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夜店當保安!

我在夜店當保安!

圖 | 源自網絡

我是一個酒吧保安。

日常工作就是維護酒吧的秩序,在歌手唱歌期間讓他們免受熱情的客人干擾,繼續演唱;也會幫客人開酒拿杯,在保安與服務員兩個職業之間交替。

雖然領導沒有明說,但我知道我的主要工作還是防止客人互相傷害,或者說讓他們滾到外面去打,出了酒吧的門,就不關我們的事了。

01 開始

我學歷不高,退伍這一年多里,進過廠、當過救生員、發過傳單。

已經在出租屋窩了兩個月,想著最基本你得養活自己。當時銀行卡里還有一千多塊,房租五百五加吃喝水電費,最多能撐過下一個月,當務之急是找一份能讓自己緩過來的工作。

酒吧保安招聘適時出現在我眼前,退伍軍人優先,月薪3000+,內部裝修豪華,還有外國樂隊駐場,加上我自己也比較喜歡唱歌,簡直是為我量身打造!

02 上班那點事兒

我所在的這個酒吧,打架事件平均一個月發生五六起,警察是我們這裡的常客,救護車也常來。

酒吧保安是這樣的工作性質,閒的時候只需要在場內查看,當出現客人打架事件的時候,你要第一個衝上去制止。一句話“沒事的時候閒,出事就是大事。

(1)平常

第一次碰上打架是在我入職第五天的時候,幾個男客人朝著另一桌三女兩男的客人扔啤酒瓶子。

我衝到了那裡,拉住了一個正在拿酒瓶子砸的光頭壯漢,他一米七五,我一米八,他壯,我比他更壯,兩隻手臂夾住了他咯吱窩下面,順勢把他往後拖。

這時同事也趕了過來,控制了場面,受傷的客人被帶到大門。

我放開那個光頭,但還跟在他身後以防他還會傷害其他人,他罵罵咧咧地走到他那桌的位置,對著同伴叫:“快走!”

一個女的問:“怎麼回事?”

光頭繼續叫道:“讓你走就走,出去再說!”

一桌五六個人包括打人的三個男的就出去了。

我趕忙跑去彙報經理:“客人打架了!”

經理拿著手機淡定地拍完了視頻,看了我一眼沒有回話,走去了前門。

我才意識到是我少見多怪了,後來知道在酒吧打架傷人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還能算個事兒?

回到前門,看見那兩位受傷的女客人,或者說是兩個二十左右的女孩子,白嫩的額頭上扎著幾顆細小的玻璃渣子格外顯眼;手臂也被劃破出血了。旁邊還有一個躺在椅子上面的男生頭破血流,意識已經不清楚,用餐巾紙捂住了頭部。

有一個女孩子哭得聲音沙啞,朝我們隊長喊:“他們怎麼可以這樣!我們又沒有做什麼,你們不管的嗎!他們怎麼可以這樣!”

聽她的語氣還是不相信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是啊,不管的嘛,要打滾出去打,其他都不干我們的事兒。”我內心OS,但嘴上卻什麼都沒說,遞了幾張紙巾給那位受傷的女孩,轉身進了酒吧裡面繼續工作,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歸我管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加上震撼的電子音樂、搖晃的熱舞、讓人性奮的美女,凌晨兩點因睡眠不足模糊的意識會做出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所以,有些客人不是客人,是午夜出來的牛鬼蛇神。

(2)耳光

印象深刻是有一次我被扇耳光了。

那天一個帶金項鍊、拿倆iPhone、一口濃烈方言的土豪,喝高了,非要擰開後門的消防栓洗手,大家評評這是不是很有病?

同事制止了他,他就態度強橫盯著同事嚷嚷:“怎麼了!怎麼了!”

我在旁邊說:“我可以帶你去洗手間。”

老天作證,保安裡面沒有比我態度更好的了。他不領情,馬上急了,喊:“你幹什麼!”

我說:“我沒幹什麼,只是告訴你不能打開消防栓洗手。”

不知道是什麼話得罪了他,他居然拿起iPhone X開始打電話叫人,操著我聽不懂的方言。我以為他是開玩笑呢,也沒在意。

出來了幾個同事,我就和他們閒聊起來,那人還是一直盯著叫我等著!

後來時間到了,我剛想走進去換崗,被他楸了衣服,命令我坐在椅子上,我客氣地說:“老闆,有什麼事。”

他說:“你等著我叫人來,我他媽讓你坐下你就坐下!你別走!就坐在這裡!”

我知道這痞子是來真的了,但依然態度平和:“老闆!你坐,你坐。我哪也不去。”

他按電話的同時,還對著我們喊道:“打我啊!有種打死我啊!”完了,他這是擺明找茬。

期間身旁的幾個同事也在勸著他,讓他坐下有話好好說,但他不領情,非要叫人過來。

後來,過來了一個人,個子瘦小,但脾氣暴躁,指著我說:“是你不讓我兄弟走的?我告訴你!你敢這樣!”

“要是你敢動我的兄弟,我就弄死你!”

之前他們用方言電話溝通,原來土豪把事實顛倒了個透,傳到了他朋友的耳裡就變成了“我們不讓他走,還打了他”。

又過來了五六個人,我們通過對講機也叫出了幾個同事出來,十多號人,分兩群人對峙著。

另一個人可能是個領頭瞪著對說我:“就是你不讓我兄弟走?”

我一直好聲好氣地解釋:“我們真的沒有碰你兄弟一根寒毛。不信可以帶你去看攝像頭,老闆。”

土豪看到他們的人齊了,趁我和另一個人說話的空檔衝過來扇了我一耳光,臉上一片火辣傳來。

當時衝過去把他揍一頓怕是會發展成群架,紅著臉,耳微鳴,當時我也就忍了。

接著他又轉去扇了另一個同事,同事想過去還手,但被拉住了。

隊長已經報了警,把幾條警棍藏在了門後邊備著。

後來,對方那個領頭還算是個講理的人,叫我先去躲一下。

耳光之後,我躲到停車場,零零散散幾輛車。

我捂住了微紅的臉,我要復仇,我要報仇。我看看附近有沒有頂車的千斤頂,或者撬輪胎的鐵棍,找來找去也沒有找到,慢慢沒了復仇慾望。

想想算了,又不是沒有被打過,如果還手鬧成了打群架,也不好收場。

半小時後,警察來過,他們已經走了。

我灰溜溜地回到酒吧打卡下班。

隊長問我沒事吧,我說沒事。

幾個星期後,那個客人又來了,已經忘了這回事。

我們酒吧有條規定是——不能還手,如果還手對客人造成傷害,自己負責,辭職走人。

一個客人喝醉酒後,頭部摔到了臺階角,叫來救護車,經理安排我陪他去醫院。

到了醫院,護士推進急診室,醫生給他換掉已經紅透了的紗布。流血的傷口發癢,喝醉的他會用手撥弄繃帶,血又流了出來,作為臨時監護人,我制止了他好幾次。

他在旁邊問:“我是不是要死了?”血還在流。

醫生說:“儘快找到一個可以簽字的人來,才能進行下一步檢查。”

醫生在場,我從他包裡拿出他的手機,用他的拇指解鎖了iPhone,一個一個撥打他通信錄裡的聯繫人。

他不是本地人,打了大約二十個左右電話,終於叫來一個大哥接管他。

通過他通信錄知道他的職業是理髮師。

我在夜店當保安!

作者供圖 | 受傷的客人

在街上了買了個五塊錢的燒餅填肚子,回到宿舍的時候天空已經發白。

03 態度

和任何工作一樣,有難熬的部分也有輕鬆的部分。

看外國的樂隊表演,主唱是個身材高挑豐滿的俄羅斯美女。自己會點英語,平時和這個樂隊的關係不錯。

當然也有需要防範的部分,主要是防止客人騷擾藝人,各種情況都會發生。

客人看到美女DJ想突然衝上去認識一下,勾肩搭背一下。這時,我出現了。

醉酒的客人想上去搶歌手的麥克風。這時,我又出現了。

某個小夥在節目表演的時候想站到舞臺上顯示一下存在感啊。這時,我把他拉了下來了。

你還得有一定的威懾作用的。

嗯,這是一份得罪人的工作。

04 同事

宿舍和酒吧一樣人流量大,有些是做了幾天就走的,大多數是十八九歲的少年來這幹服務員的工作。

我問他們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為什麼早早不讀書了呢?”

他們也回答不上來,模裡模糊說“想到社會上拼一把”、“讀不下書了”。

聽他們說幹服務員累,常常一站就是七八個小時。現在應該是理想被現實砍掉一半了,剩下來的另一半嘻嘻哈哈面對青春的躁動。

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揹著揹包就從縣城來到這個城市。路費花光了,只想找個管吃管住的地方。

有個同事W,每個月26天在酒吧上班,休息的4天在酒吧喝酒,一次消費三四百,他喜歡玩以卡養卡。

宿舍也有兩位長住客,一位七十歲老人他的工作是白天坐在酒吧裡面看門,另一位是五十多歲清潔大叔,已經在這個酒吧工作七年,至今工資還是兩千多。

我的同事們,凌晨下班之後去網吧玩吃雞、lol,手機裝滿了各種遊戲,喜歡鬥地主,零食是檳榔加煙賽過神仙。上完網在街上買個煎餅回宿舍吃,接著睡覺,接著又到了晚上,洗個澡繼續上班。

大家很少曬太陽,生活只剩下了酒吧網吧的交替。

05 離開

這裡本質上還是一個社交的場合,女人花枝招展,男人財大氣粗,黑暗中閃動的燈光下各懷目的。

所有這一切都在刺激著客人要做點什麼,做點什麼.....不單單是喝悶酒。

第四個月,我的心已經按耐不住要辭職的衝動,如果再在這燈紅酒綠待下去,會沉淪在環境中不可自拔。

會適應同事看抖音時發出的笑聲,會適應那些不自然高隆的鼻樑,會適應那些油光粉脂的臉蛋、震耳欲聾的噪音還有主持人低俗的玩笑,適應這裡的人、空氣、環境。

上完最後一天夜班,離開黑白顛倒的生活,攢著那七八千塊錢的工資,是時候該離開了。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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