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场浪子许先生很怂

情场浪子许先生很怂

01

我刚进A大那会儿,上铺的林妹妹是个言情小说迷,痴迷新锐情感作家许朝阳。

我这人木讷迟钝,唯一的爱好是解各种数学题,没什么朋友,难得跟林妹妹产生了深厚的上下铺革命友谊,所以她拜托我去签售会要偶像签名时,我拍着胸脯答应了。

签售会人山人海,轮到我时,我把笔记本递给许朝阳,他问我:“叫什么?”

我想了想:“林妹妹。”

似乎觉得好笑,他抬起头,我们打了个照面。我总觉得他面熟,还来不及细想就被挤到一旁。

后来在路边等车,一辆灰色斯巴鲁开过去又倒回来,车里的人朝我喊:“姜一一!”

我脱口就说:“我叫姜一。”

那人笑得懒洋洋的:“真是你啊。”

02

我高度近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人就是林妹妹的精神偶像。

我还在发愣,许朝阳已经说道:“六年级(一)班姜一,去哪儿?我送你。”

那是很多年后我跟许朝阳的重逢,我们俩曾在同一所小学念书,世界真小。我问他是怎么认出我的,他反问:“很难吗?”

我哑口无言。的确,我没怎么变过,马尾辫,大眼镜,土得掉渣。

我看着许朝阳,将他跟记忆里的人对上。六年级的一场数学模拟考,许朝阳不问自取了我的试卷,一场弊作得炉火纯青。

后来在考场外,他喊住我:“姜一一!”

“我叫姜一。”我推了推眼镜。

“随便吧。”他一蹬自行车,“谢啦。”

后来我才知道此人是个“惯犯”。学校之所以放任之,是因为理科超烂的他曾屡次获得全国征文比赛的大奖。

五一长假的小学校友同学会上,我再度遇到许朝阳。

03

他姗姗来迟,刚进门就被班长一把搂住,向我们介绍:“许朝阳,我发小,原来三班的。”

陆续有人敬酒,许朝阳来者不拒。包间里闹哄哄的,我在《江南style》的舞曲中看《微积分》。

不一会儿,一双白色板鞋停在我面前,许朝阳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不愧是学霸啊。”

我没理他,整理东西准备回家,他跟着我:“有驾照吗?”

我莫名其妙,他笑笑:“送我回家。”

我违心地安慰他:“三个月就好了。”

他点点头:“也就临近交稿的时候成了残废。”

几天后,他打电话给我。后来我想,我跟许朝阳的孽缘,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04

2012年初春,许朝阳让我去他的工作室帮忙。出于内疚,我同意了。

工作室不大,加上老板一共五个人。我的工作就是打杂。

临近暑假,我看完第四本许朝阳的小说。可他的新书却出现了意外。他拒绝修改,导致稿子最终无法通过审核。

回到工作室,许朝阳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我推门进去,他坐在电脑前,死气沉沉的。

我憋了半天才说:“解证明题有好多种方法,不一定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竟然听懂了:“如果我偏要那棵树呢?”

我很少情绪化,那会儿却像中了邪:“那你就吊死吧,没人给你收尸。”

可我没想到他真就把稿子弄得尸骨无存——几天后峰回路转,有家不太出名的出版社有意签约,许朝阳没什么表示。

后来我才知道,这人真狠,几十万字的稿子就这么删了,眼都不眨一下。小胖倒是习以为常了,拍拍我的肩说:“算了。”

我想来想去不能就这么算了,好歹我也为这本小说出过力。

那晚等许朝阳走了,我把删除的文件复原了,隔天顶着熊猫眼把U盘交给许朝阳。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我,随即笑了:“你就不怕我感动得以身相许?”

我:“......”

签完合同,许朝阳请我吃大餐,我饿着肚子等到一顿“新疆料理”。

热气腾腾的羊肉串摆上桌,我问他:“这就是你说的大餐?”

“没听说过啊?大金链子小金表,一天三顿小烧烤。”

我没忍住,一口可乐喷出来。

吃完烧烤天都黑了,许朝阳跟在我身后,我一板一眼:“我们不同路。”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说。

我们走在巷子里,他突然就搂我入怀,刚喝过酒,他的身上暖暖的,陌生的气息把我包围。

他的下巴搁在我的头顶,声音闷闷的:“这样挺好。”

05

我从小跟着爷爷混,老姜一直告诫我,对未知世界要有敬畏之心。

我没再去许朝阳的工作室,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几天后,我收到一个包裹,是许朝阳的新书。

我还像以前一样上课下课,可那些数字有时会突然变成一个人的脸。某天,我翻看许朝阳的新书,里头有一句话:开始思念,是爱情的起点。

为了表示我的诚恳,老姜出院后,我请许朝阳吃大餐。

我报了个地址,他启动引擎:“你说的大餐就是烧烤?”

“没听过吗?大金链子小金表,一天三顿小烧烤。”

那天许朝阳没喝酒,我却喝多了,跟武松抱着老虎似的抱着许朝阳又哭又笑:

“小时候我妈最喜欢逼着我做奥数题,她要我出人头地。可后来我拿到华罗庚奖了,她却跟人跑了......”

许朝阳静静地听完,说:“我送你回学校。”

我摇摇头:“宿舍阿姨不会放过我的。”

他笑起来:“那你想去哪儿?”

这问题比数学高考最后一道大题都难,我想着想着就蹲在地上吐了。

许朝阳带我去了酒店,把我放在床上。我拉住他的手,他看着我,瞳仁又深又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早已不是小男生,光一个吻就让我魂飞魄散。

他将我T恤的下摆一点点卷起来,我浑身紧绷,良久才听到他说:“姜一一,你以后能不能换件内衣?”

我穿着那件磨得发白的旧内衣面红耳赤,他倒笑了:“很有姜一一特色。”

他低声说:“想好了?”

声音有些喑哑,懒洋洋又带了几分温柔。

“我醉了。”我说。

06

爱上许朝阳,大概是我循规蹈矩的人生里做过的最疯狂的事。

有些事自然地发生了,之后谁也没有刻意提起。直到某天我说起周末老有人把男朋友带回来,搞得寝室乌烟瘴气的,许朝阳说:“搬出来住吧。”

2013年,我念大三,搬进了许朝阳租的公寓。搬都搬了,我还挺矫情地说:“其实那天的事,你也不用有负担。”

许朝阳好笑地看着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豁出去了:“你后悔吗?”

远处巨大的广告牌闪烁,许朝阳手插在裤袋里,没回头:“谁也保证不了将来的事,至少现在我挺喜欢跟你在一起的。”

理工科的女生情商都低,我直到后来才顿悟,有些事,他早就跟我说得明明白白。

可那会儿我是幸福的。在我二十二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感受到了比做数学题更快乐的事,便不管不顾了。

我们像普通情侣一样,周末窝在公寓里,我看书他写稿。吃过晚饭,偶尔会下楼散步。

我第一次触碰到许朝阳的曾经,是在一家家居店里,许朝阳想买一盏台灯。

老板娘叫沈潇,与许朝阳是旧识。埋单时,我听到她轻声对许朝阳说:“还以为你不会结婚的。”她以为我跟许朝阳已经结婚了。

我问许朝阳:“你们认识多久了?”

“她是我第一个女朋友。”许朝阳说。

沈潇是许朝阳的初恋。我早知许朝阳不是一朵小白花,可"知道”与“遇到”是两码事。

07

一晚上我都很少说话,半夜,我被冻醒,我突然很怀念许朝阳的怀抱。

从前我最怕冷,跟许朝阳在一起后就再没怕过。刹那,所有的怨气都烟消云散。

那年除夕下了很大的雪,我陪老姜一起守岁。零点时,我跑到阳台上打电话:“新年快乐,许朝阳。”顿了顿,我说,“我很想你。”

“砰”的一声,一团烟火腾空而起,信号中断了。我站了一会儿,套上羽绒服就跑出去。

见到许朝阳时,我浑身都是白的,脸颊却是红的,喘着粗气。

他没问我为何冒着大雪赶回来,只是帮我把身上的雪擦干,给我放水洗澡......

我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听见电话里的那句话,到最后,他都没给我回应。

08

我第一次见许朝阳的姐姐是在2014年。高挑的女生,留着短发,进门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是许明月。”

我们一见如故。许明月是一个无国界医生,天南地北到处跑。之后许多年,我都希望能变成像她一样的人。

像她那样洒脱,像她那样自由,像她那样——与许朝阳血脉相连。

当天许明月留下过夜,她对我说:“晚上我们一块儿睡吧。”

“去找邵南平。”许朝阳对她说。

可最后我们还是睡在了一起。那晚我们一直聊到天亮,许明月说起邵南平:“我有很多能给我激情的男人,可只有这一个,我想为他做饭。”

但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无数次向她求婚,却都被她拒绝了。她最后问我:“你知道怎样才能永不别离吗?”

唯一的方法,就是永不相聚。

那晚的月光很亮,我的心里突然就生出无边的惆怅。

09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许朝阳的创作遭遇瓶颈。

那几个月他总是彻夜不归,我们俩一个多月没见,我去工作室找他,文档开着,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没叫醒他,睡了一会儿他醒过来,看到我微微一怔:“早点回去,不用管我。”

这样的状态整整持续了三个月,他开始写一部纪实小说,关于娱乐场所的陪酒女郎。为了搜集素材,时不时地出入夜店。

那天我又遇到沈潇。台灯坏了,我拿去修理,等待的时间,她问我:“你了解许朝阳吗?”她自问自答,“他追逐不同的感情经历,随时需要激情来迸发灵感,不会为谁停下来。”

当时我不以为意,直到遇到白杨。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