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篇名為《困在“廁所裡”的教授以及隱性教育功能的喪失》的文章在網絡熱傳。困在“廁所裡”是一個比喻,說的是一名小學教師總是因為學生上廁所的事被告:第一次學生要上廁所老師沒讓去,學生尿褲子了,於是被家長告;第二次學生上廁所讓去了,結果在廁所摔倒,又被家長告;第三次學生要上廁所,老師陪去之後教室大亂,老師又被告。文章結合大學裡的親身經歷認為,大學更甚於此,文章指出:“現代社會,很多家庭就一個孩子,孩子們總是被過度呵護,他們的需求總是被過度的滿足。現代教育沒有成為學生的練兵場反而變成了他們的避風港。”
文章引發廣泛關注和熱傳,正是因為其揭露了當前高校教學中的某些真實現狀,引發了高校教育工作者的某種共鳴。文中描述的一些學生貪圖舒適、不願努力、畏懼困難的情況,恐怕很多高校教師都有同感。事實上,在目前高等教育大眾化的背景下,學生出現水平參差、個性多元、抗壓能力強弱有別等情況,都是不可避免的現象,一些學生不學不勤、愛告愛鬧的情況也並非誇張。但如果把全部的責任都歸因到學生身上,甚至認為當前這批學生過於軟弱,過於懶惰,甚至認為這個時代的孩子不行,則是重新回到了時代鄙視的怪圈之中,把問題簡單化了。
幾乎也是在同時,教育部部長陳寶生在成都舉行的新時代全國高等學校本科教育工作會議上表示,中國教育要扭轉“玩命的中學、快樂的大學”現象,要改變大學輕鬆畢業的現象。針對“玩命的中學、快樂的大學”現象,陳寶生在提出問題的同時,也開出了“藥方”:要提升大學生的學業挑戰度,合理增加本科課程難度、拓展課程深度、擴大課程的可選擇性,激發學生的學習動力和專業志趣。歸結起來,就是一句話:對中小學生要有效減負,對大學生要合理增負。
但問題在於,被“合理增負”的大學生,和被“有效減負”的中小學生,何嘗不是同一批孩子?同樣的學生,在中小學尚能玩命學習,何以到了大學,就貪圖舒適,不願攻堅克難了呢?“橘生於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責任和主動權應該哪一方多一點,不是很清楚嗎?當然,這不是說哪所大學和哪些大學老師該負主要責任。任何單一學校和個別老師在“減負”或“增負”這樣的大形勢之前,影響都是極其有限的。同樣,如果沒有過去數十年從國家層面對於中小學減負的一再強調,任何單一學校或老師的減負,必將不能持久。
無論“減負”或“增負”,其所指都一樣,都是要使學生的學業負擔和學生承受能力相匹配,進而達到提高學習效率、促進學習成功的目的。“增負”和“減負”一樣,都必須在教學中來尋求。過去數十年來,中小學在國家一次次課程改革的統一引領下,通過不斷精編教學內容、改進教學方法、變換作業形式等,在減負增效方面取得了豐富的經驗,如分層教學、研究型學習、選修課、走班教學等等。可以說,當前中小學教學狀況與水平和多年前已經有了巨大變化。
相對而言,高校教育改革的動作就遲緩很多,很多教學計劃和教學大綱還停留在20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水平,教學方法仍是簡單的知識講授為主,真正的研究型學習範圍非常侷限,並未與大學教學深度結合起來。針對已經到來多年的高等教育大眾化時代,缺乏全國範圍內深入研究的統一的高校教學改革。而在實操層面,高校教師在評價體系指揮之下,重科研輕教學的現象也愈演愈烈。
從這個角度來說,要實現陳寶生部長所說的“合理增負”,高校教育改革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從全國範圍內統籌規劃,真正把教學重視起來,虛心向中小學教育改革汲取經驗和教訓,恐怕是必須要走的一條路。這一點比單純抱怨學生不行更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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