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四年前查成绩那一天，没有告诉家里任何人什么时候出成绩，吃午饭的时候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握着那个已经停产的htc手机，拨通一串陌生的号码。
电子女声报出的成绩，既没让我成为黑马，也没跌落谷底，就很普通，普通到可以选择的学校，一只手能够数得过来。
那时候最大的愿望，是能跟认识的人待在一个学校，如果没有，一个城市也行吧。
那时候最后的选择，是在少数的选择中，挑一个离偶像陈奕迅最近的城市。
四年后的今天，天下着毛毛雨，我拖着行李箱，在大学生超市里，用校卡里余下的32块钱，买了一把伞，和一瓶水。
最后还剩七块，我心想，还是学校的东西便宜啊。又想，剩下的七块，怕是都不会再用到了。
后来我选择的学校，到过香港的关口，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只是后来香港去了很多次，陈奕迅的演唱会却从来没有开过。
那些跟我一起考到这里的同班同学，一个都没有再联系。我们没有像幻想中那样，看到彼此穿学士服的样子。
或者说，没有那么多身不由己的理由，只是渐渐没什么想要互相联系的欲望了，对于很多人。
我已经相信，有一天可能你也会相信，离开这件事，最好是不要提及的。
因为任何告别的仪式，都会加剧人离开时难过的错觉，顺带会给人“有一天还会再见面”的错觉。
不过也还好，等到要走的时候，我们还会发现，在这里地方拥有过的人，比想象中的，少得多。
【2】
昨天下班，我去看医生，是科室下班前的最后一个病人，医生安排我去抽血，给了我三个装血的试管。
抽血室的护士告诉我，她那边检查也需要留三瓶，于是她给我抽了六小瓶血，一条血管抽不到了，就把针拔出来，找多另一条血管。
我也不看针，也不看她，就盯着左上方的时钟。
我还需要做多一些测验，在电脑里做两百多道测试题，护士因为赶着下班，一直催促我，“写快点写快点”。
似乎比起一个陌生人的健康问题，早点下班回家给孩子煮饭，是一件重要更多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便加快了按键的速度，怕成为一个累赘。
验血报告今天应该出来了，如果不是写到这件事，我会忘记这件事，就算记起了，也不算什么紧张的事情。
或者说，渐渐一切就算再糟糕，也都在我的可处理范围内。
你要相信，成年人的障碍，是可以一件一件一件一件一件，渐渐被无情绪处理的。
【3】
最近发现，以前那种喜欢的感觉，也会渐渐被忘记。
比如，我也快忘记自己喜欢陈奕迅这件事了。听歌似乎只是很本能的举动。
今天在外面收到他的新歌，不像高中那会，无论在多吵的场合，甚至是上课，都要立刻连上耳机。
那时候“等新歌”就像等一次约会，曲是期待他会穿什么T恤，词像期待他今天第一句会说什么话。
心里是紧张的。
而现在他的新歌，我得等有空，找到一个独处的空间，保证无人打扰的中断，像一个稳重的大人。
前两年陈奕迅被传出准备退休的消息，在歌迷十分恐慌的时候，他说，假如有一天真的退休，也不会宣布，就让一切慢慢的淡出就好了。
今天，他像是在《渐渐》这首歌里，对那句话作了注解：
“渐渐我离开都不想宣布，怕记忆最后变话题，太俗套。”
事实上我也希望那些喜欢过的人啊，有天想走的时候，不要说出口，悄悄走就好了。
【4】
经历了高中离开，到现在从大学离开，四年过去了。
陈奕迅这首《渐渐》来得像场告别的及时雨。
我渐渐学会不要把太多情绪表露出来。渐渐能原谅以前原谅不了的事情，和人。
我渐渐明白，有或没有把握的事情，都要先做到，而不是先说到。如果做不到，就当作从没有过什么想法。
渐渐听到某些名字的消息，我都不想知道。
听到某种噩耗，经历反复的失败，都感觉不痛不痒。
我渐渐觉得，有天回到家里过安逸的生活，攒钱买套便宜的房子，生个叫做可乐的女儿，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好。
此刻外面下着小雨，塞尔维亚和瑞士的比赛僵持在1:1。
身边的人早已熟睡了，最近对方承受不少的压力，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看起来总是很累的样子。
我还是不太会安慰人，但渐渐已经变得有点会照顾人了。
认真想来，高中时下雨天那些《绵绵》的想念，最终都被《渐渐》的浑噩所取代了。
就像这首歌里，陈奕迅像个老友，缓缓在耳边告诉你的那样：
“渐渐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我觉得迷失竟比醒觉好”
Eason对我来说，总是比医生还要管用啊。
---END---
文/鳗鲸的海
来自/鳗鲸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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