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回的《东映儿童片年代记》】
第六章 东映电视特摄英雄的原点（前篇）曲线救国反遇难
接上回，讲谈社的漫画杂志《周刊少年杂志》的主编内田胜，想把《墓场的鬼太郎》影像化来反转人气。他与东映营业部电视课的渡边亮德课长一起，来到东京都调布市，作者水木茂的家里。水木太太叫布枝，迎两人进了大门，他们来到水木的房间门口。独臂的水木正在侧身用左肩压着桌上的纸，右手握笔，用鬼一般的气魄作画中。
渡边不要内田先介绍，而是径直走上前就对水木开始搭话。在下，东映的渡边亮德，双赢主义者。亮德者，两得也，两方皆得，则为两得。先生，东映想把《墓场的鬼太郎》搬进电影院，也想搬上电视。只要先生说声可以，电影的话无需在意赞助商，立马就能拍出来，钱也会马上支付。如果不是电影而是电视节目，不能立刻就出，需要花些时间。不过电视节目与电影不同，可以连续播出很多集，每月会支付一定的金额。先生可以选择自己更中意的方式。
水木这时已年过四十，就如上回说的早年贫困惯了，长年收入不安定。日子过得苦的时候，都瞒着家人，为了不让母亲来东京看自己。水木跟太太布枝是相亲认识的，相亲后五天就闪婚。布枝的娘家是小商贩，倒算不上贫困人家。相亲时水木只说自己在东京过日子，不算扯谎胡编地，这么糊弄了过去。但是婚后布枝太太来到东京时，一看水木原来一贫如洗成这样，大惊失色。电费他也付不起，晚上作画用烛光来照明。后来是看着水木的漫画家生活，布枝太太才逐渐为水木的才能所折服，而后的人生中以丈夫为骄傲。
水木详细考虑之后，果然还是能长期得到安定收入的方式更好，向渡边表态选择电视。第二天，渡边就开始为《墓场的鬼太郎》上电视而奔走了。上电视的第一条件，当然还是有电视台。东映的标配电视台，那也当然还是日本教育电视台（NET）=今天的朝日电视台。渡边去见人，也依然还是日本教育电视台的齐藤安代。水木茂的妖怪漫画风潮要来了，现在趁早到碗里来，对你有好处哦，渡边信誓旦旦跟他说。
但是这回，即使东映是设立日本教育电视台的第一大股东，即使齐藤是东映出身调职过去的人，他也没有再轻易咬渡边的钩了。说《墓场的鬼太郎》是什么鬼，看标题就能知道很阴暗，没法在晚间上电视配着下饭的。叫墓场啊，墓场，你想想，站在我的立场上，这要怎样才能拉到赞助商啊？
渡边吃了个大瘪，只好回去再跟内田商量，上电视果然跟预想一样还需要花时间。后来鬼太郎在电视上登场四十周年的时候，也就是离现在十年前，《咯咯咯的鬼太郎》第五期还在播的时候，布枝太太出版过一本自传叫《咯咯咯的太太》。两年后被日本放送协会（NHK）拍成电视剧，放在晨间剧那个黄金档之外的黄金档，后来卖光盘由东映来卖。当时晨间剧已经在下降轨道之内了，收视率屡屡跌破十五个百分点，这剧成了历史转折点，一口气又回到二十个百分点前后为标配然后持续到现在。
这剧里登场个电影公司叫城西映画，城西映画的电视部门有个制片人，叫船山信义。他西装笔挺、头戴墨镜，来造访水木家时，被布枝太太第一眼当成了可疑的不轨分子。说的就是那年夏天渡边与水木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布枝太太描述说，这个角色实际是两个人为原型融合出来的。一个是渡边亮德，由渡取船。另一个是平山亨，取山。所以姓船山。然后亮德写成两德，一个取信，一个取义。于是名信义，全名船山信义。
那这个平山亨是什么来头，当鬼太郎上电视一事碰到槛的时候，平山这里出来一件事。平山是一九六五年十二月调职到东映电视课来的，在渡边下面当个企划者补佐，练级了大半年到一九六六年七月份，刚刚升级成正规的企划者了。然后他得好好工作拿出成绩来啊，于是看中一个觉得合适拍成电视剧的漫画素材，可是制作许可却没通过。
这事让渡边知道了，他一看，哎呀这也是水木创作的漫画，叫《恶魔君》。渡边那个大奸商的脑瓜子，当即一转就心生一计，这事有门道了。跟内田说，哎我们可以这样搞呀，既然没法一步到位那就分步走。先把同样是水木先生所作的《恶魔君》搬上电视，等出了人气后就有资本了，再来以此从长计议《墓场的鬼太郎》的事，去攻略电视台。
可平山不是提交的企划没通过吗，是出版社搞不定啊，还是电视台拿不下啊。结果都不是，阻力出在东映自己这里。东映东京制作所的次长吉野诚一，也就是二把手，看了这漫画之后说提供的信息量太少了，根本不足以当一个能拍摄出来的原作。
渡边和平山所在的东映电视课企划的事情，东映东京制作所在这里跳出来是什么鬼。东映的制作组织的结构和制度是这样的，虽然有点复杂可能会把你搞晕，但以下有必要来清晰全面地说明一遍。对以后看明白我们这个连载系列讲故事的情节也有好处，就像看片先搞清楚设定。
首先一条初始本质是，东映的老本行是电影事业，企业性质是电影公司。在七十年代以前，日本的电影产业还很繁荣的时候，电影是国民最大的娱乐方式。市场需求量特别高，所以供给量也拉高，电影公司中的巨头都阔绰。能自己量产电影，能自己去发行电影，还能自己开电影院来上映电影，东映就是当时六大巨头中的一个。
制作影视这项业务，需要的一项基本出征装备是摄影所，意思就是影视行业的工厂。所以各大巨头都有自己的摄影所，摄影所里有广阔的场地，有丰富的设备，还养了一堆演员和职员。这些人都是公司的正规合同工，定期发工资养着的。不存在说什么请哪个大明星来演、请哪个名导演来拍，那是后来产业繁荣度衰落了，大家基本都成临时工混事务所了，才诞生的说法。
产业衰落后，各大巨头的摄影所也冷清了，要么闭锁废掉了，要么专给外面租用。只有东映的摄影所，还在依靠高产量，因而维持着总公司攥在自己手心里运转的状态。东映有两个摄影所，一个在关东，一个在关西。关东的在东京，叫东映东京摄影所。关西的在京都，叫东映京都摄影所。东京的一般负责现代剧，京都的擅长制作时代剧。东京的摄影所，因为实际地理位置在练马区东大泉，所以俗称叫大泉摄影所。
摄影所可是个很大的存在，摄影所里面才有一个个摄影棚。可以把摄影所比作居民小区，那摄影棚只是里面的一栋栋楼。比如在动画行业名声响的巨型制作场所，东映动画大泉工作室=东堂泉，本质也不过是大泉摄影所=东映东京摄影所之内的摄影棚之一。
本来东映的性质是电影公司，所以制作电影是这么来玩的。总公司下达企划后，摄影所来负责制作，要么是东京的、要么是京都的。摄影所自己管理制作事务，制作时使用的资源也是摄影所的。摄影所是公司直属的事务所，没有自己独立的法人格。但延伸业务到制作电视节目时，就不一样了。虽然使用的资源也还是摄影所的，但管理制作事务的要新设、另设机构。这里的逻辑和性质，下面可以拿租用和外包来打点比方。
比如脱离东宝后，最近十年要想拍奥特曼，需要租日活的调布摄影所，但是当然说起奥特曼都是圆谷制片厂制作的。再比如偶像活动第一年外包给电信做了，用了那里的资源，但是当然说起这片的制作还是日升。早期东映动画的情况那就是这样，东映总公司下达企划了，子公司东映动画来管理制作事务，然后实际制作使用东映动画大泉工作室。东映动画就这一个生产动画的地方，当然因为东映动画大泉工作室也在大泉摄影所里，实质还是使用的东映东京摄影所的资源。
也就是说严谨一点应该这样表述：东映总公司企划，东映动画制作，使用大泉工作室。跟动画同样，东映的其他电视节目也是这种情况，另有管理制作事务的子公司。东京的有两个，一九五九年设立的东映电视制片厂，一九六四年设立的东映东京制作所，加上东映动画就会成三个。京都的也有两个，一九六四年设立的东映京都电视制片厂，一九七六年设立的东映京都制作所。
东映总公司有直属的电视方面的部门，下达企划后由这两个制片厂和两个制作所来制作，当然使用的也依然是两个摄影所的资源。所谓总公司直属的部门，就是当年渡边所管的这个电视课，之后升级为电视部，再之后升级为电视事业本部。里面下辖有各制片人，比如从平山亨到大森敬仁。完整的表述，取其中一种可能的情况举例，就像这样：东映总公司企划（电视部企划），东映东京制作所制作，使用东映东京摄影所（大泉摄影所）。
那两个制片厂和两个制作所，难点就在这里了，尤其是制作所。历来没能清晰确立概念，感到一团模糊的人，往往是因为潜意识总觉得，制作所和摄影所，语感上那不就是一回事吗！然而不是一回事，首先说这四个玩意儿与两个摄影所的区别。
就如前述的，两个摄影所是东映总公司的直属事务所，没有自己独立的法人格。而两个制片厂和两个制作所，四个玩意儿都是东映的子公司，有自己的法人格。东映动画，这身为东映的子公司，本质与两个制片厂和两个制作所相同，加起来五个玩意儿。
至于说两个制片厂和两个制作所相互又有什么区别，大方向来说，两个制片厂是一线，两个制作所是二线。四个之中，东映京都制作所设立最晚，现在也已经不存在，其实在我们的故事中以后也不会再出现。就不看了，少一个晕你头的，只看其他三个。即东京和京都的两个制片厂，东映电视制片厂、东映京都电视制片厂，再加上东映东京制作所。
所谓一线和二线的区别，并不是指所属人员的手腕水准，而是牵扯到办公室政治，这种大人的事情就不细说了。安置到东映东京制作所的成员，往往有遭贬、左迁的性质。可能是参加过劳工组织或罢工抗议，得罪过上头的大资本家，像无产阶级河童那样的。所以当初设立东映东京制作所的目的，也是专门用来制作在日本教育电视台以外播出的节目，因为日本教育电视台=今天的朝日电视台才是东映集团的成员。
然而实际执行中没有这样，而是变成另一种风向，儿童片往往交给东映东京制作所。当然，这只是说一种风向，不成文的默认惯例，而不存在企业律条的硬性规定。因为当时儿童片正是符合二线这样的概念，通过联动销售多种商品圈钱的角色生意模式还没确立，经济效益不强，加上内容没逼格、演员没明星。这种情况直到八十年代东映东京制作所撤销，儿童片才全交给东映电视制片厂制作。
比如之前第二章所讲的《间谍捕手J3》的故事，这是东映东京制作所成立后的第一个作品，但播放还是在日本教育电视台。第四章讲的《机器人小宝》的故事，也是东映东京制作所的作品。前一章所说的《忍者服部君》，本来第一期是东映京都电视制片厂作品，因为有时代剧元素，第二期也是东映东京制作所作品了。
平山是从东映京都摄影所调职过来的，以前在京都摄影所任映画监督，主要跟时代剧电影的制作现场打交道。自从调到总公司直属的电视部门后，跟着上司渡边去各种混脸熟，熟悉业务。过去平山光在电影行业混，而渡边因为是整个媒体界多媒体联动商法的先驱者，所以带他接触的都是电影界以外的各种大佬。
电视台的人那是自然，还有出版界比如像内田这样的，巨头出版社的大型漫画杂志的主编。以及第三章提到过的朝日音景，主编叫坂本一郎。平山以前在京都摄影所时，也看电视也看那上面的时代剧，喜欢看东京放送电视台（TBS）播的《隐密剑士》。东映身为电影行业的巨头，自从创建以来成为镇社之宝的最得意领域，就是时代剧。而隐密剑士系列则是当时电视上，超人气时代剧的代表，同时还带有儿童片性质和超级英雄性质，这个电视剧的具体可以参照Anitama过去的另一系列《宣弘社英雄全传》的第四回。
隐密剑士系列战了整整十三个季度，也就是三年还又一个季度，到平山调到东映总公司电视部门的那个月，才终于完结。脚本执笔者几乎全是伊上胜，其中只有半个季度没他的份。这电视剧本来跟东映没关系，但拍了两部剧场版，却是时代剧的行家东映京都摄影所制作的，脚本自然也是伊上。平山对此大感兴趣，听说《隐密剑士》的主题歌音盘是朝日音景来发售的，马上跟坂本说那你得给我引荐引荐。坂本说好啊，结果一介绍给他介绍俩，一个是伊上，另一个是辻真先。辻也是脚本家，不过是动画界的名脚本家，但是后年凡是参加动画以外，都以平山担任制片人的作品为主。
在跟电视的关联业务打交道过程中，平山还见到个老朋友，日本教育电视台的制片人宫崎慎一。平山和宫崎当年还是应届生时，是同一年一九五四年入职东映，同一批被安排到东映京都摄影所上岗的人。这批小伙伴总共就十个人，但是后来职业生涯道路便各自分化了。
平山是在京都摄影所练级，从监督助手做到领班助监督，再升格到正规监督。但是随着电视的普及和电影行业的逐渐衰落，六十年代中期京都摄影所进行大裁员，平山也在这一批里被调到总公司来。他开始在电视部门从事企划工作、当制片人，彻底改变了生涯轨迹。这段详细一些的人生故事，可以参照Anitama过去连载的另一系列《东映与周日早间 六十六年的系谱》的第二十四回。
宫崎则干了没几年，早在一九五八年，就被调到同为东映集团的日本教育电视台就职。所以宫崎到电视业界打拼远比平山早，日本教育电视台一九五九年正式开播，宫崎成了这里的元老级制片人。而且他的领域正是以儿童片为主，比如东映最初的电视剧《风小僧》（《东映与周日早间 六十六年的系谱》第十六回）。超级英雄题材比如东映早期试水的《七色假面》和《国民少年》（《东映与周日早间 六十六年的系谱》第十七回），动画方面比如东映动画最初的电视节目《狼少年肯》（本连载第三章），以及上回刚刚说到的《彩虹战队罗宾》。这些在日本教育电视台播出的东映作品，电视台一方的制片人都是宫崎。
宫崎时隔近十年与平山再会，知道平山喜欢漫画，便问有什么适合搬上电视的漫画素材吗，于是平山趁机安利一个《恶魔君》。《恶魔君》与《墓场鬼太郎》同样，都是水木还在当贷本漫画家时就有画的了。平山其实早就是水木的粉丝，看的就是这个贷本漫画版的《恶魔君》。这份安利宫崎义无反顾地吃了，从平山这里借回去，一晚上就食用完毕。然而看完了说，好看是好看，搬上电视却是不适合啊，涉及的现代社会问题太多了。
比起宫崎来说，平山的确对电视这一行还完全是萌新。这事本来就烟消云散了吧，可内田表示是你命不该绝。他听说平山喜欢这个的时候，是兴奋得两眼放光，原来自己不是一个人啊！其实内田把水木收入麾下后，《恶魔君》也同样出了杂志上的连载版，不同于之前的贷本漫画版。当时《恶魔君》还是新开连载，比《墓场的鬼太郎》开始得晚一点，内田一开心，就把还没发出去的存稿都给平山看了。如果要把这个拍出来，那当然是求之不得。
主角是个精神上的异能儿，被称为恶魔君的少年，拥有用魔法阵召唤恶魔的能力。召唤时用一支笛子叫所罗门之笛，说是以前所罗门用的。笛子是号称传说中的魔法师给的，叫浮士德。召唤出来后还能跟恶魔订立契约，把他们当使魔一样使唤，称为使徒。恶魔君手下有一群恶魔使徒，最得力的是一个老恶魔，叫梅菲斯特，喜好无非是钱和美女以及好吃的。
听上去像修卡大首领，然而恶魔君的理想是人类和平的世界，站在人类一方去打恶魔。敌方是恶魔，我方也是恶魔，《恶魔君》成了个超级英雄题材的剧情。总的来说《墓场的鬼太郎》是以日本的民俗传说妖怪为切入点，《恶魔君》的切入点则是西洋元素。不过也没搞什么严格区分，是汇集恶魔、妖怪、怪物各种要素的作品。
这个可以有，平山拿着这个连载版的奔去日本教育电视台。这回不但宫崎没问题了，不敢碰鬼太郎的那个齐藤安代也对胃口，当即就下达制作决定，连开会都不带的。这样出版社和电视台都没问题了，渡边就很爽了，要说还剩什么那不就我一句话的事！可是轮到东映东京制作所的吉野次长嫌太简陋，不好拍出来。
吉野不但对于平山，对于渡边也都是前辈，平山进公司就职的那年他就已经是个制片人了。平山这时更还是制片人的萌新，自然无法反驳，但是渡边看出问题在哪里了。吉野虽然是老将，但也就意味着他在电影行业打拼久了，加上电视这边对于所有人都还是很新的，所以他会还习惯用在电影界的思维来看事情。可渡边就不一样了，渡边是电视行业搞多媒体联动的先驱中的先驱，这一行所需要的原作的概念是什么我们在第三章讲过的，与其说是原作其实是原案。
有个框架摆在那里就足够了，有世界观了有设定了，具体的一切情节一切塑造都可以由节目的制作现场来丰富化。而且允许的弹性范围极大，情况不好就没几集赶快砍了撤军，情况太好的那搞个几年，三年五年到十年都全不是问题，不过一数字耳。存不存在原作根本不会形成任何障碍，如今像《海螺小姐》《哆啦A梦》这类几十年毫不停歇的长寿节目，就是因为这样的逻辑为前提才能长成的。
可吉野那个时代这个道理还不明显，不过渡边心里有数，就这样当原作完全没问题。电视剧《恶魔君》的制作就决定了，东映方面的制片人是平山，日本教育电视台方面的制片人是宫崎，他们的对应上司是渡边和齐藤。这片就成了映画监督平山亨，转职成为电视企划者兼制片人平山亨的出道作，向此前十二年的职业生涯诀别而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从这年开始，六十年代后期和整个七十年代，凡是后来被或符合或强行归类为特摄片的东映作品，没有哪个是不见平山的影子的。
制作开始后，也就要经常跟原作者水木交流了。这是水木的漫画第一次上电视，虽然当初预定的《墓场的鬼太郎》变成了《恶魔君》，但当然全家都开心上天了。平时水木不敢让爹娘来东京看他日子过得多穷，现在有好消息当资本了，总算敢了。
平山虽然是电视这一行的萌新，但水木当然更完全是外行，可水木表现出的见识却让平山很惊讶。字画类的作品影像化，制作方和原作方总会有各自的立场，所以影像总不会完全一致照搬原作。后世产生的原作党动画党叫法，也不过是粉丝范围中这种立场差别的延伸。至于作者嘛，当然就是站在原作方的立场，影像化时改动了原作正常都会不爽的。但水木却积极提出，你们剧组尽管玩自己的，电视版如果直接照搬原作那应该是一种失败。
而且水木居然在当时电视新兴的时代，站在外行立场就连这个道理都懂。就是电视节目是一周播一回的，唯一的生存指标是收视率，这意味着每集剧情单独一个单元的形式是最合适了。因为如果剧情前后连贯成长篇了，但观众不一定能每周都保证不错过，一旦错过了剧情连不起来就看不懂了，那样对于观众就成劝退效果了。
在不同于我朝观众习惯的全拍完才播、每天连播几集的这种制度下，要想搞每集连贯的长篇剧情，起码得是八十年代后有两个条件具备了，才合适获得够大的市场。第一个条件是有家用录像带普及了，第二个条件是时代不再奉行收视率至上主义，就是收视率虽然自古以来一直是指标但不再是唯一指标。
接下来选演员，平山一个新出道的制片人，上来就搞诡异的操作。主演恶魔君的少年，起用当时还没满九岁的童星，叫金子光伸，这小孩以后还会跟平山有几十年打交道的人生。选中这人时，日本教育电视台方面有大佬是不同意的，因为金子当时还吐词不清，台词说的啥观众都不一定全听懂。平山说我这就是故意滴，因为主要目标受众是小孩子，这点能让他们有亲近感。
然后梅菲斯特相当于是副主角了，演员选中个在东映时代剧电影里经常露脸的，因此平山在东映京都摄影所时就熟悉的，叫吉田义夫。吉田其实平时总演反派演坏蛋的，梅菲斯特是个老恶魔，所以让他来演这脸倒还般配。可梅菲斯特在作品设定中，却是跟着主角一方的正派人物，结果这依然是个奇葩的起用操作。
《恶魔君》一九六六年十月起开播，战了半年，节目档在星期四晚上七点钟，就是上回讲了故事的《忍者服部君》和第二章中的《间谍捕手J3》当时播出的档。结果摄影进程才十集，还不到一半的时候，吉田生病躺了。说是淋巴腺肿大，实在演不下去了。这么个副主演级别的重要角色，演员出事演不了了这还了得，平山当场就慌了神。这个事简直像给新人制片人平山来练级的，将来他还要应对《假面骑士》的主演不到十集直接粉碎性骨折的更大危机。
【次回预告】
现场的危机如何应对？《恶魔君》诞生的时代其实面临的是怎样的环境？使用了什么样的技术？都是些什么人投身进这样的作品了？原目标的鬼太郎可又怎么办？凭什么就说这是东映电视特摄英雄的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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