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年 韩 寒

导语:多年以后,韩寒面对保温杯,撸着手串,回忆起2016年4月的这天晚上。


本文作于今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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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4月13号,上海音乐厅,韩寒举办个人发布会,宣布电影计划。罗永浩、王思聪、路金波、叫兽等人均有参加,很多粉丝从外地赶来,到场人员70%为女性。2个小时的发布会,中途有3位歌手上台演唱歌曲。

开场赵英俊把自己早年的20多首歌曲揉成一首,互动场面有些尴尬;中场陈粒演唱《易燃易爆炸》,稍有代入感;临近结束时,万晓利抱着吉他以一首《这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准备收尾。

这种由乔布斯开创的发布会形式,传入国内已被一众科技大佬演绎成各种中年油腻版本。韩寒试图模仿并创新,发布会上,34岁濒临中年的他自嘲、自讽、自恋的时间超过一半,不输罗永浩。

直到最后10分钟,他以导演的身份宣布两部电影计划,其中《天空制造》将于2017年10月上映,另外由他的小说《三重门》改编的电影暂定于2018年暑假上映。

中 年 韩 寒

值得一提的是,在发布会筹备过程当中,赵卓娜也有参与。

赵卓娜这个名字并没被人遗忘,早在2012年9月,韩寒回应其小三传闻时称:“希望太太和女友和平共处”。如今他已然已然实现这个当初看起来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两人在和平共处的基础上各司其职,妻子金丽华主内,女友赵卓娜主外。

这种看似有违伦理的事情被韩寒处理的十分和谐。金丽华中戏毕业,为人低调,赵卓娜年轻貌美,气质极佳,两人都甘愿待在韩寒身边,外界谴责的同时又试图从中挖掘奥秘。

当代社会,一个男人凭借何等魅力,才能同时让两位独立女性不争风吃醋、不顾舆论压力“共享一夫”?

韩寒做到了,“一夫一妻制”如果有被推翻的一天,韩寒又在他精彩的人生履历当中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所谓的精神领袖,早已预知时代的走向,并亲身实践。

如若活久能见,多年以后这种成就感,足以让他遗忘在2016年春天的一个晚上,他曾在一个发布会上炫耀自己获得各类赛车比赛冠军的荣誉。

似乎真正的老司机,绝不向外宣扬自己擅长开车。

2009年7月,韩寒曾在天涯社区的访谈中说:“我曾经给我的朋友们提出著名的258理论。我说:如果要做到不为感情影响心情,不被感情所牵绊,必须要做到同时有2个女朋友,5个情人,8个床伴。当然,提出理论不代表我是实践者啊......”

3年后,赵卓娜的出现,让公众获知他的确正在实践自己的理论,并且其态度之坦诚,令人咋舌。无陈赫般有愧于心,无文章般满腔愤怒,也无陈思诚般低调处理。

韩寒是个公众人物,同时其知识分子叛逆的一面让他所思所为都与众不同,或刻意追求与众不同。

路金波曾述:“韩寒还有很多女朋友,风格类型各种各样,数目差不多和他汽车的数量一样多,所以谈恋爱也是他很大一部分的花销。”

对于他4年花掉1000多万的本领,路金波解释:“他买套房,给他爸妈买套房,他妈妈买张床也要17万;5、6个女友一人一张信用卡;今天买辆跑车,半个月后不喜欢了,折价卖掉”。

无论此话是否属实,韩寒对待感情和婚姻的确有自己个性的一面。这位曾经被认为80后最叛逆的少年,已叛逆到方方面面。世界本有规则,违背规则的人下场都很难看,而他却如此幸运,在自己建立的一套规则里活的坦然无惑。

感情并非他的所有,如果把所谓的“三观”放在韩寒身上并对其进行批判,显然多此一举。一方面他可以活在自己的三观里面无视他人,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妥协着这个平庸的社会,从而获得能够让他生存下去的金钱和名誉。

而在商业世界里,妥协到了一定程度,最终只能用更加隐晦的台词怼向众人,伸张自我:“你连世界都没观过,哪来的世界观?”

也许他依然是个叛逆的少年,也许他已是一个叛逆的中年,只是不会再向任何人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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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是2017年10月,《天空制造》并未如期而至,跳票的韩寒称此为插票,于是今年1月28号《乘风破浪》插入进来,打乱了发布会上其宣称的电影计划。

而本应在当前上映的《天空制造》似乎依旧没有开拍的迹象,至于原定2018年暑假上映的《三重门》,更加遥遥无期。

正如知乎网友所言:“多年来,韩寒在聚光灯下被高度关注,像个不断升级的软件,每一次迭代都轰轰烈烈,带来惊喜、质疑、与期待。”

“韩寒1.0”时期被认为少年天才,2012年遭遇方舟子打假,元气大伤,此后“少年天才”的定论在人们心中实则已将信将疑。

2.0时期为“国内顶级赛车手”,赛车实际上只能看作是他为了征服对手,宣泄过剩的男性荷尔蒙,丰富自我生活的一种方式,恰巧又有些天赋,获得各种冠军奖项。

3.0时期的“公共知识分子”才是他众多人设当中最被看重的,也因此一跃成为博客时代的精神领袖。

4.0时期的《独唱团》策划人、“ONE”APP负责人,两种产品,前者只昙花一现,后者更是走向商业平庸化道路。

5.0时期沦为“国民岳父”,年龄未至,人已中年,从此再无精神困惑,离“作家”这个称号也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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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两部电影《后会无期》和《乘风破浪》并不足以让其升级为“6.0韩寒”,急需再次改变人设的他,似乎只能依靠《天空制造》和《三重门》。

发布会的宣传标语是“4.13,要事相告”,这种郑重其事一如他往日风格,又明显带有商业宣传性质。在文学上跌了一个大跟头,他没有原地爬起,而是试图用电影艺术再次震惊世界。

大众多会沉湎过去,而他自身却奋力向前,因而矛盾只能靠他在新的事业上带来惊喜才能冲散。

可惜前两部电影并未给人带来太多惊喜,反响不俗却也反响平平,简而言之:只是把其文字风格换成了另一种表现形式,带有明显个人色彩,没有延伸出多少含义。如同把一篇文字内容分别写进word和PPT里,视觉上会有美感差别,所获内容却毫无二致。

拍电影毕竟是一项非常艺术、非常专业的工作,导演的一切性格、审美、趣味都会在电影一幕幕画面和一句句台词中暴露出来。如果继续延续已有的个人风格,拍出的电影实在乏善可陈。

韩寒自称做什么都要做到第一,“战胜自己是一种虚假的说法,要战胜就要战胜对手,战胜一个很挫的自己有什么意义呢?”而在电影行业,年轻导演想越过姜文、陈凯歌、张艺谋这三座大山,基本没有可能。当然,就票房来说还是能够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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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会上,对于弃文从商的原因,韩寒的解释是:“以前写杂文发表各种看法,是觉得提出一些问题,可以让世界变得更美好,后来发现杂文其实并不能让世界变得更好。真正可以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是科学和商业,科学改变世界,商业为科学提供了良好的土壤和支撑。”

这种解释显然站不住脚,如果说他早有弃文从商的想法,“韩三篇”和“方韩大战”事件反而成了巧合。两个事件发生于2011年底至2012年初,他万万没想到,自从少年成名以后,如此生活十多年,直到大厦崩塌。

2012年5月,他前往台湾会见马英九,一篇《太平洋的风》再次引起争论,也以此留下了最后的华美篇章,此后逐渐淡出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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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杂文没有让世界变得更好,不如说是杂文没有让他自己变得更好,反而最终带来灾难。商业和科学固然能推进社会发展,但不可与杂文相提并论。鲁迅和王小波的杂文都曾风靡一时,至今流传,他们的思想和精神影响了几代人,这种价值无可否定。

事实无非是人言可畏,在文学上遭受挫折,使其无法承受舆论压力。韩寒最终扮演一位逃兵的角色,找到了商业的避风港进行疗伤,或在精神上自我堕落,试图放下沉重的偶像包袱,从此却难以回头。

诚然,韩寒的公知形象崩塌,看似偶然实则必然。从当前的文化环境来看,即使他不主动转变也会被动转变,否则便会落入王五四一般四处逃窜的尴尬境地。

而他的不幸和幸运,聪明和愚蠢,反而令他至今依然能够体面的生活。

一种文化没落,必会有另一种文化兴起。怀念博客时代精神领袖的知识青年,在新媒体时代只能沉浸于鸡汤段子麻痹自我,一场马东许知远之争,令无数知识青年摇旗呐喊,仿佛让他们看到了文化回归的希望。但转瞬即逝的争论过后,更多的是怅然若失。

回不去的,真是回不去了。

结尾

9月23号,韩寒35周岁生日,假如忽略他经常不洗头出镜的情况,近两年尚未看到他沦落为“油腻的中年猥琐男”的迹象。

去年发布会开场之前,休息室里,油腻的罗永浩抱着保温杯问韩寒:“韩寒,你是怎么保持身材的。”韩寒笑着答:“其实没什么秘诀,就是基本不摄入糖份糖份高的食物。”

多年以后,著名导演韩寒面对保温杯,撸着手串,回忆起2016年4月的这天晚上。而在这天晚上,他实际上在怀念2012年1月的那天清晨。

怀念麦田,怀念方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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