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拼殘刀客(民間故事)

“瀟湘滿俠名,殘刀動世驚。”這句江湖話,說的是兩個威震武林的人物,一個是人稱“瀟湘大俠”的狄夏,另一個是亦正亦邪的“殘刀客”蔣經。

這兩人縱橫於瀟湘之間,武功出眾,令人拜服。但這兩人到底誰的武功更勝一籌,卻一直是個謎。日前,“殘刀客”蔣經發出挑戰書,要在八月十五與狄夏來場對決,一分高下,地點就定在洞庭之濱。消息傳出後,引得江湖中人奔走呼告,瀟湘一帶頓時熱鬧無比。

連大賭坊“天下賭局”也來摻和此事,他們開出的盤口是二賠三,狄夏被莊家更加看好。不過,據知情者透露,由於淮南水災,民不聊生,官府的賑災銀又被黑山群賊攔路劫持了,狄大俠正忙於救災,根本無暇理會蔣經的挑戰。所謂的“八月十五之戰”,只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

這天,風和日麗,岳陽樓上匯聚了眾多賓客。有個身穿綵衣,打扮奇特的男子走到樓上,坐下來就開始咋咋呼呼的,引人側目。一個賣唱姑娘正要退臺,卻被那男子叫住,笑嘻嘻地問:“小姑娘,賣藝太辛苦了,不如你從了大爺,大爺包你吃香喝辣的,好不好?”

那姑娘驚呼一聲,想躲卻被那人拉住。姑娘掙扎著,大喊救命,綵衣男卻愈發嘚瑟,他大笑道:“便是你喊破了喉嚨,這裡也沒人救得了你啦!”

正在此時,窗邊突然有清朗的聲音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豈容你如此放肆?放開那姑娘!”

綵衣男轉過頭一看,只見那人身材挺拔,劍眉入雲,目如朗星,好一派俠者風範。綵衣男心中一動:“莫非竟會遇上他?”當即喝道:“敢問閣下大名?”

那人冷笑道:“瀟湘狄夏。”

瀟湘大俠竟然在此出現了,江湖傳聞不是說他還在淮南救災麼?綵衣男悚然一驚,當下訕笑道:“既然狄大俠在此,我賣個面子給你,告辭了。”說著,身如飛雀,便要破窗而出了。

“哪裡逃?”狄夏旋身,拔劍,出劍,一氣呵成,剎那間劍氣瀰漫四周。綵衣男身在半空,發現自己竟無法向前衝了,只得悶哼一聲,倒躍回來。

綵衣男惱了:“狄大俠,我‘毒彩蛛與你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你偏要與我過不去。我可要警告你,我也不是好惹的。”周圍的人聽了也不禁一驚:這江湖上有“四大毒物”,這毒彩蛛就是其中之一,他不僅心狠手辣,還擅長用毒,往往令人防不勝防。

狄夏卻淡然一笑:“來吧,讓我見識見識你的毒攻。”毒彩蛛也不再猶豫,身形凌空而起,彩色的布帶從身上飛卷而出,幕天席地而來。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莫名的腥臭,看來,他已經開始釋放毒氣了。

狄夏絲毫不為所動,突然怒吼一聲,劍影過處,布帶盡斷,人在半空的毒彩蛛突然遭到雷擊一般,急墜下來。他捂著自己的腹部,那裡早已鮮血泉湧,瞬間染紅了他的衣服。

“你,你竟然……”居然一招之間,就破了自己的絕技,還把自己擊傷了,這是何等高深的武功啊!毒彩蛛哪裡還敢戀戰?虛晃一招,落荒而逃了。

說來也奇怪,狄夏這時候反而不追了,轉過身去在酒桌上繼續喝茶,欣賞洞庭的美景。

很快,狄大俠一招內擊敗毒彩蛛,神劍出神入化的消息迅速在瀟湘大地傳開。眾賭客紛紛加註買狄夏贏蔣經,“天下賭局”不得已,被迫調高了賠率,盤口先後變成一賠二,二賠五,甚至直逼一賠三。

終於,眾人期盼的決戰日到了。八月十五,洞庭之濱月光如水,岳陽樓下里三層外三層圍了一大群人。蔣經早已在那裡候著了,等了半晌,終於看到狄夏慢慢地走了過來。

“請!”

“請!”

二人沒有寒暄,只簡單說了兩個字,便擺開決鬥的架勢了。周圍的人頓時屏息靜氣,一個個靜待這場決鬥的開始。

說時遲,那時快,蔣經那柄黝黑無光的鐵刀劃出一道烏光,劈空而來。狄夏利劍一封,“鏘”的一聲,刀劍相交,他居然被震退了一步。蔣經連環三擊,又是連續幾聲巨響,狄夏一退再退,已是被擊退五六步了。

周圍頓時人聲鼎沸,喧鬧不絕,大家全都驚呆了。這是怎麼回事?能一劍擊退毒彩蛛的狄夏,這會兒居然只有招架之功了?要說殘刀客厲害,也不至於厲害至此吧?

正在大家驚異之時,蔣經突然收了刀,冷冷地說:“你受了傷?”

狄夏一愣,但臉上露出倔強之色,說:“沒有,我們再比。”

蔣經冷笑:“你要不是受了傷,怎麼可能連我的‘拔刀三式也擋不住?這三招,可只是我最基本的刀法。”

狄夏不做聲,周圍的人喧囂再起。投注買了狄夏贏的人,險些要捶胸頓足,怎麼偏偏就那麼倒黴,遇上了狄夏受傷呢?

蔣經鼻子一皺,說:“我聞到你身上有一種味道,那是解毒草藥的味道,你肯定是在和毒彩蛛搏鬥時受了傷,中了毒。真是太可笑了,毒彩蛛本不是你的對手,可你一心想要立威,一招擊傷對方,卻被對方的毒攻得逞了。”

大家終於有些明白了,當初為什麼毒彩蛛逃跑時,一向除惡務盡的狄夏卻沒有去追擊,敢情是他中了毒的緣故。

“你走吧,以你現在的處境,絕對不是我的對手。”蔣經說。

“不,我絕不……”狄夏憤怒地拒絕道。可一下子毒氣攻心,臉上一黑,居然一個倒栽蔥,倒在了地上。周圍的人頓時沸騰了,有的人因為輸錢而惱怒,有的人則在擔心狄夏的安危,只有蔣經看著倒地不起的狄夏,臉上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困惑。

一天後的夜裡,淮南的山野間,一支車隊正在趕路。他們有十幾輛車子,看起來都挺重的,車轍很深,也因為如此,車隊的整體速度並不快。

為首的黑衣大漢抹了抹汗,低喝一聲:“大家動作快點,前面就是我們的大本營了。”旁邊較為矮小的漢子笑了笑:“大哥莫非還有擔憂?”

黑衣大漢正是黑山群賊之首張巖,他說:“這件事我們謀劃已久,可不能在關鍵時候掉鏈子。”

漢子說:“別怕,我聽說瀟湘大俠在岳陽樓下與殘刀客決戰,並且已經受了傷。諒他也沒這個本事來阻止我們。”黑山群賊劫掠了官府的賑災銀,聽說狄夏趕來了淮南,嚇得就近把銀子藏好,不敢輕舉妄動。這回是聽說狄夏離開了,才敢把銀子運回大本營。

張巖正要說什麼,空中突然傳來鳴鏑之聲,隨著一陣箭雨撲來,車隊頓時倒下了十幾個人。黑衣漢子大驚:“是官軍,大夥兒操傢伙,跟我殺!”說著,一馬當先,提著大刀往山坡上撲了過去。

這裡山高路陡,正是設伏的好地方。不過張巖武功出眾,他這麼一反撲,所到之處,官軍們紛紛避之莫及,但很快,他遇到了扎手的點子。

那人一身白衣,偏偏用一塊方巾蒙著臉,一柄利劍施展開來,把張巖的攻勢全部給封死了。張巖眼看久攻不下,突然撒出數十枚毒蒺藜。這突如其來的一招,往往會致人死命,可這回一出手,怪了,眼前之人居然不見了。

張巖大駭,正要逃竄,沒想到後面重重一擊,整個人就暈倒過去了。張巖一敗,整個黑山群賊群龍無首,很快被官軍一網打盡了。

一名捕頭走過來,衝著白衣人一鞠躬,說:“多謝狄大俠出手相助!如果不是狄大俠,縱然我們設下埋伏,這些賊子恐怕也難以降服。”

這白衣人居然是狄大俠?他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呢?只聽白衣人擺擺手,說:“舉手之勞而已,關鍵是賑災銀拿回了,你們趕緊把它運往災區,發放到災民手中吧。”捕頭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三日後,在淮南的一家小酒館裡,三個男子圍坐在一起喝酒聊天。有個人說:“師父,現在淮南的災情,已經基本穩定下來了?”

略為年長的白衣人說道:“賑災銀已經拿回,加上‘天下賭局捐出的三十萬兩白銀,這次淮南的百姓們,應該可以安心了。”

“師父您真是太厲害了,一個‘聲東擊西,引蛇出洞,果然把黑山群賊給引出了。”

另一個說:“我說師父另一招更厲害,利用‘天下賭局,把賭徒們的錢都給吸引過來。哈哈,他們還真的想不到,自己輸的那些錢,竟然還用到了災民身上。”

原來,這竟然就是狄夏師徒三人。師父狄夏,正是在淮南伏擊中出現的白衣人,另外兩個徒弟,一個扮作毒彩蛛,一個扮作狄大俠在岳陽樓出現,目的是吸引賭注,好讓賭客們下注買狄夏,然後讓莊家大大地賺錢。根據之前的約定,賺到的錢被全部用於淮南賑災。

狄夏說:“‘天下賭局一直操縱賭局,欺騙江湖人,我早就想對他們下手了。這回賭局掌櫃主動提出配合我們行動,我就暫且給他們一個革新的機會吧。”

“那殘刀客呢?他會否看出了我們的計謀?”徒弟說。

“殘刀客嘛……”狄夏正沉吟著,突然“篤”的一聲,一把飛刀插在了眾人的桌上,飛刀下面還壓著一張紙。

狄夏笑了:“看來,這場決鬥還是避不開啊。”

紙上只寫著幾個字:“你來,我等著你!”下面署名是:殘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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