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的场院

有一次参加作协的讲座,听邵燕祥老师讲京味文化艺术,其中讲到京城一般人家的院子里是不种杏树的,因为“树幸人不幸”。

然而记忆中姥姥家的院子里却曾经有一棵杏树——大大的杏树。

其实姥姥家的院子实在不能算是院子,那就是一个场院,大得很。听姥姥讲那院子连同我们住的房子都是姥爷家以前的饲养房,土改的时候家里挨了斗争,姥爷和姥姥就被分到这个场院里住。

姥姥家的场院

打从我记事起,那棵杏树就高高的长在场院中间。因为姥姥家的男性成员只有姥爷和哥哥,一老一小,都上不了树。每年杏子成熟时,四姨踩着椅子,姥姥在旁边扶着,使劲够着去摘那又白又大的大白杏。我自小不馋嘴,尤其不喜欢吃杏,因而不大记得那漂亮的杏子如何好吃。

场院尽头的围墙边上有一棵小桃树,更没记得果实,只能想起天转暖时一树鲜艳的桃花。右前方是年复一年、繁殖的越来越多的、被我们称为“洋姜”的植物,北京人叫其“鬼子姜”,生吃又脆又甜,腌起来的洋姜更好吃。每年秋天,总有一天我们全家大小一起挖洋姜,把一片地翻的虚松狼藉。

姥姥家的场院

文革前夕,姥姥家的场院一多半被划给了大队书记的儿子,一下子就小了大半,真成了一个院子。一排西房前面由北向南搭起一个葡萄架,每年从春天开始,五姨经常在下晚挑来两大桶水,浇在葡萄根下大大的坑中,翠绿色的马奶葡萄从又小又涩,在繁茂的枝叶间探头探脑,一天天变得水灵晶莹,一串串垂挂下来,看的人直流口水!

院子的右边还有一棵桑树,不,是三棵,只是另外两棵细又小,很少结果。只有一棵特别茁壮,每年四、五月,结出满树黑紫饱满的桑椹,熟透了的桑椹就自动掉下来,我历来是早睡早起,清晨,伴着叽叽喳喳的麻雀叫声,在桑树下捡又酸又甜的桑椹吃,惬意极了。

姥姥家的场院

其实回想起来,不但是杏树,包括桑树都不是适合人家院子的植物,只不过姥姥和姥爷在被土改斗争了以后,觉得有个饲养房住着,能够活下来就行,根本顾不上迷信不迷信的事情,也根本不相信什么吉兆凶兆之类的事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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