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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4日，著名物理學家霍金過世，我的很多朋友都在社交網絡上表達了悼念。他們說霍金也許去了另一個平行宇宙，也許去和愛因斯坦打橋牌聊人生，也許終於掙脫了這具不大好用的軀殼，成為了一個更自由的靈魂……
我也同樣願意相信這些充滿詩意和浪漫的假設。
其實我並不是理科生，對於霍金的科學造詣我也沒什麼瞭解——事實上，我甚至沒有看過他的著作《時間簡史》，但我曾經在三年前看過一部關於他的電影叫做《萬物理論》，這部電影裡沒有什麼艱深的物理學概念，而是還原一個深深打動我的愛情故事。
在電影裡，我看到了一種非常深刻的，關於愛的表達形式。
電影的情節算不上覆雜，基本上是以霍金和他的第一任妻子簡為原型，講了兩個人在劍橋大學相識相愛，在霍金被確診肌萎縮側索硬化症，醫生斷定他“只有兩年生命”之後，僅僅與他交往一個月的簡依然堅持和他結婚，願意照顧和陪伴他的餘生。
兩年之後，霍金依然堅持活了下來，這段傳奇般的婚姻也持續了25年之久。他們最終各自組建了新的家庭，留在銀幕上的，只剩下回憶裡的初見。
現實中兩個人的故事也大抵相同，即使離婚之後，簡和後來的丈夫也住在霍金住所的附近，兩個人幾乎維持了畢生的友誼——或者說，這種關係已經很難再用“友誼”或者“愛情”來定義，他們曾並肩和命運所賦予的所有考驗鬥爭了那麼多年，以一種常人難以想象的方式彼此付出和互相托付過。
在我第一次看完這個故事的時候一度覺得沮喪，我堅持覺得他們的婚姻沒能維持到最後是一種遺憾，甚至很悲觀地想到“如果霍金真的像醫生預言的那樣只有兩年的餘生，也許他們的故事才會更完滿”。
但後來，我經歷和明白了更多的事情，也有了很多不一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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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想到霍金曾經在接受採訪，被問到“有什麼能夠令你感動”的時候，回答說“遙遠的相似性，這令我感動”。
可能他所表達的範圍更廣一些，包含的內容也更多，但我從這幾個字裡，讀到的是一種非常理想的感情狀態：
所謂的“相似性”是兩個人之間內在的聯繫，比如你和你喜歡的人有共同的愛好和一致的三觀；比如你們互相都抱有好感甚至建立了某種默契；比如你們正在熱戀中，兩個人的狀態非常好……這些情感和相處中所呈現出的正面體驗，都可以算作是“相似性”。
而“遙遠”，則是一種客觀存在的阻礙，比如你們暫時沒有確定戀人關係；比如你們在相處中遇到了問題，溝通上也存在障礙；甚至比如你們面臨各種各樣的困境所以決定選擇分手……這些讓你們不那麼愉快，也讓你們的關係不那麼順利的部分，就叫做“遙遠”。
那麼為什麼“遙遠的相似性”會讓人感動呢？編劇史航做出了一個註解，說“因為相似，戰勝了遙遠”。
其實我覺得，更進一步的註解應該是，因為相似戰勝了遙遠，以至於可以和遙遠共存。
就像霍金本人的經歷一樣，他和簡之間可能出現了某些問題，他們的相處變得不那麼愉快，也不再能夠對對方產生強烈的吸引力，甚至產生了厭倦、困擾和逃離的慾望……這一切都讓他們迫切地想要結束這段互相消耗的婚姻關係。
但同時，他們依然深愛著對方，依然互相欣賞和感恩，依然需要互相依靠和支撐著對抗命運一次次的打擊。
這個時候他們通常面臨著兩種選擇：繼續維持婚姻，或者一刀兩斷——非常典型的一道選擇“相似”或者“遙遠”的單選題。
他們做出了第三種選項：結束婚姻，也結束共同生活的狀態，各自去尋找新的可能性來拯救自己的生活，但並不因此刻意斬斷兩個人全部的聯結，也並不因此否定和抹殺他們之間存在的感情。
“遙遠”和“相似”在這一刻並存了——這是一種非常不容易的選擇，需要很強大和豁達的心態，也需要非常通透的智慧。
也正是因此，才令人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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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明白這個道理之後，突然發現許多感情中看似無解的問題都有了順理成章的答案。
像是有一些女孩子會跟我羅列很多和男朋友目前所面臨的問題，最後再補上一句，但儘管如此我還是很愛他，不想失去他，我們應該分手嗎？
以前我面對這種問題總是會面臨兩難——如果我建議她解決問題維護關係，她往往會強調這些矛盾的不可調和，如果我支持她分手，她則會告訴我“可我真的離不開他”。
同樣，也有一些女孩子會在和男友分手之後來尋求幫助，也是羅列了很多兩個人的戀愛經歷和分手原因，再問我“現在分手了我特別難過，有什麼辦法解決嗎”？
這兩種問題的共性在於，她們都會認為，“分手”就是一段關係的徹底終結，就是毫無轉圜餘地的“失去”，就是天各一方此生不復相見的“遙遠”。
其實真的不一定是這樣的。
你們所面臨的問題也好，互相之間真實存在的傷害和損耗也好，關係的暫時結束也好，都只是你們感情當中的一個部分。而你們擁有過的感情，共同經歷的美好回憶，直到現在依然存在的留戀和不捨，也同樣是感情當中的一個部分。
就像是“遙遠”和“相似”一樣，這二者是完全可以共存的。
就像如果你現在覺得你們面臨不可調和的矛盾，兩個人每天的相處都非常煎熬又毫無進展，完全可以選擇一段時間停止相處，停止無休無止的互相折磨和彼此消耗。可能很多人會把這種狀態定義為“分手”，但是你應該清楚的是，你們依然是“對對方有感情，有長期相處意願”的，你的選擇只是最大限度地在保護你們的感情不被當下的問題所傷害。
可能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你們不再互相喜歡，完全可以順水推舟地開始新的生活，探索另外的人生。也有可能，你們各自成長和進步之後，變得有能力解決當下的問題，那麼完全可以繼續重拾和修復這段關係——類似於把一個文件存檔，過一段時間再讀檔繼續操作一樣，文件本身並沒有發生什麼實質性的改變。
但這個時候，你很可能會發現，你們的關係甚至會變得更穩固，更緊密，有了某種更深刻的聯繫，就像是2014年《萬有引力》的首映禮上，霍金和簡重逢，看到電影裡把兩個人的故事倒帶一般重演時，他們不約而同的動容和落淚。
他們在那一刻更堅定地確認彼此密不可分的愛與羈絆，這實在令人感動。
因為相似，戰勝了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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