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堅強,都是生活給的傷

故事有點長,也有點感傷。

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在深秋夜裡昏黃的霓虹燈街道,小J流著淚,感到前所未有的解脫,也感到前所未有的難過。除了那讓她又愛又恨又不能離開的工作和未知的明天,她一無所有。

四年前,小J懷著對安定生活的憧憬,回到了老家縣城,陰錯陽差的,進了現在的公司,還認識了她的前夫——藍波。藍波和她在同一家公司,人長得很一般,但風趣幽默,對她也是格外關心,下班後會陪她散步、遛狗、偶爾還會幫她做好第二天的早餐,然後回自己家。對於一個很小就離開父母獨自生活以及一個人在外省漂泊了一年的她來說,像是找到了久違的歸宿感,於是她決定,談一場不分手的戀愛,就這樣在這座小城生活下去。

介於世俗的眼光,交往兩個月後,倆人便訂了婚,由於有家人的認可,讓這段感情比起普通的談戀愛,又多了那麼幾分正式。因為工作性質的不同,小J幾乎每天都待在辦公室,而藍波基本上在鄉下,每週回來一次或兩次,平時就靠著電話和短信交流,每次週末回來,他都會去打麻將,可以說,這是他的一大愛好,但是小J不讓他去,他便是不會去的。雖然每次他坐在牌桌時,小J會倍感無聊,但也不能奪人所愛,於是有時候陪他打牌,有時候一個人去逛街,有時候也一起參加聚會,一起約朋友或同事唱歌喝酒。記得有一次唱歌的時候,藍波的表弟給小J敬酒,因為KTV的聲音太吵,說話就只好湊近小J的耳邊,剛好喝得爛醉去上了洗手間回來的藍波看見了,於是非常生氣地將衣服脫下來扔向小J,轉身就走,小J追出去已沒有身影,找了好些地方沒找著,後來獨自回家。沒過一會兒藍波來了,一進屋就撒酒瘋,一副要打人的架式,而送他回來的表弟一邊攔著他,一邊告訴小J說可能吃醋了,讓小J不要跟他一般見識。而藍波,像是發瘋一樣,將剛打開的易拉罐汽水狠狠地摔在地上,將口袋裡的鑰匙掏出來砸在小J放在茶几上的筆記本電腦上,接著又扔掉了小J的訂婚戒指,嘴裡放出要分手的狠話。小J嚇傻了,因為從來沒見過一個人如此地在她面前發脾氣,但又不知道,他為何發脾氣。該發的瘋也發完了,藍波走了,剩下滿屋的空寂和爭執後的混亂狼籍,小J沒有任何心思去整理,只顧著找那枚被扔掉的訂婚戒指,然而幾乎將房間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著。

第二天,倆人在公司見了一面,小J滿心的痛心,而藍波,裝作若無其事地和旁人說話,沒有理她。下午下班,他破例回來了,很自覺地去收拾屋子,清潔自己昨晚弄髒的地方,然後跟小J道歉,說是因為太在乎,吃醋了。小J雖然很不想原諒他,但想著已訂婚,不能吵吵架就說分手,於是最後,還是原諒他了。小J在微博寫道“原來愛一個人,就是不管他犯了什麼錯,雖然內心一遍遍告訴自己絕對不會原諒他,卻還是輕易地原諒了”。

後來的日子倒也將就,並沒有什麼大的磨擦。藍波向小J提了幾次去領結婚證。而小J,雖然並不想這麼輕易地就把自己嫁了,但似乎更不想看到藍波不開心的表情,於是簡單的思考後,就決定在自己25歲生日的第二天,交往八個月的時候,將自己嫁給他。從一開始她就沒明白,這樣的決定,只是為了討好,而不是出於自己真心。領證後沒多久,小J懷孕了。又是緊張又是意外,雖然覺得來得有點早,卻還是有一點欣喜。那一刻她以為,她的小家很快就會變得充滿幸福氣息。

女人的堅強,都是生活給的傷

“你看你現在都變成什麼樣子了?藍波!”

沉默。

“你今天到底回不回去吧,就一句話,如果回呢,咱倆既往不咎,如果不回,那明天咱倆就去辦了離婚手續吧”,話音剛落,小J便開始後悔,自己怎麼能這麼輕易地說出“離婚”二字,縱使最近藍波給了自己太多不愉快,也不該這麼為難他。

“那明天去辦吧!”說完藍波轉身回到了茶樓。

小J崩潰了,她沒想到,這才多久,藍波就可以這麼無視她,而且,她的肚子裡還裝著他們的孩子。

第二天一早,小J撥通藍波電話,說:“今天去辦吧,記得帶上你的戶口本”,掛了電話兩個小時後,收到藍波發來的郵件,信裡說他不想離婚,他要改,以後戒麻將了,語氣誠懇立場堅定。沒有多久的堅持,小J再次原諒了他。

日子就這樣又過了半個月。一天早上,小J起來上洗手間,朦朦朧朧拿起手機登QQ,卻點錯了登上了藍波的QQ,彈出前一晚上他和一個女同事的對話,小J好奇害死貓,忍不住翻了來看。

“晚上手氣如何?”

“唉,不行啊,又輸掉一個月工資。”

“那你怎麼向小J交待?”

“不用交待啊,她又不管我錢。”

“你們一般都回城裡打牌麼?”

“不呢,我們一般都到隔壁鄉鎮打,那裡有XX和XX,又近,人也容易湊齊,有時候也回城裡打吧。”

“那小J知道了不說你?”

“不讓她知道不就行了!”

“那個小X,你真的能忘了她?”

“記得以前我就跟你說過,她是我最愛的女人,現在我還是那句話,沒有變。”

“我也不相信你能真正忘了她。不過,現在你已經結婚了,就把她放在心底吧,好好對你的老婆和孩子吧,小J還是很優秀的。”

“唉,都在說她優秀,那就優秀吧。到底優不優秀還是要多相處了才知道。忘不了現在也沒辦法了,只有那個命,或許我這一輩子就這樣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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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真的是能治癒一切的良藥。

轉眼,小J的肚子已經大得快要成為負擔了,孩子即將蹦出來。藍波還是在鄉下,她依舊每天騎著摩托車上下班,一個人去買菜,一個人做飯一個人吃,對藍波,她已不再期待更多。臨產前兩個月,藍波的母親過來給小J做飯了,晚飯後會陪小J去散步,而藍波,總是說自己太累,而拒絕陪小J散步。很快,孩子出生了,是個女兒,小J滿心的歡喜,藍波和他的家人自然也高興,表情裡卻始終少了點什麼。月子是小J的母親來幫忙照料的,兩個多月裡,她每天晚上幫著小J照料孩子,每天幫小J擦身子,每天監督小J按時吃早餐,即使晚上再怎麼沒睡好,早上再怎麼想補覺。藍波仍像以前一樣,該回來時回來,該走時走,只是想著女兒,每次回來的時候多了一點迫切的心情。週末也依舊會去打牌,和以前不同的是,現在不管小J如何不讓他去,他都是會去的,即使有兩三次,小J在他面前流下了淚,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奔赴牌桌。而他不得不去的理由便是答應了牌友不能言而無信,是啊,一個牌局的誓言就看得那麼重要,而婚禮上的誓言,卻早已被遠遠地拋在了腦後。

女兒剛兩個月時,在一次同事的生日宴上,藍波又喝了許多酒。晚餐結束小J就先回去照料女兒了,藍波則和同事去吃燒烤喝酒了。不知不覺已是晚上十一點,外面下起了雨,小J打電話問藍波幾時回家,藍波說馬上就回了;半小時再問,還是說馬上回;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再問,卻說在打麻將了。小J一聽火冒三丈,卻還是壓著火問他究竟什麼時候回來,他說時間定不了。小J頓時爆發,終於第一次,她忍無可忍的不顧公公婆婆還在家,大聲的吼了藍波,而不管她說什麼,藍波都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不緊不漫地回應著她。藍波的母親起來了,聽說藍波沒回來,她立馬打電話給藍波,本想用母親的威嚴管一管他,卻沒想到,藍波根本不接她的電話。回到臥室,小J把自己關在廁所裡,默默流淚,點燃一支菸,暫時讓自己麻醉,平時不抽菸的她,連抽了兩三支以後,居然吐了,嗆得眼淚都出來了。第二天早上,藍波回來了,小J沒有開臥室門,把自己和孩子關在屋子裡了一整天,顆粒未進,還好,孩子可以吃奶,而她,也還算爭氣,產的奶水足以讓孩子吃飽。黃昏的時候,小J收拾好東西,帶著孩子,回了孃家。第二天,便帶著母親、弟弟還有孩子,去省城附近的古鎮玩了一圈。小J是個愛旅遊的女子,多愁善感的她,也只有走在陌生的城市,看著陌生的面孔,才會暫時忘掉煩惱。回到縣城以後,小J跟藍波提出了離婚,這,是她第二次提到“離婚”這個字眼,對她來說,事不過三。然而藍波來接她娘倆回去了,她又再次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原諒了藍波。

這一晃,又過去了8個月。一次,藍波在外面和同事聚會,玩到凌晨一兩點才回家。因為這一年多的習慣,小J已不再因為藍波晚歸的事生氣。但是第二天,卻從同事口中聽說昨晚上的聚餐,藍波的前女友也在,是的,剛剛我忘了提他的前女友,他的前女友和他在同一家公司,這也是小J和藍波在一起之後才知道的。都說前任是道不能揭開的傷疤,尤其還是處得這麼近的前任,很長一段時間,小J都處在尷尬的自我折磨中。一聽說這,小J憤怒地打電話給藍波問他為怎麼不知道避下嫌,為什麼不考慮下她的感受,藍波說那有什麼。小J讓藍波換位思考一下,說如果換作自己和前男友在一起吃飯,他會不會還是覺得沒什麼。藍波頓時生氣了,說“你是不是想去嘛,你想去就去。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能一樣嗎?”小J已無法再多說,“離婚”,這是她提的第三次。她知道,她再也沒有辦法忍受這段婚姻了。

小J已住進了孃家,並且叫了遠在廣東的父親回來幫忙照料孩子,留母親一個人在廣東。父親將經營多年的副食店打了出去,母親換了個工廠上班。父親回來後,藍波的父母叫吃飯,原本是想勸鬧得不可開交的小兩口和解,而小J,這一次終於勇敢地跟公公婆婆說,他倆已決定離婚。而藍波的態度是“離就離,哪個龜兒子不離,但孩子,休想帶走”!藍波的父母不能理解,說整個大家庭沒有誰離婚,為何他們就非過不下去要離婚,說出去多難聽,不為自己想也該為孩子想。口口聲聲顧的都是自己的面子還有孩子,難道她嫁進藍家這麼一年多,對他們的好他們都視而不見嗎?小J情緒很激動,哽咽地控訴藍波的表現,說藍波晚上常常揹著自己回縣城打牌,卻也捨不得回家看看自己和孩子,說藍波和自己分得很清楚,生孩子給的醫藥費也要讓小J在報銷下來後給他,說藍波和自己的前女友不避嫌,一點都不考慮她的感受。然而她撕心裂肺的控訴,卻換來藍波母親的一句“小J啊,這個人哪,腦袋還是要長在自己的腦袋上,不要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那一反常態的醜陋面孔,在小J淚眼模糊的雙眼裡變得扭曲了,一直以來,她都當作親生母親一樣尊重的婆婆,甚至比對親生母親更好的婆婆,沒有為自己說一句話不說,連站在公平的立場上問問藍波到底是怎麼回事都沒有。以一對三,必敗無疑。小J心已全碎,她知道,自己說再多都是無用的。她站起身抱起孩子就往外走,而藍波,慌忙跑過來搶孩子,嘴裡還念著“你走可以,孩子留下”。十個月大的孩子,在兩人的拉扯中放聲哭了起來,小J近乎瘋逛,恨不得拿刀砍了藍波,從一出生,孩子每天都跟著她睡,換尿布餵奶洗澡,都是她在照料,她不想讓孩子哭,更不能放棄孩子。唯一慶幸的是,藍波的父母過來拉藍波,他才鬆開了手。

離開藍家以後,小J氣得渾身發抖,她已失去理智,一心只想著找個律師打官司立馬離婚。她找到一個朋友,朋友卻鍥而不捨地勸她不要有這樣的想法,多考慮孩子。等心情恢復平靜後,小J回到了家中,看著剛蹣珊學步不諳世事的女兒,小J鼻子一酸,眼淚奪眶而出,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非要走到讓孩子這麼小就不能和父母在一起的地步,她還這麼小,一輩子還那麼長,多可憐。

女人的堅強,都是生活給的傷

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小J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是找藍波談一談吧,不管怎樣,為這段感情,為孩子的幸福生活做最後的努力吧。如果還是不行,那麼這份感情她將不會再抱有任何遺憾。於是,她放下那堅持了一年多的驕傲,找藍波談。而藍波,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沒有半點高興,談得也並不愉快,還吵了起來,小J傷透了心,在藍波面前哭了起來,藍波冷漠地坐在她旁邊,並沒有看她。夏天的河風吹來是那麼涼爽,而小J卻冷得打了個寒顫。哭完以後,小J提出了和好的幾項條件,時至今日她已記不清具體內容,只記得最後達成一致說出去單獨租房住。這一場協議關係註定不會長久,在一起的兩個月,藍波雖然較以前有所收斂,但還是喜歡出去打牌,回家就打遊戲,從來不會想在週末時陪小J和孩子出去走走,常常因為小事爭執起來,吵了以後就互相賭氣一個星期也不會說一句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小J的自欺欺人終於還是被現實打敗,她也徹底地死心了。在那個藍波打牌遲遲未歸的深夜,她發自肺腑地給藍波發了長長的一條短信,短信的最後無非是說“還是分開吧,你還我解脫,我還你自由”。這樣的折磨早已讓小J心力憔悴,她寧可苦,也不願這樣煎熬。藍波並沒有回小J消息,回來像沒事人一樣,不過也不理會小J,只管自顧自的。三天以後,終於還是小J按捺不住了,她鼓起勇氣,問了那句早在心裡預演了幾百遍的話“你看見我短信了嗎?你怎麼考慮的”。“看見了,你既然都說分開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就這樣,他們如願以償,終於結束了各自的煎熬。

離婚協議是小J寫的,她沒有要任何的東西,孩子呢,她是絕對不會主動放棄的,於是讓藍波選擇,藍波選擇了孩子,小J選擇了支付孩子的教育費用,而醫藥、保險什麼的,則由兩人平攤。看似很公平的結束了這段為期不長卻煎熬太多的婚姻,小J帶著自己僅有的衣物,搬離了出租屋。走在深秋夜裡昏黃的霓虹燈街道,小J流著淚,感到前所未有的解脫,也感到前所未有的難過。除了那讓她又愛又恨又不能離開的工作和未知的明天,她一無所有。

分開後小J更加努力的工作,日子也過得十分節儉,當然,她還會很頻繁地接送孩子,因為剛和媽媽分開,小孩並不習慣,很多時候晚上都要小J去接,早上上班前再送過去。她每天忙得完全沒有了屬於自己的時間。而藍波,剛分開便和小J的好朋友玩起了婚外戀,然而這一切,小J並不知道。為期不長的婚外戀,被小J好朋友的閨蜜打斷,沒錯,藍波又和小J好朋友的閨蜜好上了,還帶回了家,那時剛好過年,藍波帶著她到處走親訪友。不過分開兩三個月而已,小J覺得很意外,倒也更加堅信了藍波從未愛過她的想法,所有的自欺欺人真的都該醒醒了,任何的一絲幻想都是對自己尊嚴的踐踏。大概交往了三四個月吧,藍波和她分手了,又換了個女朋友,同樣住進了藍波家時在,而此時的小J,忙著弄自己的輔導班,得知這些消息也只是輕視地一笑,包括後來她知道了好朋友的背判,雖然痛心,但也只能一笑而過,從此,又失去了一個朋友而已。終於,藍波再也激不起她心裡任何的漣漪,她是真正的放下了。接著,她按揭了一套小戶型的房子,雖然買房會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但她總不能這樣賴著父母一輩子吧。與此同時,她將自己每天都沉浸在忙碌之中,接送孩子,上班下班,去輔導班,每天忙到晚上九點過才能吃上東西。生活似乎看不見太多的希望,不過,她還是會堅持,因為她不敢停下來,也不能停下來......

苦難是上天給你的恩賜,如果你不懂得珍惜,上天便不會再繼續賜予你幸福。小J的故事到這就暫告一段落,其實我寫得並不詳實,那短短的三年婚姻,實在有太多太多讓小J刻骨銘心的痛,但她始終相信,終會有那麼一個人,會疼惜她受的所有委屈,會懂得她心裡的苦,會珍惜她的現在,會在繁華落盡陪她看潮起潮落,會在人生遲暮牽她滿褶雙手,所以,她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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