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星球大戰》系列作曲一共要幾步?

「影樂志」ID:Soundtrack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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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 / 孫新愷

注:本採訪為美國《電影音樂月刊》(Film Score Monthly)與影樂志的獨家合作稿件

約翰·鮑威爾(John Powell)的配樂從來不令人失望,風格變幻莫測,旋律朗朗上口,配器精妙絕倫。曾有人說:邁克爾·吉亞奇諾(Michael Giacchino)在模仿約翰·威廉姆斯風格時,會心有餘力不足。但如果讓鮑威爾去模仿威廉姆斯的話,那絕對是有心有力有膀胱。因此,當得知約翰·鮑威爾要把他四溢的音樂才華傾注到遙遠的銀河系裡時,我心想:“我有一個很好的預感。”

給《星球大戰》系列作曲一共要幾步?

▲《遊俠索羅》劇照 ©️ Lucasfilm

在這場對話中,約翰不但解釋了他所創作的眾多全新主題跟動作場景,更揭示了模仿約翰·威廉姆斯(John Williams)風格的一些秘訣。 通過他的轉述,我們還從威廉姆斯的口中還得知了一些疑惑多年的問題:為什麼韓·索羅一直沒有主題?反抗軍號角曲原來並不是寫給反抗軍的?新創作的索羅主題裡又有怎樣的乾坤?

在本文中,答案一一揭曉。

影樂志:這部電影在拍攝過程中出現了創作團隊的更換。我挺好奇您是在什麼時候怎樣接到《遊俠索羅》這個項目的呢?

John Powell(下文簡稱JP):我在原本兩個導演克里斯·米勒(Chris Miller)跟菲爾·羅德(Phil Lord)還在時就參與了。當時接到了一個電話,問我有沒有興趣給《遊俠索羅》寫音樂。“有個條件”,他們說,“約翰·威廉姆斯會寫一個主題,而你要把這個主題利用到你寫的配樂裡。”——這就是我答應的原因,如果威廉姆斯不來寫那個主題,我是不會參與的,因為壓力太大了。

影樂志:所以讓威廉姆斯來寫這個主題的想法是很早便確定了?

JP:沒錯,這個討論一早就有了,對我來說無疑是加分項啊,後來我跟克里斯和菲爾見了面,他們人特好。後來人員大變更十分瘋狂,但我跟新導演朗·霍華德(Ron Howard)見面後就繼續進行創作了。

給《星球大戰》系列作曲一共要幾步?

▲ 作曲家John Powell©️ Rob Latour

影樂志:對於您來說,《星球大戰》的音樂在您的童年有著怎樣的地位,對現在的創作又有什麼影響?您曾想過有一天會寫《星球大戰》的音樂麼?

JP:小時候,我特別喜歡古典音樂。《星球大戰》跟那個領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比如霍斯特(Holst),裡姆斯基-科薩科夫(Rimsky Korsakov),哈恰圖良(Khachaturian),西貝柳斯(Sibelius),埃爾加(Elgar),布里頓(Britten)以及很多斯特拉文斯基(Stravinsky)。

我跟大管弦樂團的首次接觸是11歲時在一個樂團里拉中提琴。我當即就被震撼到了,從那時起我就特別想創作那樣的音樂。然後接觸到了像《星球大戰》這樣的作品,裡面的管絃寫作美妙且咄咄逼人,節奏上令人痴迷,和聲上強健有力,但又完全不會脫韁。約翰·威廉姆斯的音樂跟我當時欣賞音樂的品味十分吻合。因此,知道有電影能傳出這樣的音樂,你也能夠為電影寫這樣的音樂,這是很有趣的。

但我未曾想過終有一天會給星戰寫音樂,畢竟星戰已經很完美了,音樂已經有了,而且深受喜愛,去碰它是十分危險的。我可能完全沒想過給星戰寫,但我想過自己寫類似的音樂,恢弘而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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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俠索羅》劇照 ©️ Lucasfilm

影樂志:《星球大戰》的配樂可能是最具標誌性的電影音樂,而威廉姆斯在這系列電影的風格樹立上功不可沒。你意識到自己要為這一系列創作音樂時,是怎樣的反應,後來有沒有關於延續他音樂風格的討論?

JP:有,討論特別多。我一開始跟威廉姆斯進行了一次愉快的對話。他是個特別謙虛的人,他跟我說:“你對這個決定滿意麼?因為你完全能夠自己創作音樂呀,你並不需要我來參與。”我跟他說:“謝謝您這麼說,但是,作曲家的任務就是讓電影的音樂儘可能地優秀,所以,要是不讓您參與進來,那簡直太傻了。” (笑)

這個決定為電影增色了不少。當你給這麼優秀的系列創作時,你會開始質疑自己過去一切的努力,質疑自己的能力。你會琢磨自己到底能不能寫出這麼好的音樂,然後意識到答案是否定的,於是你就只能躲起來,痛哭尖叫。但最終,上映日期逼近,你只能跑出來工作。這就是我的經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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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俠索羅》劇照 ©️ Lucasfilm

影樂志:

約翰·威廉姆斯終於為韓·索羅創作了主題,這真的讓人很興奮。威廉姆斯有沒有跟您解釋過為什麼40年來索羅一直沒主題?

JP:我問過他這個問題,我說,“我看《星球大戰:新希望》時,我打包票我會知道索羅主題在哪裡出來”。我指的就是當盧克·天行者嘗試炸死星時被達斯·維達跟鈦戰機追擊,索羅跟丘伊忽然駕著千年隼號從天而降,擾亂敵軍,為盧克提供了時機。

我當時就在想,媽呀,威廉姆斯這裡肯定要用索羅主題了!但是音樂無動於衷,繼續行進。我這次就問威廉姆斯,他說,因為那時候忽然帶著觀眾去讚頌第二英雄是不對的,盧克天行者向來都是中心英雄,雖然索羅本來這一舉已經十分英雄主義了, 但你不能扇風點火遮蔽盧克的光芒——這依然是回到輔助敘事的必要性上,那個時刻並不合適。而對索羅來說,也從來沒有過合適的時刻。索羅一直是個被動英雄,在這麼多英雄之舉此起彼伏的電影裡,沒有多餘的空間留給一個被動參戰的英雄。但他跟萊亞顯然有愛情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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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球大戰》劇照 ©️ Lucasfilm

影樂志:我記得當威廉姆斯不能為《侏羅紀公園3》創作配樂時,他把前兩部作品的手稿都交付給接替他的作曲家唐·戴維斯(Don Davis)進行研究。您也有收到類似這樣的資料麼?

JP:有的,我收到了原作三部曲的完整手稿跟配器。光研究這些資料就可以花一輩子的功夫。當你看著這些手稿時,感情是陳雜的,從驚歎、佩服慢慢轉變為恐慌,然後衝到廁所裡躲起來,因為手稿真的是太讚了,一切內容都包含在裡面。每個人腦子裡都能想象出星球大戰的聲音,但威廉姆斯創作出那把聲音的細節真的太迷人了。

到最後,我發現這麼多年裡,我多少汲取了不少他的元素,可能一直都在不自覺模仿。我給很多電影創作配樂時,可能都在學《星球大戰》配樂。(笑)但並不怎麼奏效,要麼是我沒學到位,要麼就是我的音樂根本就寫得不好。

有時候你盯著他的手稿,會覺得“這裡音符那麼少,聽起來怎麼這麼好聽?”很多時候都是優雅的和聲運動,在節奏跟配器上的互動。這些手稿的內容絕對是教科書式的,而這還不包括後來配器師的貢獻。他的手稿儘管需要一些時間來讀得懂,但內容真的很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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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球大戰:帝國反擊戰》音樂小樣手稿 ©️ 網絡來源

影樂志:至於手稿裡的細節,有什麼特別有意思的是您之前沒怎麼注意到過的?

JP:他的疊加。

木管和銅管的疊加,顫音琴或馬林巴跟單簧管或圓號的疊加令人意想不到。你基本上是聽不到背後顫音琴的聲音的,但它增添了更厚實的質感。在給電影寫音樂時,你要換個風格去構思。通過疊加,你能在旋律線或其他部分創造出美妙的泛音,你的音樂也能更有力地衝破音效。威廉姆斯的音樂在電影裡的表現那麼出色,這是其中一個原因。他在配器的細節上考慮真的很周全。

此外還有創作上的細節忽然展現在你面前,比如說屬七和絃上該用多少件樂器,通常是不需要太多的,但也得看具體配器具體分析。我儘量保留了他的管弦樂團標準配置,6把圓號、4把小號、3把次中音長號、1把低音長號、1把大號、3件套木管(注:2長笛+1短笛,2雙簧管+1英國管,2單簧管+1低音單簧管,2巴松管+1倍低音巴松管),2把豎琴,1臺鋼琴,1臺鋼片琴,以及絃樂組。我的絃樂組可能更大一些,因為我沒有安全感。(笑)但是低音提琴我用了相同的配置,也就是6把,我跟約翰·威廉姆斯共同合作多年的錄音工程師肖恩·墨菲(Shawn Murphy)最偏愛的低音提琴組就是6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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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俠索羅》劇照 ©️ Lucasfilm

影樂志:邁克爾·克萊頓曾說過“一部續集既要一樣又要不同,如果真的一樣了,那麼它就是一樣的——如果真不同了,那就不是續集了。”那麼這種“一樣”跟“不同”您是如何平衡的呢,具體來說,星戰的音樂傳統和您的個人風格?

JP:我嘗試讓自己的風格自然而然隨著電影慢慢表現,因為我不希望把自己的風格或想法強加到電影裡,儘管我一開始有很多想法。但你會發現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不合適的,人們對哪些會做出反應,哪些不會。

我加入這個項目時,首先做的時就是讓問他們能不能只用威廉姆斯的《星球大戰》配樂做參考音樂(temp score)。因此基本上整部作品的臨時配樂都是那些,這挺有用的。有時候他們會很難找到合適的音樂,有時候你會發現用的主題跟畫面對不上號,但這隻能忽略了。最終我們根本沒有參照臨時配樂來做,幾乎每一軌音樂都跟參考音樂的感覺不一樣。

我其實提議了使用幾段來自老三部曲的配樂,當然有特別的原因。其靈感源自“懷舊療法”(Reminiscence therapy),這也是原聲碟裡其中一首曲目。這是一個醫學術語,特指幫助痴呆症患者回憶過去生活的醫療方式。親朋好友會出力,翻出照片、錄像、軼事、病人喜歡的音樂、他們共享過的經歷,做成一個回憶錄。臨床試驗證明了這個方法對術後創傷的病人十分有效,尤其是腦部手術。一些情況下甚至能完全達到病人記憶康復的效果。我有個朋友是名醫生,他跟我介紹了不少懷舊療法的情況。

後來我就思考,我在為這部電影創作音樂,主角是家喻戶曉,他後來的傳奇經歷我們都一清二楚,後面四部電影發生了什麼大家都知道,他什麼時候死也都知道。那我們劇組在幹什麼呢?我們要把遺落的記憶拼起來,我們似乎都覺得多少記得索羅的過去,但我們其實並不知道這個角色出現之前的事兒。一旦我們見到了這個角色,我們立馬愛上了他,最終我們也為他而悼念,然而他的故事並不是連貫完整的。

在《遊俠索羅》裡,我們最終知道了他為什麼是後來的樣子。他為什麼脾氣暴躁,總是個被動英雄,是什麼造成了他的性格?看電影的時候,我們趨於自問,這些似乎都是過去的記憶,但過去的記憶都去哪兒了。這就像痴呆症的症狀一樣,無法回憶過去,因此我就使用了一些原三部曲的配樂,幾乎是原封不動地當做既有音樂來用。

當然了,我們重新錄製了這些段落,超他媽好玩!我還得確保這些片段可以順利開始和終止,因此有時候我必須進行轉調。這其實很危險,《星球大戰》這樣的神壇音樂真輪不到你來瞎搗鼓。但只要我能讓音樂自然過渡,那就很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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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俠索羅》劇照 ©️ Lucasfilm

影樂志:其中一個千年隼在高難度飛行的追逐戲裡,音樂就用了一首最具標誌性的太空追逐配樂“隕石場(The Asteroid Field)”,直到《最後的絕地武士》用了“鈦戰機襲擊(Tie Fighter Attack)”之前,星戰裡直接引用舊動作場景音樂都並不常見。但在《遊俠索羅》裡,特別貼合,這就是您的提議麼?

JP:恐怕是的(笑)。但也有可能是音樂編輯傑克·道爾曼(Jack Dolman)的主意。我們一起在研究這個場景,我說“好多舊三部曲的記憶都湧現了啊!”然後我就逼著他重看老三部曲,找出視覺上相似的場景,然後分析威廉姆斯的音樂。

等等,我記起來了!這個是傑克的主意。我記得他說“我找到了這一段,出自隕石場追逐戲”。如果你對比兩段看,所有的動作都十分相似,於是我們剪了進去,發現百分百不違和。我們還用了一次“鈦戰機襲擊”,因為畫面上就是鈦戰機襲擊,也因為我超喜歡那一段,裡面對節奏的運用特別厲害。當他們都跳到炮臺上瞄準時,我就說,不好意思,我就要用回那一段!這就是“懷舊療法”那一首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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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俠索羅》劇照 ©️ Lucasfilm

影樂志:我看您ins上說給《遊俠索羅》寫了5個新主題。不過您有時候會不會覺得,威廉姆斯創作了一個如此豐富的主題和動機跟創作模板大辭典,另一名作曲家常常只需要把這些素材重新整合?

JP:你可以這樣做,我也考慮過這樣做。《星球大戰》裡的素材真的超級多,但說真的,我們需要的不少素材都並不存在。如果我硬是要重新利用,那麼在主導動機的框架下音樂就不合邏輯了。

我們使用過的舊作主題素材,都是有著非常好跟非常嚴格的原因,而且還並不僅僅是觀眾普遍理解的原因,而是約翰·威廉姆斯親口跟我解釋的。他會跟我說“這個主題我是寫給那個的,那個主題我其實是寫給這個的……”,你完全可以說一個主題是關於這個人,但其實它代表的是一個概念。比如開場主題(Main Title)就是關於英雄主題的,但是這個主題裡有3個部分,到底是哪個段落呢?讓威廉姆斯親口跟我解釋每個主題的用意,這真的很有幫助,我使用的時候就能跟外科醫生一樣精準。

韓·索羅從來沒有過主題,因此威廉姆斯創作了一個含有A部旋律跟B部旋律的主題。這就為我提供了很豐富的素材。A部是英雄索羅,B部則是迷失的索羅,一個在尋找目的的人。儘管如此,他依舊是個英雄,因此就有A部這個十分英雄式的旋律,我也能利用B部來陪伴他尋找愛情、友情跟人生的意義。

我們需要給丘伊配個主題,L3也有一個主題,這兩人的主題的概念都是關於自由的。然後我還有一個愛情主題,但是這個愛情主題描述的是不成熟的愛情,愛情不總是你所想的那樣。迷戀、愛情、浪漫是有區別的,它們跟真愛都不能劃等號。但丘伊那種才是真愛(笑),他是索羅真正的朋友,但那種又是很不一樣的愛。

我們需要給Dryden寫主題,但我對他的主題也擴充了點,它代表的概念是“秘密”,在那個斗篷下有著很多秘密。這個主題只有3個音,但它好比是一條鐵軌,我能往上面放置很多音樂來運行。我還寫了一個幫派主題。這個主題也有雙重任務,它還代表著加幫結派、去打劫的樂趣。這是一個反英雄主題,但也是一個代表嚮往的主題——幫派是一個已經建立的、可以加入的大家庭,這對索羅來說,很誘人。

然後我把威廉姆斯的索羅主題改寫出了一個十分黑暗的變奏,也創作了更加恢弘的動作冒險變奏。我們電影如何開頭花了很多功夫,但霍華德真的很有才,當他加入時,製作是比較混亂的,克里斯跟菲爾二人的很多靈感依然留著,但霍華德真正地找到了方法讓一切膠合起來。我得說我很享受跟他合作,剪輯師彼得羅·斯卡利亞也是。整個創作過程都很棒,只可惜我沒時間好好享受,因為我大半時間都在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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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俠索羅》劇照 ©️ Lucasfilm

影樂志:這部作品有點西部片的味道在裡面,太空牛仔、火車大劫案等等。音樂有沒有體現這種西部片特質呢?

JP:有人說《星球大戰》就是太空西部片。在傳統好萊塢配樂裡,有著數不盡的英雄式配樂,比如艾莫·伯恩斯坦(Elmer Bernstein),他們的音樂聽起來就很西部了。我並沒有說用莫里康內(Morricone)的口哨或口琴那樣,但有那麼一點點西部顏色。幫派主題也許是更有西部片味道的,但我希望並不明顯。我不想讓觀眾出戏。

影樂志:我們都知道威廉姆斯有時候會從一個主題中衍生出另一個主題,比如韓與萊亞的愛情主題就跟萊亞主題有關聯。那麼新的索羅主題中有沒有跟既有的星戰主題有所聯繫呢?

JP:我覺得沒有,因為威廉姆斯採取了一個全新起點的視角來創作。儘管如此,我創作的配樂中跟這個主題或其他威廉姆斯的主題都有多少聯繫。我希望這部作品能融入整個系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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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俠索羅》劇照 ©️ Lucasfilm

影樂志:威廉姆斯常常喜歡引用格里高利聖詠裡的“震怒之日(Dies Irae)”動機,《星球大戰》的配樂裡自然少不了,我曾開玩笑把這個叫做音樂版本的“我有個不好的預感”。邁克爾·吉亞奇諾在《俠盜一號》中也用過。您有考慮過埋這個彩蛋麼?

JP:

(笑)我在《勇闖黃金城》那部電影裡頭用過,因為基本上都是天主教會的人在追著跑,似乎用這個動機就特別合適了!(笑)但我得承認《遊俠索羅》裡並沒有出現。

影樂志:上次跟您對話的時候,您提過《七對佳偶》裡的穀倉舞是一個寫動作配樂的重要模板——在《遊俠索羅》裡,這個模板派上用場了麼?

JP:沒錯,我在礦井場景裡用上了。不過那一段配樂還加入了一些我十分喜愛的主題的靈感,比如迪米特里·迪奧姆金(Dimitri Tiomkin)在《納瓦隆大炮》裡的賦格,以及威廉姆斯在《大白鯊》裡寫的賦格。所以我就像,不知道賦格這個想法能不能實現呢?哪裡基本上是L3的主題,可能那段真稱不上賦格,但有著一點想當賦格的壯志。(笑)

很長一段時間我覺得那一段配樂都不會出效果,但等到塵埃落定後,凱瑟琳·肯尼迪十分滿意。她人特好,給我解釋了那一段需要事態既在變好又在變糟糕的抬升感覺 。因此加入賦格就十分適合了,但依然是十分危險的舉動。特別是後期剪輯的時候,你原本精準的音樂發展都灰飛煙滅了。

給《星球大戰》系列作曲一共要幾步?

▲ 《七對佳偶》劇照 ©️ MGM

影樂志:《遊俠索羅》裡有幾處對大主題(Main Title)也就是盧克主題的重新利用。這個主題曾經與盧克有著緊密聯繫,但後來就泛化成了系列標誌了。您是怎樣選取使用這個主題的時間點呢?

JP:我們跟威廉姆斯、霍華德以及肯尼迪進行了一次談話,並一致認為盧克主題是我們前進的方向,因此它是個命運主題。所有的角色都在朝著那個方向前進,這是他們的命運。因此,在那些時刻,我需要你也能明白這一點。這又是一次懷舊療法。這個主題並不是用來提醒你你在看什麼電影,而是提醒你這些人最終會有怎樣的宿命,因此在這部作品裡,盧克主題變成了星球大戰使命主題。

對於這個主題的第二部分,約翰·威廉姆斯跟我說:“那個主題我一直都是寫給千年隼號的”,這是他的原話!相信每個人對這個主題都有不同的想法跟理論,但對威廉姆斯來說,他一直把這個主題跟千年隼號聯繫在一起。我們在《遊俠索羅》用了幾次盧克主題,都有十分具體的原因。一些是很微弱的提示,另一些則是管絃齊鳴,取決於我希望觀眾要怎樣看待索羅的命運。

給《星球大戰》系列作曲一共要幾步?

《遊俠索羅》劇照 ©️ Lucasfilm

影樂志:這太有意思了,因為多少年來影迷樂迷都將其稱之為反抗軍號角曲。

JP:對,音樂裡也有這個元素。你可以說千年隼號代表的就是反抗軍聯盟。我能想出很多種說得通的方法!(笑)說真的,電影裡每一次使用了每一箇舊旋律,每一秒我都有十分好的理由。當然了,我的理由也可能是錯的!(笑)

影樂志:雖然還有很多疑惑,但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非常感謝您這次跟我們分享的創作經歷!

JP:不客氣,跟你交流我也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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