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戀愛史(民間故事)

如同等雨,是傘的宿命,人的一生中總會有一個人,讓你變得無所畏懼,甘願為他(她)付出一切。

李春生,一位醫學博士,美國深造五年歸來後,放棄了北京、上海等一線城市的高薪聘請,回到一個巴掌大的小縣城,開了一家眼科診所。一個人默默堅守著,拒絕了多名優秀單身女孩拋來的“橄欖枝”,為的是一句承諾、一個人。

李春生從美國回到小縣城時,漫山遍野的桃花開得正盛。他揹著簡單的行囊,邁著匆匆的腳步,來到一棵歪脖子老槐樹下,一待就是幾個時辰,直到夜幕低垂。

相信,有過愛情的人,心中都會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聖地”,出現在你的回憶或者夢裡。李春生心中的“聖地”就是那棵歪脖子老榆樹,那裡遺留著他的約定、他的初吻。在那裡,他吻過一個女孩──陸小梅。

我沒有見過陸小梅,從李春生的講述中,可以感受到陸小梅是個單純的女孩,就如一汪靜水,清澈見底。她的母親雙目失明;她的父親兩耳失聰,在小縣城一家木器廠做苦力。陸小梅中學畢業後就輟學了,父親去做工後,她就是母親的“眼睛”,在家裡照顧著母親。母親有時候會問她:“梅兒啊,藍天是哪種藍呢?”陸小梅想半天后告訴母親,藍天的藍就像夢裡的顏色。母親又問:“夢裡是啥顏色呢?”陸小梅回答不出來,就嘿嘿笑笑說,就像孃的愛。

春生說,如果愛是一種病,小梅就是他的藥,註定一生難棄。春生高二那年,約小梅到城邊的那棵歪脖子樹下,鼓起勇氣告訴她,自己喜歡她。陸小梅瞪著一雙淚眼,吃驚得半天說不出話。

春生急了說:“俺是真心的,俺會對你好。”

“俺不配你……”陸小梅說著竟然嗚嗚地哭了起來。春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竟然將哭泣的陸小梅一把攬在了懷裡,那是他第一次擁抱她,陸小梅哭著喊著,捶打他。春生沒有鬆手說:“你打吧,你打吧!”

直到陸小梅打累了,哭累了,才坐在地上。沉默了半天后,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抬頭問春生:“俺打你的時候,你咋不還手呢?”

春生說:“俺願意讓你打,只要你開心。”

春生說,那時候的愛是世界上最純真的愛,每一次他和陸小梅在一起,都感覺滿地都是陽光,金晃晃地耀眼。

後來,陸小梅的父親不慎摔傷,醫治無效而亡。陸小梅傷心地哭了好幾天,雙眼開始發乾,視力一天天下降,直到有一天她看不見藍天,看不見春生。

醫生說,陸小梅的眼睛是遺傳,就像她的母親,治好很難。春生不信,他對陸小梅說:“你看不見藍天,還有俺,從今往後俺就是你的眼睛。”

陸小梅說:“你走吧,往後不要來找俺了,俺配不上你。”

春生不聽,因為他深深地愛著陸小梅,那種愛已經超越了自己的生命。

其實陸小梅也深愛著春生,嘴裡喊著讓他走,心裡卻帶著淚,她愛他,她不想連累他。有一次她對春生說:“你要真喜歡俺,你就好好上學吧,只要你將來當了醫生,治好了俺的眼睛,俺就心甘情願地嫁給你。”

春生說:“當真?”

陸小梅說:“天地可證。”

其實陸小梅心裡清楚,自己的眼睛是治不好的。再說了,她知道春生考不上大學,也當不上醫生,因為整個小縣城從恢復高考後,只走出了三個大學生。

就因為陸小梅這一句話,春生像換了個人,再沒有去找過她一次。後來,陸小梅聽人說,春生考上了醫科大學,進了北京。再後來又聽說,春生上了研究生。幾年後,她得知春生成了博士,到美國深造。這些消息對陸小梅來說,如同聽夢話一樣縹緲。

十五年,為了一個承諾,春生實現了。他從美國歸來後,聽說陸小梅早在幾年前已經成了別人的新娘,據說她的丈夫是盲人藝術團裡一名演員。陸小梅帶著自己的母親,跟著雙目失明的丈夫四處流浪演出,去了哪裡,誰也不曉得。

春生不信。他說,就算整個世界的人都在說謊,小梅也不會。為了一個承諾、一個人,他回到小縣城開了一家眼科診所,不知讓多少個像“小梅”一樣的人重見光明。

一年春天,浩蕩的春風帶來一個戲班子。讓人奇怪的是這個戲班子放著城裡的舞臺不用,偏偏在城外那棵歪脖子老榆樹下搭了一個臨時舞臺,免費對公眾開放。

鼓樂聲起,戲班子唱的第一場便是自編現代戲《千里尋郎》。舞臺上的女主角兒一身素衣,千里尋郎,伴著鼓點,唱得字字帶淚,聲聲泣血,感天動地,臺下的觀眾無不落淚。

“一個約定等了四十年,為尋郎,俺盲女帶著雙目失明的老孃,上過北京城,走過八省二百三十多個縣,郎啊郎,你這個狠心的郎……”女主角泣血含淚的唱腔,委婉動聽,被浩蕩的春風帶出很遠很遠。

春生昕到這悲慼的唱腔後,急慌慌跑出了診所。他向著那棵歪脖子老榆樹一路狂奔,白大褂呼呼生風,跑得比春風還要浩蕩。

不遠處,那棵乾枯了多年的歪脖子老榆樹,這一年竟然生出了新枝,密匝匝的、一串串如銅錢般的榆錢掛滿老榆樹,清新鮮嫩,翠綠欲滴,濃烈的香氣隨風四散開來,醉了一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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