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炝锅面不是随便吃的,搞不好得抠“鸡滴屁”

河南的面条种类多了去了,最为出名的是烩面,跟它一比,鸡蛋炝锅面似乎就淹没在群面之中了,然而,在河南的大街小巷,大部分有面的馆子里都能吃到鸡蛋炝锅面,大都用黑黝黝的瓦罐做出来,味道也不输给那些赫赫有名的面条。对我来说,这个面还十分不寻常,有很多故事在里头。

鸡蛋炝锅面不是随便吃的,搞不好得抠“鸡滴屁”

范孟广 | 文

我曾为鸡蛋炝锅面去抠“鸡屁股”

现在的官员在抠“鸡滴屁”

现在吃鸡蛋炝锅面很稀松平常,只要你愿意,可以天天吃、顿顿吃,啥时候想吃就吃。

但过去不是,我说的是我小时候,我小时候吃鸡蛋炝锅面是一件很珍贵的事情,没事没非是吃不到鸡蛋炝锅面的。

那时候,好麦面一年也吃不上一袋子,都留着年下吃。

麦子产量低,即使打了麦也被公社收走养活城里的干部工人了。

鸡蛋炝锅面不是随便吃的,搞不好得抠“鸡滴屁”

当时,我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与我的父辈不同,农村人怎么就应该吃苦,而他们却可以享清福。

后来,知道了他们吃“粮本”,是“非农业户口”,又是工人老大哥,干部老大爷,得先喂饱他们。

据说,他们革命精神强,觉悟高,党要依靠工人阶级,喂饱他们,他们就不闹意见。

而农民老实,依恋土地家园,即使饿死也不会闹事,所以,闹灾的时候,饿死的大多是种田的老实农民。

农民种地,地也是公社里的,农民手里啥也没有,又不让做生意,也就没有收入,买个咸盐酱醋,要靠鸡屁股。

有次,家里没盐了,娘让我拿个鸡蛋去代销点换,可是瓦罐里也没鸡蛋。

鸡蛋炝锅面不是随便吃的,搞不好得抠“鸡滴屁”

鸡窝里正好卧着一只老母鸡,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喊“哥哥打”,等着吃饭就咸盐嘞,看这母鸡磨蹭的,我一着急,抓住母鸡就去抠鸡屁股,结果鸡吓得扑棱就飞,已经出来半截的鸡蛋掉在地上摔碎了,这下,几天没盐吃,被母亲狠狠打了几巴掌。

被母亲一打,这件事就记忆深刻了,现在想来,如今当官的也都在抠“鸡滴屁”,“鸡滴屁”可能就是从那时候来的。

过去,俺们穷人抠“鸡屁股”,现在当官的也抠“鸡滴屁”,看来,老百姓与当官的并无不同。

鸡蛋炝锅面过去很金贵

吃一次感觉当人真好

你看鸡蛋金贵,白面又少,想吃鸡蛋炝锅面,除非当县委书记,据说当了县委书记就可以天天吃鸡蛋炝锅面。

但我没当县委书记,还是吃了两次,至今,那种无与伦比的味道还留在记忆深处,任啥都没法超越。

一次是我小学升初中的时候,要一大早步行往公社小学去考试,娘五更里就叫我起床烧锅,她从面缸里舀出半瓢面开始和面、擀面,又切成面丝。

然后,切葱花儿,切姜丝,还拍了一瓣儿蒜,又从床下瓦罐里摸出两个鸡蛋磕到碗里打撒。

我脸也没洗,就钻到灶火里点柴火,等我把锅烧热,娘倒锅里半勺油,放葱花蒜瓣儿姜丝烹香,就开始炒鸡蛋。

此时,平日干涩清苦的空气里弥漫着葱花儿炒鸡蛋的香味儿。我甚至都觉得这飘逸到空气里的香味儿太浪费了,就使劲呼吸,恨不能都吸到自己肚子里。

鸡蛋炒好,往锅里倒入清水,烧开,下面,煮半熟,把鸡蛋放进去再煮片刻,是让面、汤都融合、吸足炒鸡蛋的复合香味儿,就显得面醇汤厚。

接着,放酱油、撒香菜就可以吃了。

鸡蛋炝锅面不是随便吃的,搞不好得抠“鸡滴屁”

当我端起碗来,蹲在地上吃第一口的时候,就有点诧异,天下竟然有这样的美味,当个人真好。

逮住机会吃一碗食堂的鸡蛋炝锅面

比家里的差了一点点

还有一次是刚上初中的一个星期天,娘让我和弟弟去县城拉酒糟,二十多里地,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拉着架子车,车上放着大铁桶,要走一上午的路才能赶到县城。

到了还得排队,啥时候回来就不一定了。母亲给了我一块钱,让我和弟弟吃饭。别小看这一块钱,那时,这一块钱可以买不少东西。

到了中午头上,终于赶到了酒厂,通往酒厂的胡同里,排了一里地的拉酒糟车,四毛钱买了一张票,我和弟弟站在写着“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为人民”标语的墙根下等,但饥饿难耐,我给弟弟说,你看着车,我去买火烧。

走了两里地,在一家小食堂前找到了火烧摊,可是,我一看,食堂里正有鸡蛋炝锅面卖,顿时,“馋涎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脚面”,古人说过,人有“四大难”不好抗拒,“烟、钱、馋、棉”,意思是说,烟鬼遇到烟,穷人见到钱,饿人看见饭,严寒遇见棉。

此时正饿,脑海里鸡蛋炝锅面的香味儿翻腾出来,我不能自拔,嗫嚅着问多少钱一碗,师傅说:“要粮票一毛钱,没粮票两毛。”

俺是农村户口,哪来的粮票?算算,还有六毛钱,给弟弟花两毛钱买一个大火烧,钱还够,一年说不定就只能逮着这一次机会,吃碗就吃碗吧。

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抬脚走进食堂,坐在小木桌前等。师傅捅开煤火,一会儿,红火窜动,炒瓢搁火上,煎鸡蛋、炒青菜、煮面条,时间不长,鸡蛋炝锅面就出锅了。

师傅把面盛碗里,我端过来,锅里还剩半碗汤,他用炒勺敲下锅沿,语气有点骄傲:“尝尝咱这面条汤,尝尝咱这面条汤。喝不喝?”我说:“喝。”

鸡蛋炝锅面不是随便吃的,搞不好得抠“鸡滴屁”

他又拿一个碗,把半碗汤端到我面前。食堂里的鸡蛋炝锅面不像娘做的是手擀面,面软,汤稠。这是挂面,挂面硬而光滑,汤清油大菜多,还有味精,吃着倒是鲜香,但不如手擀面入味儿。

现在正是收麦季,新麦下来吃新面,擀面条蒸好馍,吃个新鲜,图个吉利,庆贺丰收。

蒜瓣面、过水面、炝锅面、肉丝面、打卤面、酸汤面、蒸面卤面炒面烩面都成了家常便饭。

鸡蛋炝锅面不是随便吃的,搞不好得抠“鸡滴屁”

河南是产麦区,以面食为主,光常吃的面条就有十多种,人们无面不欢,无面不像过日子。

囤里有麦,缸里有面,锅里有馍才算是好日子。吃面条简单方便,连汤带水,汤鲜面香,连喝带吃,放醋就蒜一汪辣油,吃得开心吃得舒爽吃得滋润。

但现在到街上走走,河南风味儿的面馆越来越少,重庆小面、兰州拉面越来越多,河南面馆都哪里去了呢?

范孟广,笔名植梅先生,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石化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石化中原油田作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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