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故事:遺囑

小江是一位優秀的遺體美容師,在他看來,能讓逝者在人生最後一站走得體面、有尊嚴,是非常有意義的。

這天晚上,小江熟練地給一位老年死者化完了妝,可是當他起身審視整體效果時,卻發現一個小問題:老人穿著一身新衣,唯有腳上的鞋子還是舊的,看起來很不協調。小江不禁在心裡埋怨,敬老院的陳院長做事也太不細心了。

去世的老人姓石,是個退休老教師,無兒無女,只有一個堂侄。自從堂侄把老人送進敬老院,他就再也沒有露過面,只是在接到敬老院的通知時來了一趟,在老人房間翻了半天一無所獲後,索性連後事也不管,找個藉口拍屁股走人了。老人的後事還是敬老院給操辦的。

小江感覺讓老人就這樣上路有點欠妥,想了想,便到外邊的殯葬用品店給老人買了一雙新布鞋。死者為大嘛,做晚輩的孝敬一下老人是應該的。

接著,小江恭敬地給老人鞠了一躬,開始給他換鞋,嘴裡還不停地念叨著:“老爺子,讓孩子給您換雙新鞋吧,還是老北京牌的呢,管保您老穿著舒服。”

不想舊鞋子剛被脫下,一張折了個對摺的便箋就從鞋裡飄落下來。小江好奇地撿起來,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一句話:“謝謝你為我做這些!請持此信到信傑律師事務所找楊律師。務必!”

這個字條是寫給誰的,讓找律師做什麼?小江看著落款處老人的署名和日期,琢磨了半天,也搞不明白到底怎麼一回事。但有一點是肯定的,老爺子把字條深藏在鞋裡,又強調“務必”二字,說明這個字條很重要,其中定有什麼隱情。

那個信傑律師事務所小江知道,他決定按老人的吩咐去做,完成他的遺願。

第二天一早,小江就來到了信傑律師事務所,字條中所稱的楊律師接待了他。他呈上那張便箋,楊律師接過看了看,便詳細地問小江姓甚名誰,和死者什麼關係,怎樣得到的這張便箋。小江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講了一遍。楊律師點了點頭,說:“不錯,的確是我當事人的遺囑。”

小江這才知道,這張便箋真的非同尋常。楊律師又說:“不過,這個事情還牽涉另外兩個人,請稍等。”說完,楊律師打了兩個電話,一個打給敬老院陳院長,另一個小江不認識,楊律師稱呼他石先生。小江猜測,此人應該就是老人的堂侄。

等了好大一會兒,小江忍不住問:“楊律師,到底怎麼回事?我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楊律師打斷他說:“既來之則安之,這件事情還要麻煩你作個見證,你就好人做到底吧。”小江無奈,只得繼續等下去。

又過了一會兒,那兩人終於先後到了。小江看了看,那個石先生40歲左右,戴副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

看人都到齊了,楊律師坐直身子,鄭重地對三人說:“石老師是我的當事人,半個月前,他把20萬元遺產委託給我們信傑事務所管理,並立下遺囑……”

小江這才明白,敢情那張字條和這筆20萬元的遺產有關,怪不得搞得那麼神秘呢。聽了楊律師的話,陳院長和那個石先生也互相對視了一眼。

楊律師說著,從文件夾裡取出一份文件,當著三人的面讀起來。

石老師在遺囑裡說,他常年體弱多病,多虧有敬老院的夥伴們照顧,他才得以愉快地安度晚年。他沒有別的財產,只有這20萬元存款,為了表示對大家的感謝,他決定將其中的10萬元捐給敬老院。

聽到這兒,陳院長眼圈一下子紅了,嘴唇哆嗦著,激動地喃喃道:“我的老哥哥啊,臨走還記掛著我們這幫老傢伙!”

石先生騰地坐直,迫不及待地問:“另外那10萬呢?”楊律師沒回答,接著告訴大家,石老師在遺囑中說,關於另外10萬元如何處置,他立有第二份遺囑,就放在自己身上。等他過世後,誰從他身上找到第二份遺囑,就繼承另外那10萬元;如果沒人能找到,10萬元則一併捐給敬老院。

親情故事:遺囑

讀完遺囑,楊律師說:“按照老人的遺願,另外10萬元的繼承者應該是這位江先生,是他得到了老人的第二份遺囑。”

小江感覺心臟一下子“突突”跳得快了起來。

“不可能!”石先生從凳子上“呼”地站起來,理直氣壯地說,“大伯身上我都翻遍了,根本就沒有什麼遺囑。”他自知失言,臉“刷”地一紅,隨即又一變臉,聲色俱厲地質問小江,“說!你是從哪裡找到遺囑的?”

小江平靜下來,看著石先生,搖搖頭說:“我沒找,我不敢對逝者如此不敬。”接著,他把事情原委又講了一遍。陳院長聽了,慚愧又感激地說:“原來如此,我們給老哥哥穿鞋的時候太匆忙了,也沒注意有張紙,幸虧沒掉出來,不然就辜負了老哥哥的一片苦心。”

石先生急了,不甘心地喊道:“律師,我可是死者唯一的親屬,只有我才有繼承的資格!他一個外人……”

楊律師打斷他說:“但是你應該明白,遺囑繼承效力優先於法定繼承。”說著,楊律師將兩份遺囑疊放在一起,平靜地說,“兩份遺囑都在,石先生如果有異議,可以申請有關部門鑑定真偽,或者向法院提起訴訟。”

陳院長卻搖搖頭:“不,不是兩份遺囑,是三份!”大家又吃了一驚。陳院長悽然地說:“老哥哥臨走前特意叮囑我,給他穿壽衣的時候,一定不要買新鞋子,說他特別喜歡那雙舊鞋,穿得有感情了。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他的真正用意。唉,臨走也沒落個心裡輕鬆,還得為自己的後事操心,可憐!”

石先生聽了,無力地低下了頭,臉上說不清是懊喪還是羞愧。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