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个小时之前,我搞砸了48万

15个小时之前,我搞砸了48万

上周六的晚上,我和我的同事在三里屯的一栋写字楼下面抽19块钱一包的黄鹤楼。

我们一人抽了2根,打量着三里屯的夜。大概我们每个人看到的夜色是不同的。我同事看到了年轻人的夜生活,而我只看到了穿oversizeT恤露大白腿的姑娘和穿格子短裙露大白腿的姑娘。

我们把烟头踩灭,坐电梯上到写字楼16楼,这里有一家网红清吧。我们喝着叫不出名字来的鸡尾酒,掏出手机对着窗外斑斓的夜色拍照。拍完照我们统一把照片交由最会P图的女同事,让她P一个网红色调,然后我们发朋友圈:开心,网红店打卡。

而就在15个小时之前,我们刚刚谈崩了一笔48万的单子。为了这笔单子我和我的同事加了半个月的班,每天凌晨2点以后下班,客户爸爸说啥是啥,勤恳如一群夏夜吸血的蚊子,不眠不休。结果第二天中午就要推送了,凌晨3点客户爸爸说有个关键的点有问题,结果最后谈到4点,谈崩了。

4点多我们出公司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讨厌天亮得早,所以我讨厌夏天。

我们各自打车回家睡觉,我当时太困太生气以至于忘了点“公司支付”,血亏。

我们睡到下午起来,头疼,相约一起晚上喝酒抱头痛哭。喝酒时我们每个人骂了半个小时操你妈、想跳楼,然后发到朋友圈就是一句:“开心,网红店打卡。”人前人后是两个世界。

“哇,好好看,这是哪。”

“羡慕,又去喝酒。”

其中有一个还是很可爱的女同学,我心里不免有些美滋滋。

我从来不设置朋友圈仅3天可见,因为我觉得要是有人愿意翻翻我的朋友圈,她可能会喜欢我。

朋友圈里的我是一个颇为可爱的年轻人。他有一份薪水还不错的工作,有一只胖嘟嘟的小猫咪,有朋友一起喝酒。他去网红店打卡,他会写一些小段子,他看起来总是很快乐,即使偶尔有一点小情绪都显得积极可爱。

15个小时之前,我搞砸了48万

这个角色并不是我纯粹虚构的,我只是在生活中选择性地忽略了一些东西:

3月份,我在朋友圈发我在抖音上喜欢了100多个小姐姐,却没说我跟我相恋4年的女朋友分手了。我发“一别两宽,各找新欢”以塑造大望路之狼的豁达洒脱,却根本没有新欢,反而是从朋友口中得知前女友有了新欢。朋友说你没事吧,我猛吸一口烟,说我能有什么事,大望路之狼冷酷无情。

15个小时之前,我搞砸了48万

4月份,我发我出去参加活动的照片,说自己是网红,有读者专程跑来看我。却绝口没提工作压力带来的丧,每天要喝酒才睡得着,也是在4月我学会了抽烟。大望路之狼应该会抽烟。

15个小时之前,我搞砸了48万

5月份,我在朋友圈里发我在三里屯喝酒,觥筹交错,仿佛我也是都市里活跃的一份子。但我没说我对这里的恐惧。三里屯一直是一个让我心里犯怵的地方,因为这里的人们都穿着5000一双的联名款球鞋,几万块一件的LV外套。大望路之狼无所畏惧。

15个小时之前,我搞砸了48万

我大望路之狼的形象塑造得很好,以至于我远在他乡的朋友们从来都觉得我活得风生水起。有一回我特别不开心地跟朋友打电话,我说你为什么不来关心我,你到底爱不爱我,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说你还需要关心啊,我看你每天发的朋友圈,日子不是很滋润。我说你放屁,我看你朋友圈你过得才好。他说没有,都是发来装逼,其实可惨了。

到最后我俩隔着电话痛哭,

哥们儿原来我们都一样啊。

午夜12点的三里屯依旧热闹非凡,我们喝完酒出来,路边的大白腿还是络绎不绝。我和同事相互鼓舞,说我们一定会发财的,然后各自打车回家,用各自的方法去面对下半夜。

回家后我躺在床上,躲在被窝里刷朋友圈。自从有猫之后我都得躲在被窝里玩手机,不然他会来吃我的手机。

朋友圈的景象异常热闹祥和,我常常觉得刷朋友圈像在看一场新闻联播。朋友圈里的人们工作娱乐追星,热爱生活欢声笑语,几乎没有负面情绪。

而关闭朋友圈,打开微博,是另一个世界。大家在自己的小号里咒骂、颓丧、自我厌恶。

很难想象,朋友圈和微博里的,是同一群人,同一个人间。

随着年纪的增长,我已经不再羡慕别人的生活了。我看过一部叫《人生七年》的英国纪录片,它拍的是14个来自英国不同阶层的小孩子,7岁、14岁、21岁一直到56岁的生活。这些小孩有的来自孤儿院,有的来自上层社会,他们的人生轨迹大都沿袭父辈的道路,穷的继续穷,有钱的继续有钱,但他们都在各自的轨道上活得不幸福。

人生的微渺无力,对哪个阶层都一样,别人并不如你羡慕的那样幸福。

所以我不羡慕别人,我只羡慕朋友圈的自己。他有激情、有野心、有创造力,即使偶尔有小情绪也显得积极可爱。他有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有一个看起来不错的未来。

他是大望路之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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