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里刚干完活回来的田大嫂放下手中的锄头就匆忙开始准备午饭。看着坐在倒塌的废墟上发呆的儿子，田大嫂板着脸责怪道：“阿俊，从5月12号发生地震到现在你就没有好好地看过一天书，你这样下去还像话吗？我们家的房子虽然倒了，但是你读书绝对不能拉下！你再看看你自己的脚上面都被尘裹了一层，我估计拿把刀把你的脚砍一下你都不会感到疼！等会把饭吃完后去找水把脚上的灰洗干净！”
听到妈妈边做饭边责怪自己不看书，呆坐一旁的阿俊并不吱声。不一会儿他跑到倒在废墟的桌板上的电视机旁边对妈妈嚷嚷道：“妈，你把这台电视机放正让我看看嘛，我听他们说我们家的这台电视机还可以看！妈，你过来嘛，我一个人搬不动。如果我们的电视机没有坏，等会来电了我们家就有电视可以看了。如果我去别人家看电视你又会骂我不听话了！”
走过来将电视机放正的田大嫂训斥身边的儿子道：“这个时候你还想着看电视，你怎么就不知道找本书来看看呢？再说谁跟你说我们家的这台电视机还能看的？这台电视机是从三楼掉下来的。不说这电视机的壳是塑料做的，如果一个大活人从三楼跳下来估计也摔死了！你看这电视机的按钮也摔掉了，电视机是不能看了。你别老想着看电视，吃完饭就赶快看书去，不要成天想着玩！”
中午，田大哥也从田里干活回来了，一到家他就走向倒塌的自家房屋废墟，因为他想掏一点被埋住的腊肉改善生活。他边踩着残檐断垣爬高上低，边对儿子说：“阿俊，你瞧爸爸也会飞檐走壁了，你看我们家原来的三层楼房我现在一抬腿就上屋顶了。你妈这饭等一会再吃，我去看看能不能掏点猪肉出来。”
行走在废墟上的田大哥边回忆腊肉被掩埋的位置边叹着气说：“老天爷真是造孽呀，我们家的房子才住了两年就一下子变成废墟了！你都不知道我们是多辛苦才盖起来这幢房子，唉，不说了，提起来心里都发酸。地震把房子震塌后我们家连吃的东西都没了，全埋了。今天上午我在田里干活的时候还在琢磨着家里挂腊肉的地方。不怕你笑，地震后我们家就没吃过肉了，可我们这里是山区如果一个星期吃不上一次肉的话心里会发慌，干活也没力气！”
大概估计了腊肉被埋的位置后，田大哥开始蹲在残砖废瓦上开始想方设法地掏腊肉，可是一刻钟过后满头大汗的他无奈地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很懊恼地说：“人倒霉后什么都跟着倒霉。我敢打包票，我们家的蜡肉就埋在这下面，我都能闻到腊肉飘出来的香味可就是吃不到嘴里。唉，真是急得人没有办法！我们家的腊肉原来挂在一楼的厨房里，可你看我们家三层的楼房被地震震得只有一米高了，你说急不急死人！”
在废墟上已经做好简单的午饭的田大嫂开始招呼家人吃饭，她掀开煮稀饭的锅盖，一股热腾腾的白气飘溢出来。看到无功而返的丈夫，她不禁笑了起来，她说：“我昨天就跟你说家里的腊肉肯定掏不出来了，你还非不信！你想想看我们家的三层楼房都成平房了，那在一楼的腊肉你还能掏得到？算了，你别想腊肉了，反正腊肉不想你！不过说实在话，我们大人不吃肉倒没什么关系，但是我们儿子本来就够瘦的了，再不吃点肉就真成骨头棒子了！”
本来就很沮丧的田大哥边掀锅盛饭边不服气地回应道：“你瞧你说的什么话，什么我想腊肉腊肉不想我，我跟你说等我过两天把田里的活干得差不多后我再去掏掏，我就不相信被埋的腊肉我就一块都掏不出来。我爸现在已经92岁高龄了，他也要吃点带油的东西润润肠子吧？”
盛满一碗稀饭后，田大哥先递给了坐在身后的父亲手里，他说：“爸，我真没用！明明闻到了猪肉香却掏不出肉来。等过几天把活忙得差不多了，我一定想办法把腊肉掏出来。爸，你这几天总是吃不下饭，可您现在都90多了再不吃东西身体会垮的。爸，怎么您都要吃点，我再去把好心人送的几包榨菜给您拿过来！”在老人身后，就是田大哥一家临时在废墟上搭腔建起来的住棚，其实就是用了一大张绿色油布包住了一块稍微平整的地方。
接过儿子递来的稀饭后，满头银丝的老人家却吃不下去，他指着胸口说痛。田大哥有些愧疚地对儿子说：“儿呀，虽然我耳朵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但我可以看懂得你的口型。虽然我的肚子知道饿，但我是吃不下饭呀，心里难受！看着才盖好没几年的房子在我眼皮下说没就没了，我想不通呀！我现在老了，没能力帮你们再盖房子了。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你们，看到你们什么都没有了，而我只能吃闲饭，我心窝难受呀！”
听到公公自责的话语，田大嫂在一旁声音哽咽地说：“爸，您别说了，这房子不是您弄塌的也不我们自己弄塌的，这是老天爷弄塌的，谁都怪不了！爸，虽然我们家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但是只要家人平安只要我们活着，有人在就会慢慢有一切！只要您身体好好的，我们就很满足了。这房子我们会重新盖起来的，一年盖不起我们就等两年，两年盖不起我们就等十年，总会有一天我们能够盖得起房子的！”
站着吃饭的田大哥打断大家的争论：“都别说了，我决定三年内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房子给盖起来！如果等十年后儿子长大了挣钱再去盖房子，那我们全家就要在棚子里睡上十年，而十年后儿子才二十岁，搞不好我们要睡上二十年！所以我们要努力去干活挣钱，尽快把房子盖起来！”听到丈夫说出砸锅卖铁盖房子的话，田大嫂打趣道：“你也真会说话，你瞧瞧，咱们家现在哪还有锅可以给你砸呀？这口煮稀饭的锅还是好心人的邻居借给我们的。”
田大哥家的小狗犯困后跑到废墟里找了个洞开始闭眼睡觉，田大哥看着小狗感慨地说：“你看我们家的小狗遇到地震后却一点都不着急，它能吃就吃能睡就睡。我们家现在是一穷二白，就像一首歌里唱的那样，我真的一无所有了，可小狗却照样睡在废墟里享受每天的生活。我觉得我们人也要学会过生活，尽管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但我们也要笑着去过每一天。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提及孩子的教育问题，他说：“我儿子阿俊学校里的房子没有倒，可是自从地震后老师让他们把书包拿回家自己看书。我今天上午还碰到一位老师，我问老师什么时候让娃娃们重新回到学校上课，老师说虽然学校里的房子没有倒塌但都成了危房，估计开学要过段时间。哎，地震使我们的家没了，房子可以慢慢挣钱再盖，可娃娃们读书就像我们种玉米一样，如果错过了解个时间就没法再种了。” 后记：田大哥的父亲已经去世，他继续外出打工中。
分享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