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读红楼:在最懦弱小姐身边的司棋,不学点嚣张,怎么保护自己?

漫读红楼:在最懦弱小姐身边的司棋,不学点嚣张,怎么保护自己?

一部《红楼梦》写尽了大家族的人生百态。各色人等的喜怒哀乐、欲望纠葛都在情节人物中被展现得淋漓尽致。在众多红楼人物中,有一个着墨不多、却性格鲜明、有故事有态度的女孩,这就是二小姐迎春身边的首席大丫头司棋。

很多读者都不喜欢司棋,她浓墨重彩出场的几回,实话说,都不怎么招人喜欢。

第一次在厨房大耍威风,为了一碗鸡蛋就对厨房一顿打砸,十分霸道;第二次与表哥在花园偷情,被鸳鸯撞到,又羞又害怕生病了;第三次在抄检大观园中被众人发现与表哥的隐情,被撵出了大观园。这种私定终身的情事,在哪个时代都是被人津津乐道的绯闻,在那个时代更是绝不允许的,是伤风败俗的丑事。

司棋的故事在前八十回如此收场,让讨厌的司棋的人禁不住拍手称快,觉得这是司棋平时张狂霸道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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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棋为什么会这样?除了自身的性格,环境的影响、人性的寒凉也不容忽视。

司琪是贾府的家生子,她的外祖母是贾赦之妻邢夫人的配房,深受邢夫人信任和重视,是贾府中的上层奴才。这样的出身,在贾府的众多奴才丫鬟中,实在很不错。司棋本人也是个漂亮的女孩,“身材高大丰壮”、“品貌风流”,性格又活泼惹人喜欢。稍稍长大一点,就来到长房唯一的小姐迎春身边当贴身丫头,跟着小姐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那是荣国府最好的工作了,以至于被底层奴仆们私下称呼“副小姐”。

然而,司棋的烦恼也因此而来,她的领导迎春实在是太不给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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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是贾府中最懦弱、最没有存在感,也是最不被人重视的主子。这个庶出的女孩,安分低调,温柔不争,安静静地出席于各种宴席场合,从不惹事,也很少发言。对于别人的嘲笑欺负则是能忍让就忍让,能包容就包容,宁可委屈自己。如此软弱近乎窝囊,还不如赵姨娘。因为一般人对会撒泼耍赖、无理取闹的人都尽可能客气点,担心给自己惹麻烦。但迎春不同了,这么软弱的“二木头”,就是欺负一下也没关系。

初到迎春身边的时候,司棋也许会很开心满意,因为这个领导心地善良,宁可委屈自己也不会责怪下人,她手下的丫头婆子们都能过得很舒服。然而很快司棋就发现,人善被人欺,司棋的软弱让其他部门的所有人都不拿他们当回事,只去刻意奉承讨好那些有权有势或者厉害霸道的人。就比如厨房做饭的柳家的,对待怡红院中晴雯、芳官那是多么的巴结啊。精心制作各种精美菜肴不说,对芳官用糕点打雀儿玩都不介意,司棋不过要碗鸡蛋都不给,固然有物品短缺的缘故,却也实在是狗眼看人低。类似这样的事情应该不少吧?迎春、迎春房中的人,大概经常是被明里暗里欺负的。就像一个公司的各个部门,软弱的领导可以选择息事宁人,她自有她享受的待遇。但手下的员工呢?也跟着吃亏,这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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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给软弱的小姐,也为了给自己和身边的丫头们争取应该有的权利,在贾府中有点身份背景的司棋开始越来越强势起来。很多时候,强势霸道更是一种姿态,不仅可以战胜对手,更可以震慑其他人——虽然我们小姐软弱,但你们要知道我很厉害,所以别打欺负我们的主意。

这种强势的姿态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胜利,比如小厨房之战,司棋到底得到了想要的鸡蛋,其他仆人眼见司棋如此厉害,才会存几分忌惮之心,对二小姐更客气点。离开这种这种背景的司棋,应该也有温柔的一面。小说中虽然没有细写,但看迎春待她的情意,同是迎春丫头绣桔送别她时流下的眼泪,她手下的小丫鬟莲花儿对她的维护,都可以看出,她在自己的部门,与上司下属和同僚都相处得很好。

然而,生活不仅是吃喝玩乐、争强好胜,还有更丰富的内容。随着年龄的长大,司棋开始焦虑起来——为了自己的未来。按照那个时代的习惯,作为小姐身边的第一丫头,她一定要陪着迎春一起出嫁,然后极有可能成为通房大丫头,就像平儿那样。可是,聪明的司棋已经意识到,这个庶出的、在贾府中完全没有地位、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二小姐,将来一定不会嫁得太好,嫁过去也一定受气,跟着这样的主子一辈子,还不如找个喜欢的人过一生呢,哪怕依旧当奴才。就在这个时候,表弟潘又安出现在她面前。两人一见钟情。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一旦动情,就无法控制自己。他们开始想各种办法约会,品尝禁果。可他们的运气真不好,第一次约会就被鸳鸯撞见,司棋被吓出了病。幸好鸳鸯为人很好,并没有张扬,反而安慰司棋不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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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因为一个绣春囊,贾府进行了抄检大观园,搜出了潘又安赠送司棋的礼物和情书,将他们的爱情暴露出来。这时候,司棋,这个勇敢的女孩,表现出了敢作敢当的勇气。面对凤姐当众朗读和众人的鄙夷嘲笑,她只是“低头不语,并无畏惧惭愧之意”。是啊,她的爱情是用心而真挚的,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就算被人知道嘲笑也没什么可羞愧!她知道自己的行为逾距,她愿意为此领受任何惩罚,所以也不畏惧。

面对一心看自己笑话的凤姐和婆子们,司棋的心灵是强大的,她独自被看管也未见什么过激行为。可是,面对迎春,这个自己从小就伺候陪伴、彼此结下了深厚情谊的小姐,她的心忽然就柔软起来,生出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迎春能为自己说句话,不要这么狼狈地被赶出去。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迎春自己都不敢为自己说话,哪敢保护手下人?司棋走时非常匆忙凄凉,连想跟闺蜜告别一下的愿望都没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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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撵出大观园、又声名扫地司棋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八十回中并没有写出来,或许以为这就是一种结局。

然而司棋的性格太鲜明了,她的故事太生动了,虽然只是一个小人物,但让每个读书人都难以忘记,不管是讨厌还是喜欢。高鹗的续书写丢了很多人,然而,却没有忘记司棋。在第九十二回写出了她的悲惨结局:执意要跟回来的潘又安在一起,可母亲却不同意,最终殉情自杀了。其他研究者或者续书,似乎也都认同这个结局。

可我私心却觉得,司棋在荣国府内历练了多年,与各路人等斗智斗勇,内心强大、性格坚定的司棋,未必会将自己的性命轻于一掷,她应该有智慧为自己争取到她想要的生活。

我希望这个虽然有缺点,但有真性情、也敢担当的女孩能有一个温暖美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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