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間，高小飛將素不相識的95後女孩楊棠掐死在自己租住的房屋裡。
為了緩解內心的恐懼，他開了兩把《王者榮耀》遊戲，看了三集《愛你一萬年》，然後他作出了一個更瘋狂的舉動——將女孩拖入鄰居房間，縱火焚屍。
這起發生在北京平谷的命案，被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三分院提起公訴。
今天上午，該案在北京市三中院開庭審理，30歲的高小飛被指控搶劫、殺人、放火、盜竊四項罪名。
致命邂逅
一念之間動殺機去鄰居家焚屍
高小飛和楊棠同住一棟公租樓，但生活並無交集，直到那次電梯前的邂逅。
2017年10月3日上午11點許，外出購買桶裝水的高小飛，在電梯旁碰到了同樓層準備出門的楊棠。見樓道沒人，高小飛想從女孩手裡“要點錢”。
高小飛將楊棠拖拽到自己房間裡，先後讓她打開錢包和微信錢包。一頓折騰後，高小飛只拿到了100元錢現金。就在此時，楊棠的手機響了。楊棠告訴高小飛自己和閨蜜約好了，上午一起出去玩。
因為害怕女孩報警，就在這一念之間，高小飛動了殺機。
在辦案機關的供述中，他稱“自己腦子一熱，手就掐她脖子上去了”。20分鐘後，楊棠再也沒有了反抗。
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後，這個有著大專文化程度的80後青年，開始詳細查詢起了相關法律。他百度搜索了“故意殺人罪”，頁面上寫了很多。
“看到會被判處死刑我就害怕了，心裡特別慌。”為了緩解這一緊張情緒，他開始玩起了王者榮耀。他從客廳回到臥室，連續看了三集電視劇《愛你一萬年》。
緊接著，他刷微博、上微信、看小說，不敢再去看屍體。整整大半天的時間，高小飛腦子高速運轉，他使用頻次最高的還是搜索引擎。
10月3日12時55分至17時18分之間，高小飛用手機先後搜索了“怎麼判斷第一現場”、“殺人後如何判刑”、“人死後有靈魂嗎”、“屍體易燃嗎”、“屍體火化時會坐起來嗎”、“詐屍”等，付曉梅對這些搜索關鍵詞仍記憶猶新。她是三分檢承辦此案的檢察官。
晚上11點半，萬家燈火漸次熄滅，高小飛始終無法入睡。經過反覆探查他發現，鄰居家中無人。趁著夜色，他將楊棠的屍體移至鄰居房間的床上，並點燃蠟燭、褥子角，走的時候，他順走了鄰居的一臺iPad平板電腦。
案發第二天，是中秋節。這個團圓的日子，楊棠無法陪家人一起度過。
性格古怪
讓人捉摸不透曾有暴力傾向
第二天早上8點，高小飛拎著稻香村的糕點和被套枕套回到了老家。這是高小飛父母最後一次見到兒子。
老兩口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兒子為何會幹出這種事情來？“小飛從小是個靦腆的孩子，在村裡也很有禮貌。”
2010年，23歲的高小飛結婚並有了一個女兒。高父稱，就在小孫女2歲半的時候，兒子和兒媳離了婚。
2017年2月份，同在平安保險上班的陳麗進入了高小飛的生活。
“在一個公司上班，加了微信，一來二去就成了男女朋友。”陳麗也承認，剛認識高小飛時他是一個體貼的男孩，很會照顧人。“後來感覺他性格有些內向，有點小心眼和暴力傾向，有時候甚至對我動過手”。
陳麗覺得高小飛有時候讓人捉摸不透，“有時候聊著天挺高興的，突然之間板著臉不說話了，問他也不說，然後就低頭玩手機。”
案發前四天，倆人大吵了一架，陳麗說，二人的情侶關係也到此止步。
“我們一直相處還可以，以前他也沒幹出啥衝動的事。”高小飛同村的發小白野不敢相信朝夕相處的朋友瞬間變成了殺人兇手。“案發前一陣還一塊玩，沒有感覺出什麼異常。”
三十而立的高小飛，為何會變得如此瘋狂？付曉梅也有這個疑問，高小飛給的答案是“腦子一熱”。
“我就特想問他（高小飛），你咋就這麼狠呢？這是一條人命啊！”開庭的前晚，楊棠的母親哽咽著說，“我可就就這一個寶貝閨女啊。”
窘迫人生
4張銀行卡總共1000多元
今年31歲的高小飛，已經工作了8年。“他中專畢業後，在高速上幹了5年收費員，又幹了2年快遞，後來賣起了保險直到2017年10月份。”高父說。
雖然工作了8年，高小飛並沒有積蓄。特別是2017年，對他來說更是多事之秋。
2017年4月30日，他一把火將小區西門西側林地的4000餘棵各類樹種燒燬，被公安機關刑事拘留。後來他積極賠償了被害人經濟損失價值2.8萬，得到其諒解，平谷檢察院做出了不起訴的決定。陳麗說，“這次是因為事發時兩個人一起玩，高小飛用打火機點燃了柳絮，大火就著起來了。”
5月11日，高小飛的母親出了車禍，在醫院治療了幾個月，醫藥費由高小飛和他哥哥均攤。
2017年9月份，高小飛的女兒上了小學。前幾次的事件後，高小飛的經濟越發窘迫。
他的手機瀏覽器搜索中多次出現了“現金貸”“貸錢快”等搜索記錄。
高小飛並不喜歡保險銷售員這份職業，他告訴女朋友陳麗“這活沒意思”。案發前幾個月裡，他幾乎天天在家待著，也沒簽過單。
證據顯示，直到案發時，高小飛4張銀行卡的餘額分別是75.18、270.26、70.82、851.20元。
如今，高小飛和楊棠同住的那一棟公租樓的5層，因為發生命案、火災，已經鮮有人租住。楊棠的508房間門口，鮮奶瓶還未取走，鄰居家506房間的門上貼著“封閉火災現場公告”。
高小飛的503房間被楊家貼上了一副白對聯，內容為“討公道高小飛罪該千刀萬剮，伸正義殺人犯定會萬劫不復”，橫批“為民除害”。
當庭認罪
願給被害人父母盡贍養義務
上午9點30分，高小飛被法警帶入法庭，坐在被告人席上，他面無表情，語速有些遲緩，對於檢方指控的四項罪名，他當庭表示認可。
高小飛供述了自己在電梯口與楊棠相遇到放火燒屍的全過程，“我腦子很亂，不知道該怎麼辦，放火是為了銷燬痕跡。”
庭審前晚，高小飛母親說，在看守所期間，兒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想看看正在上小學的女兒照片。
“你愛你的女兒嗎？”公訴人問。
“愛。”高小飛說。
“你也是一個父親，你為什麼剝奪別人女兒的生命？”公訴人追問後，高小飛沉默了。
“我認罪，向被害人父母道歉，如果有機會我願意盡贍養義務。”庭審中，高小飛說。
隨後，刑事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楊棠父母的律師向高小飛提出了包括精神撫慰金在內的231萬元賠償。
“我願意賠償。”高小飛說，但是他的名下沒有房產和車輛，只能由自己的父親盡力而為。
（文中當事人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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