何忸怩廢話。雖然腳上那雙高跟鞋的高度，足足有10釐米，但這隻讓她顯得愈加昂首挺胸。
站進舞臺中央，差不多就是馬薇薇熟悉的主場了。
現場每拋出一個問題，她的回答速度之迅速，快到讓人懷疑，馬薇薇到底有沒有認真思考過。
但每個回答又如此貼切，只能說，她已經太熟悉語言這門遊戲，這是她所有權力的寶杖，在這個領域上，她就是女王。
相比之下，經過專業廣電系統培訓的主持人，反而顯得有些笨嘴拙舌。
當中有個問題，按照流程，觀眾提問馬薇薇，辯論怎麼更好地進步。這種提問，都是照本宣科，標準答案通常是「好好讀書，提升自我」之類的套話，順便推一推新書。
馬薇薇給的答案卻是：“我不知道怎麼進步，我一出來比賽，就是贏。”主持人估計第一次遇到這麼直白的情形，不知道如何往下接話。
6.
教人說話，是馬薇薇現在的創業方向，也是她的自信來源。
但實際效果究竟如何，這是一個令人存疑的問題。畢竟現在有太多的互聯網創業者，把自己當成「教育家」——教人說話，教人創業，教人自媒體，教人做策劃，教人賣東西，教人搞微商，教人發大財……
這很像上世紀八十年代，剛剛開放的中國，突然湧現出一大群人，教人怎麼穿衣服，教人怎麼談戀愛，教人怎麼結婚生子，教人怎麼保健養生。
幾十年後的現在，我們這個社會再一次迎來教育高峰，似乎大家集體迷失了方向，或者說大家集體被激發了慾望。
真的有效果嗎？當馬雲在機場書店，反覆教人「成功管理學」那一套理論，中國又有幾個馬雲？
只是馬薇薇不得不這麼做，這是她的變現渠道之一，也是她的人生信仰，不然說話這件事，就會喪失其意義。
她必須一次一次鼓勵大家，只要買了她的書，或是聽過她的付費音頻，每個人都可以加入權力的遊戲。
7.
所以馬薇薇越來越忙，在這之前，她剛剛結束在福州的新書籤售會，然後當晚坐車趕到廈門，逗留一天，再奔赴下一站。
這期間的每一天，她從一個地方趕去另一個地方，然後化妝，準備，出場，互動，回答，微笑，籤售，合影，社交……
可能每一次醒來，都是大同小異的酒店客房，連窗外的景色也沒太多差異。
就像有人告訴她，福州的三坊七巷很美，廈門的鼓浪嶼和環島路值得一逛，也僅限於耳聞，或坐在車裡匆匆一瞥。
包括食物，她也沒太大的追求。
做節目之後，馬薇薇為了保持在鏡頭前的瘦臉，已經很久很久沒試過飽腹的感覺。
廈門小吃眾多，馬薇薇最多隻吃一口，全為了瘦。
以至於廈門籤售活動結束後，她在微博上安慰自己說：“餓瘋了的女孩，運氣不會太差。”
8.
整個籤售過程很順利，年輕的男男女女排著整齊又禮貌的隊伍，一個個跟馬薇薇微笑，簽名，然後離開。
非常體面的活動，但沒有看見任何一個自我。
當然其實也有自我的誕生，但通常發生在拿到簽名之後，有人尖叫，有人興奮，有人平靜，有人緊張得想說點什麼，有人忙著掏出手機拍照發朋友圈。
馬薇薇全程都保持了同樣的笑容，不卑不亢。唯一的例外，是遇到一位廈門大學國際學院辯論隊的女生，這算是馬薇薇的小小同行。
在簽名時，馬薇薇對那位廈大女生多說了一句：加油。
可能這讓她想起了自己的過去，那些不斷參加辯論賽的青春日子，東奔西跑，磨練口才。
9.
簽完最後一本，馬薇薇把簽名筆往桌上一放，起身就走，沒有任何猶豫，直奔停在路邊的別克商務車。
走了沒幾步，幾個等在旁邊不願走的粉絲，提出合影需求。馬薇薇很配合地完成了拍照，這是她的工作，然後繼續踩著10釐米高度的高跟鞋，大步向前。
精心燙過的波浪髮型，在馬薇薇走動的背景當中，居然跳躍出了一種少女感。讓人想起“放學回家”的小女生，一心想離學校遠一些。
這是下午4點的廈門，在晚高峰還未來臨的時候，馬薇薇即將坐車開往成功大道，離開廈門。
這是她在廈門的一天，還有她跟這座城市的權力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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