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集的片頭總統都會「被炸」,懟川普最厲害的原來是它!

大多數美劇都有一個現實的誘因,無論是影射現實,還是批判現實,就連那些看起來跟現實距離很遙遠的歷史劇和科幻劇,都呈現出與現實之間千絲萬縷的關聯。現實世界是美劇創造的根基,為了維持這種“真實”的假象,像《冰血暴》這樣的美劇,不惜言之鑿鑿,煞有介事地在每一季的片頭說,“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故事發生在XXXX,因為倖存者的要求,本故事中的人物都使用了化名,除此之外,出於對死者的尊重,故事細節均未改動。”這個片頭已經成為《冰血暴》每一季獨特的標誌,不知道糊弄了多少觀眾,讓他們信以為真,以為劇情都是現實發生的。

美劇創作不僅取材於現實,影射現實,批判現實,像《傲骨之戰》這樣的美劇,開創了一個最大膽的創作手法,那就是發展現實。這句話何解?簡言之,就是從美國現實中直接尋找創作靈感,現實中無法求證的事件,可以借用美劇創作的形式來演繹出來,並且發出強烈而急迫的發問:假如這件事真的發生了,會帶來何種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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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骨之戰》的創作者是編劇羅伯特·金與米歇爾·金夫婦,他們是堅定的民主黨支持者,同時也是旗幟鮮明的特朗普反對者。正因為如此,《傲骨之戰》從第一季就堅定地站在了特朗普的反面。而且,與其他總是遮遮掩掩地掩飾自己的政治立場不同,《傲骨之戰》最鮮明的標誌就是第一季開篇第一個鏡頭,主角之一的戴安(克里斯汀·芭倫斯基飾)注視著電視中正在播放著的特朗普上臺的畫面,然後鏡頭轉向目瞪口呆的戴安,聽她親口吐出了第一句臺詞“fuck”。這大概就是本劇播放至今最大的特點,也是最鮮明的政治表態:懟特朗普。第一季的時候,《傲骨之戰》還算是一部中規中矩的律政劇,愛情戲、龐氏騙局、性別之戰等等,就算偶爾有特朗普的段子,也無需太過在意。劇情發展到第二季,主角之一的瑪雅(露絲·萊斯利飾),本來陷入父親製造的龐氏騙局這一條故事線,在劇集開始不久就乾脆利落地解決了。剩下的就是集中火力懟某人。

說白了,第二季十三集中,有一多半都是拿總統本人和他的政治觀點做文章。他的推特、假新聞、移民政策、黃金浴視頻、少數族群的歧視、同性戀等等問題,都成為劇情的主要推動力。這大概是這部劇的口碑陷入爭議的一個原因,大多數觀眾覺得這樣明確的政治傾向,很容易把一部劇帶偏了走向。編劇不可能靠強烈的政治立場贏得收視率,所以,很多人會對第三季的劇情走向抱持著一種懷疑態度。但是從剛剛結束的第二季來看,《傲骨之戰》在表達自己的政治立場的同時,依然保持了一部最佳劇集所具備的所有特質。換句話說,表明立場只是一種態度,而劇情的創作、演員的表演、乾脆的剪輯、利落的節奏,依然是推動劇情發展的主要因素。最關鍵的是,特朗普變成了一個故事中的主角,他當然不用在劇集中出現,但是他又無處不在,他是這部美劇的核心,是創作靈感,是推動劇情發展的原動力,他是現實,也是荒誕,是笑話,也是隱喻。這就是我說的這部劇集能夠贏得良好口碑的一大特點,它不是影射現實,它是在發展現實。某種程度上,虛構可以讓現實更加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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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季的第一集中,就彰顯出了這部劇逐漸走向了荒誕之處。瑪雅的父親,那個龐氏騙局的製造者,逃之夭夭了,瑪雅被聯邦特工調查和威脅,他們拿出了一份錄音,說可以證明瑪雅的父親逃亡了希臘。結果證明這個錄音是偽造的,律所的調查員傑伊·迪佩西亞(耐姆比·耐姆比飾)用相同的軟件製造了一份特朗普與瑪雅的父親的電話性愛的音頻——這個橋段本來沒有必要,但是你要習慣,只要有一絲關聯,特朗普就會出現在各種荒誕的劇情中。之後的劇集中,總是出現各種不太真實的鏡頭,我們通過戴安的視角來打量世界,戴安偷偷吸食迷幻藥之後,總是活在亦真亦幻之中,她看到新聞中說特朗普帶了五頭羊去參加歐洲峰會,她看到對面的鄰居夫婦帶著特朗普的面具親熱,她分不清這是真的還是假的。想到還要忍受特朗普三年,她就覺得這個世界崩塌了。這個世界的真假已經分不清了,什麼都可以偽造,如果連真實都可以虛構,虛構當然也可以偽造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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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骨之戰》第二季的第九集,律所接到了一個移民案子。一位俄羅斯的留學生馬上就要被遣送回國,她找到了律所,希望戴安可以為她辯護。之後,戴安發現,這位美女留學生被遣送的主要原因是,她就是特朗普上臺之前被媒體曝光的黃金浴錄像的女主之一。2017年年初,有媒體爆料,特朗普的所謂“黃金浴”,這則爆料曾造成軒然大波。但是,《傲骨之戰》編劇利用這則傳聞進行了加工,最終就變成了這個故事。美劇不需要對新聞的真實性負責,相反,它可以利用新聞的“虛假性”,從中提取創作的靈感,把假新聞變成更為豐富的劇情。某種程度上,《傲骨之戰》對假新聞的利用,有種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意思。

我們觀看美劇的過程,就如同對“假新聞”進行了一種假設性的設想:假如它是真的,又會發生什麼?《傲骨之戰》第二季中很多地方都是類似的虛構創作。第二季的第七集,律所接受了新的委託人,是民主黨全國委員會的顧問露絲·伊斯特曼。民主黨正在秘密聯合幾個大律所,想辦法去彈劾總統。戴安所在的雷迪克&波斯曼律所中的大部分律師都是非裔美國人,當然是他們重點招錄的對象。但是一眾律師在用何種方式彈劾總統產生了巨大的分歧。最終一名律師出了一個損招:利用假新聞。

劇中提到這樣的理由看起來十分荒誕,但是想一下又不無道理:“指控他妨礙司法公正,這一套太老舊了。新規則就是這樣的,‘我有總統性侵十五歲少女的視頻。’‘視頻呢?’‘跟證據放在一起了。’‘什麼證據?’‘總統跟兩個妓女在一起的證據。’只要有人質疑,馬上拋出更多的指控,不給人緩衝的時間。彈劾就得死纏爛打,不然就輸定了。這已經無關真相,也無關真話假話,這是誰攻誰守的問題。”所有的人都被這種死纏爛打的方式震驚了,尤其是在一個律所,面對的還是一群律師。但是最終,正是這種“不要臉”的方式得到了民主黨全國委員會的認同。一向理性的戴安甚至也開始承認,彈劾總統不僅是一個法律問題,還是一個要如何說服人民的問題,而想要說服人民,有時候真相併不能解決所有問題,當真相越來越遠的時候,只能依靠謊言。這大概就是這部劇最為荒誕之處,它在嘗試解決一個這樣的問題:為了維護自己的政治立場,打擊“敵人”,你能做到多麼無底線的程度?當然,這也是一個假設的問題,只能通過愈發荒誕的劇情來呈現。但是這樣的呈現最終是想激發觀眾的思考,面對這種道德困境,你會怎麼辦?你會不會以惡制惡?你會不會不擇手段取得勝利?你會不會枉顧法律和道義,使出所有的陰損招數,只要能夠達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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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骨之戰》最為好看的地方也在這裡,它激發了你的思考,但是不會讓你在這裡停留太久。如果一個律所對法律已經喪失了真正的信任,這樣的律所存在有什麼意義?它的底線在哪裡?在我看來,這就是《傲骨之戰》最終幾集嘗試告訴我們的東西。當律所的非裔調查員傑伊遭到陷害,即將被驅逐的時候,律所的所有人都出動了,他們像維護自己的家人一樣奔走,與聯邦政府的條款抗衡,想盡各種辦法幫他爭取居住權。最終幫他爭取到了“愛因斯坦簽證”,理由是,既然特朗普的夫人能夠像愛因斯坦一樣有才華,得到這張傑出人才的居留證,獲得在美國的居留權,利用業餘時間創造漫畫的傑伊當然也有資格獲得一張傑出人才的簽證。換句話說,律所有自己的底線,那就是就算外面的世界鬧得天翻地覆,也要維持自己的內部世界不坍塌。他們像家人一樣和睦地生活在一起,互相扶持和取暖,槍口一致對外,打擊敵人。他們建構了自己的世界,打造了屬於自己的烏托邦,與整個世界抗衡。

《傲骨之戰》作為2018年爆款美劇之一,優良品質當然絕非簡單地依靠“懟特”獲得觀眾的好感。其實,我們最有資格判定這部劇集的優秀品質在哪裡,因為我們對美國政治抱有的並非現實的關切,而是一種隔岸觀火的清醒。我們能夠評判一部劇集的是,它不僅是批判現實和發展現實,最終的目的它呈現出來的東西,能在多大程度上引發我們對現實的反省。這種反省有政治層面,但更多的是對多元文化、種族關係、性別差異、法律與公正、程序與正義等等議題的反思。一部好看的美劇當然不會面面俱到,但是它能做到點到即止,恰到好處地幻想我們對同類問題的思考就足夠了。

文| 思鬱

本文刊載於2018年06月08日 星期五《北京青年報》B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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