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沒有北大荒,
地上有沒有松花江?
我雖然沒有去過北大荒,
但我知道,這裡是個充滿夢想的地方。
我雖然沒有去過北大荒,
但有幸聽得同窗把生產建設兵團的故事細講,
在一個特殊的年代,一群特殊的孩子離開了爹孃,
到從沒聽說過的白山黑水處感受著荒涼。
闊別了這生於斯長於斯的故鄉,
唱著《我們走在大路上》奔向了那絲帶般閃光的黑龍江,
點起篝火,支起窩棚,
從此書寫起爬冰臥雪、屯墾戍邊的慷慨悲壯。
當年的十三連,名氣那叫響,
當年建點,當年拓荒,當年打糧,
自力更生,土裡刨食,
自建了小烘爐、小豆腐坊和小酒坊。
烤上了自己種的玉米棒,
喝上自己熬的豆腐湯,
拌上自己切的白萊絲啊,
飲上碗自己釀的東北小燒兒王。
不是尋求刺激,也是為了了卻心慌,
不是借酒澆愁,也是故意避念故鄉,
不是灑仗慫人膽,也是為了消解寂寞與徬徨,
不是為了消磨時光,也是為了在這嘎達過得日子寬敞。
那畢竟是個短缺經濟境況,
吃不到嘴也要海侃山揚,
上海來的侃吃排骨麵、小籠包,
北京來的侃吃全聚德、東來順、翠華樓飯莊,
哈爾濱來的提醒侃爺們不要忘了俺們的西餐大列巴。
北大荒是本翻不完的孤本書章,
在這裡,知青的本事與日俱長。
上山伐木,下地開荒,
修庫建橋,燒磚蓋房。
釆木耳、挖野菜、釣江魚、套兔狼,
趕著馬爬犁送貨,開著康拜因收糧,
打鍛著農具,編拴著綱韁,
原來從那時起,就鑄就了大國工匠。
他們的成長浸泡著北大荒的少有的淒涼,
他們的成長也沐浴著北大荒自然的陽光,
他們從涉世未深的孩提,
已經成長為英俊華衫、紅袖姑娘。
一匹立鬃瞪眼的棗紅驃馬,騎在一匹客馬背上,
原以為它們在打架抗衡,
老兵團告訴新兵團,“你傻呀?這是發情與配種!”
原來,這就是他們青春期啟蒙的課堂。
蝨子、蚊子、小咬兒、大瞎蠓,
作為不情願的夥伴與他們不離形影,
女知青,時不時還要捱上大灰狼貪婪兇惡的覷覦,
熊瞎子的突然造訪,也經常激起善男善女們掩飾不住的慌張。
他們曾在跌倒過的海子裡撲騰,
他們曾在翻車之禍中避過了天堂,
他們曾在突發火災中脫下衣服抽打著火焰,
他們曾在許多不幸中的萬幸中遇難呈祥。
十個春秋,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他們遍嘗,
一次次驚心動魄的磨難使他們懂得了殷憂啟聖,多難興邦,
多少次曾與死神擦肩而過,
也享受了不可複製的歡樂時光。
下地趟髒水㿉灡烙下的癤疤,
不僅留在腳上腿上,也留在腦上心上,
追憶永生難忘的歲月啊,
那是無怨無悔的青春年華。
如今的北大荒已不再荒涼,
是不能忘卻的那一代北大荒人用青春和熱血拓荒開疆,
自此,種下了種子,種下了力量,
種下了本事,種下了剛強。
他們曾用腳步丈量著理想,
他們曾用忍耐感動著上蒼,
請不要忘記,這無可選擇的選擇,
請不要忘記,這空前絕後、絕無僅有的絕版詩章。
北大荒當年從小樹、棟樑已成醉酒的夕陽,記憶似已有些健忘,
但唯獨烙印在心裡、融化在血裡的那北大荒永遠不會忘,
今天的北大荒依然思兒般叨唸著當初的那一代北大荒人,
當初的那一代北大荒人至今仍然情侶般熱戀著那迸發著活力的北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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