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鶴崗犯罪升級“1.28”大案始末(1)


真實的鶴崗犯罪升級“1.28”大案始末(1)

電視劇《犯罪升級》據此改編。1995年1月28日,農曆臘月二十八,鶴崗市南山礦發生一起全國前所未聞的大案:礦保衛科、經警隊幾乎被連窩端,現場共清理出11具屍體,另有一名經警受傷。如果再往前追溯,其實早在1990年起,“1.28”大案的兇犯們就開始處心積慮地做著長期準備。全過程中,他們共殺死14人,殺傷1人,致使12個家庭家破人亡,其終極目的都是為了“1.28”這一天。權威人士認定,“1.28”大案的發生,標誌著我國嚴重暴力犯罪升級。其智能化、暴力化、職業化程度都堪稱空前,也迫使公安部門必須改變傳統的偵破思路。

鶴崗的1月28日。

晚間,兩男兩女坐上了吉普車。南山礦保衛科、經警隊同時被襲,公開的槍戰震動全國。

1995年1月28日,農曆臘月廿八。

鶴崗。

這是一座地處黑龍江省東北部的煤城,百萬人口的中等城市。由佳木斯延伸而來的鐵路線在鶴北站終止,並不繼續伸住中俄邊界,中間廣袤的地帶的地帶就是著名的北大荒。鐵路的使命主要是把本地出產的黑色礦物向南運出本地,它在鶴崗打了一個複雜的繩結,使市內佈滿長長短短的軌道,像南方水鄉的河道一樣密集,將分散在四處的大小礦區及其內部連接起來。這裡每一個大礦都建設有自己的商業中心,很少有家庭與礦上無關。 自從30年代日本人相中這裡,決意把它開發為侵華戰略藍圖上的一工業基地,此間的人口便急速增加,不斷有大量外地人湧入、定居,形成一個文化不能說很悠久,且少有宗法勢力束縛的社區。與它毗鄰的佳木斯,歷史上曾經是土匪出沒的地帶。 解放後,計劃經濟體制下,煤炭產品由國家統一調配,包購包銷,鶴崗有過引以為豪的輝煌時期,向國家經濟命脈輸送了大量的血液。這裡的退休工人,至今還被稱為“榮工”。

只是進入90年代以後,在經濟體制轉軌的形勢下,除一些私窯主和中間商依然靠腳下的寶藏發財,多數國有大中型企業則深受歷史重負和“三角債”的困擾,逐漸陷入危境,一些大礦長期不能開薪。

走在鶴崗的大街上,你感覺不到貧富差距特別大的懸殊,人們大都穿著簡樸,神態凝靜,沒有哈爾濱市面上的色彩,也沒有廣州人的行色匆匆。最大的商場在省城人看來只夠中等規模,唯有銀行大廈與各地一樣顯得堅固豪華。

時近歲尾,春節在即。各礦在想辦法為職工發一次工資,這股暖流稍稍攪動著寒冬的氣氛,地面上皎白的積雪與鋪面上堆放著的鮮紅的爆竹形成色彩的對比,彷彿一個大病初癒的姑娘蒼白的臉上現出了紅暈。 年關總是歡樂的、祥和而值得喜慶。

但事後才知道,這一年鶴崗的春節被推遲了20天。

傍晚,18時零5分左右,位於文化路附近的群樓住宅小區外路邊停著一輛未熄火的“北京212”吉普車。透過路燈微弱的光線,可以依稀辨認出暗綠色車身後部牌照上的編號為91409。這種帶帆布篷、以越野能力著稱的車輛在本地也被當作“招手停”使用,司機在駕駛室吸菸,煙火忽明忽暗,看來在候客。

終於,幾個人影從樓區裡穿出,走上大路。打頭的是個警察,戴栽絨警帽,上身夾克裝,下身警褲,徑直繞過北京吉普車頭,扭開駕駛室的門坐進去,身後有一男二女也隨即坐入後排。兩個女子一個燙短髮,一個留披肩發,男的穿呢絨短大衣。留披肩發的在車門前歪了一下,腳上半高跟皮鞋脫落了一下。 幾個人都戴著手套。 “去市汽校。” 公安人員吩咐了一聲,車子就很快啟動朝前開去、加速,方向是麓林山。

一路上沒人開腔。 十幾分鍾後,車在市汽校前減速、左打舵、下道,拐進汽校後面牆外。 “這兒停一下,我找人!” 後排右側穿半截呢大衣的男人開口通知司機。待車停穩,他下車,往左側轉過來。 留披肩發的女子坐在司機身後,她從衣服裡取出一支棕色短把長筒槍,朝司機頭部連續射出兩粒子彈。 司機沒哼聲就趴在方向盤上。 車裡三名乘客動手把他從前座拖到後座。司機雙目緊閉,傾刻臉色煞白,子彈是從他後腦打進去的。 現在開出租的都提心吊膽,但他沒想到事情來得這麼快。在年關,毫無反應地結束生命。

下車的青年人順勢坐進駕駛室,代替了前者的位置。他熟練的動作,把車又向前開了數米,停在一個馬葫蘆附近。馬葫蘆是一種下水道豎井,水泥井口略高出地面。 幾個人開始動手把司機弄出車門,一個人去打開井蓋--在東北、這種豎井常是罪犯匿屍之處。

司機忽然開口說道:“饒了我吧,你們要什麼我給你們什麼……”聲音勉強可辨。 披肩發摸到槍,遞給前排的男人,男人幫她壓好子彈,她毫不猶豫地朝司機頭部又開了一槍。 另有一種說法,這一槍是在停車前就打的。這種說法無法解釋當時由誰給口徑槍換裝子彈。 可以確信的是,司機被拖出到地面後,披肩發女子又對準他眉頭射了第四槍。四個人分抬前後,把屍體頭朝下扔進馬葫蘆,葫蘆裡發出一聲悶響。 前後車牌都被掰下來,放進車裡。

遠遠地,城裡那邊夜空中劃過一道紫色曳光,隨即傳來噼噼啪啪的鞭炮聲。隨即又安靜下來。

兩個多月前,這隻馬葫蘆被選定作為一個出租車司機的葬身地,究竟是誰決定當日下午17時30分左右,誰的空車在新街基的路上經過,遇到一個招手的人,完全出於偶然。 但按照事先的設計,打車的人是奔往火車站前。他在那裡沒有等到212,才臨時趕到後來的地點。 幾分鐘後,這輛易主的北京吉普車行駛在剛才的道路上,方向相反。經過黨校時大約是18時25分。又經過六號地區派出所,再朝東穿越三股鐵道,就駛近南山區的重鎮--鶴崗最大的機械化煤礦之一南山礦。

此時是18時45分。

南山礦鐵門洞開。

通常,在這段時間阻擋進出車輛的橫杆也是揚起的。假若此時負責門衛的兩個經警出來詢問,車子要停一下,可是兩個經警恰在此時不知去向。於是吉普車便長驅直入,拐過一道彎,進入大院,在北樓總務科臺階前停住。 大院有廣場般的規模,南北樓之間可容納幾個足球場,夜幕中顯得格外空曠寂靜。院裡偶爾有人走動,遠遠地也看不清什麼。 北樓是一座很長的三層樓房,合現在的五層高、平頂。高處一排窗戶下橫貫標語:“安全優質高效 提高煤礦整體素質”。門前掛著南山煤礦保衛科和南山礦經濟警察中隊等部門的牌子,又掛有舊貨交易站的橫額,兩盞紅燈籠點輟著節日的氣氛。 有七八扇窗戶亮著燈光,多在一層兩側。西側為保衛科,東側為經警隊,日夜有人值班。

戴警帽的和披肩發下車分別摸到兩側窗下望了望,回到車上。 “再等一等。” 戴警帽的男人在黑暗中說道。

果然,不一會兒,又眼見有一個人影走進樓去。 吉普車重新啟動,悄然開到保衛科門前,調過頭停穩,車門同時打開,四條人影下車後直撲門內,從門衛室窗外進入走廊。在走廊裡同時亮武器。 戴警帽的手握短槍,其餘三個持長槍,迅速分為兩組各奔東西。眨眼間已分別把守在兩頭的房間門前,互相望望。戴警帽的作了個手勢。

據倖存的經警劉東生事後回憶:當時準確的時間是19時差數秒,那時他在經警隊長室南窗下靠西牆坐著。屋內有三張辦公桌,品字形擺放。經警隊長趙成遠身攜“五四式”手槍坐在劉東生旁邊,經警毛成才、杜文軍坐在他對面。電視機裡中央一臺一位漂亮的小姐正預報當晚節目--這正是值班的人們所關心的。 節目報完,熒屏上出現“飛亞達”熟悉的錶針時,門突然被拽開了,一個梳披肩發的年輕女子立在門口,手端一支約兩尺長的長槍,並不說話,對著屋裡人扣動板機。坐在外面的杜文軍一愣,已被槍彈擊倒,接著對方槍管一縮,又將趙成遠打得往地上栽去。坐在後面的劉東生與毛成才見勢不妙,一頭紮在辦公桌下。桌下地方很窄,劉東生的左臂只能背在後面。披肩發走上前去幾步朝兩人身上打槍。四人都倒在血泊裡。 隨後,穿半截黑呢大衣的男人閃身進屋,對幾名經警補槍,確定不留活口。披肩發將趙成遠身上的“五四式”手槍摘下來往桌上一放,短大衣立即拿起插在腰間。 又將地上的塑料彈殼一一撿起,揣進衣袋。 前後只有十幾秒鐘,兩人臨出門時將日光燈管擰滅,重新壓子彈,掩好門。

與此同時,走廊西頭的保衛科也早已打響。保衛科在盡西頭的房間結構特殊,外面是一間會議室,擺放有沙發茶几等,西牆北側一門通向值班室。值班室擺放四張鐵管單人床,北牆西側又有一門向北通向一間小倉庫。小倉庫同樣有兩個門,另一個門開在東牆南側,穿出來正對走廊。 走廊東頭的經警隊長室響槍後,這邊燙短髮的女子也率先端槍衝進會議室,接著衝進值班室,將室內毫無準備的保衛幹部相繼打死,接著由戴警帽的男人進去補槍,並搶到一支手槍替換掉原來的武器。 情況不同的是,這一日保衛幹部並非像住常那樣全部集中在會議室和值班室,而是有四名保幹聚在了小倉庫。倉庫地中央放著五隻一米高的帆布袋,袋口拴緊並貼有封條。 五隻帆布袋裡裝的是現金,加起來近百萬。保衛科和經警隊對這筆鉅款的安全負有責任。

據生還的保幹追述。晚7點鐘左右,他們在倉庫聽見經警隊那邊有槍聲,接著保衛科值班室也有槍聲。保衛科長姜生奎與保幹張永華當即各撥出一支“七七式”和一支“五四式”,子彈上膛,拉開鐵皮門往外走。門外正站著戴警帽的男人,他用槍一比,姜生奎連忙閃回屋裡,帶上鎖,又與張永華打開通往走廊的一道鐵柵門和一道木門衝出去,張國明和陳學禮跟在後面。 張永華奔在前,越過會議室門轉身隱蔽在牆後,通過敝開的兩道門,看見值班室內有一男一女兩個持槍的陌生人,當即向他們射擊,後面的姜生奎也開了槍。屋內沒想到外面出現火力,倉皇還擊,赤手空拳的張國明和陳學禮見情況嚴重,退回倉庫。倉庫鐵櫃裡還放有一支“五六式”衝鋒槍,張國明登在椅子上把槍取出來,安上彈夾,陳學禮接過槍來又重新打開倉庫的門。 門外正激烈對射,顯然兩個外來人已被堵在值班室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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