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出幸福本源的人,離開21年了

今天看你的文章才想起週三是你去世二十一年。

多加一聲“對不起”,先不講你,講李敖。

比你早生17年的李大師上個月仙逝,他說過一句話:“五十年來和五百年內,中國人寫白話文的前三名是李敖、李敖、李敖。”

你的妻子笑道:

不知道他看了你的文字還會不會這麼說。

是啊,你十五歲時,哥哥給你念查良錚譯的《青銅騎士》:

我愛你,彼得建造的大城

我愛你莊嚴、勻整的面容

涅瓦河的流水多麼莊嚴

大理石平鋪在它的兩岸……

哥哥還告訴你,這是雍容華貴的英雄體詩,是最好的文字。

後來你自己說:

那一年我十五歲,就懂得了什麼樣的文字才能叫作好。

一年後,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你放逐在雲南大山。

沒有書,沒有故事,你常常在夜裡爬起來,藉著月光用藍墨水筆在一面鏡子上塗呀塗,直到整面鏡子變成藍色。

你還是這樣孩子氣。藍月亮,是你送給自己的童話。

你二十四歲時遇到你未來的妻子,你把情書寫在五線譜上,第一句話是:

做夢也想不到我會把信寫在五線譜上吧

五線譜是偶然來的,你也是偶然來的

不過我給你的信值得寫在五線譜裡呢

但願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

這是詩意,也是貫穿你一生的孩子氣。

“所謂元氣,就是孩子氣。”你元氣淋漓,人如此,文如此。

看你的文章總有意外之喜,無論什麼話題,你的思路卻總是那麼清晰。“用自己的判斷力來找尋真理,從而找到了自由人文主義,並終身保持著對自由和理性的信念。”

但你好像對自己的要求很低:

我活在世上,無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見些有趣的事。

更高的要求藏在另一本書的序裡:

我正等待著有一天,自己能夠打開一本書不再期待它有趣,只期待自己能受到教育。

你最厭惡的事情不是死亡,而是:

傍晚時分,你坐在屋簷下,看著天慢慢地黑下去,心裡寂寞而淒涼,感到自己的生命被剝奪了。

當時我是個年輕人,但我害怕這樣生活下去,衰老下去。在我看來,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你對周圍人的不幸福有清晰的判斷:

在我們的文化裡,只認為生命是好的,卻沒把快樂啦、幸福啦、生存狀態之類的事定義在內;故而就認為,只要大家都能活著就好,不管他們活得多麼糟糕。

由此導致了一種古怪的生存競爭,和風力、水力比賽推動磨盤,和牲口比賽運輸——而且是比賽一種負面的能力,比賽誰更不知勞苦,更不貪圖安逸!

並更生動的剖析了不幸福的根本原因:

儒學的罐子里長不出現代國家來。

萬曆十五年是今日之鑑,尤其是人文知識分子之鑑,我希望他們讀過此書之後,收拾起胸中的狂妄之氣,在書齋裡發現粗淺原則的熱情會有所降低,把這些原則套在國家頭上的熱情也會降低。

少了一些造罐子的,大家的日子就會好過了。

你最尊敬的是一隻豬,因為它:

敢於如此無視對生活的設置。相反,我倒見過很多想要設置別人生活的人,還有對被設置的生活安之若素的人。

你說過這麼多冷靜透徹的話,但心裡最終還是寬容:

高尚與低下的總和才是一個完整的人,去掉一部分實際也就破壞了一個真實的人。

所以有這麼一段關於幸福本源的名言:

參差多態才是幸福的本源,而我們總以正本清源的方式破壞幸福。

當然你也說過:

一切都在無可挽回地走向庸俗。

如果你還活著,我會問你:“王小波先生,要不要消滅庸俗?”

我想你會笑道:“請看前一句。”


各個領域,人類總是希望有統一,甚至是唯一。

比如茶。

長達數千年,綠茶為主,尤以蒸青綠茶持續最長。在蒸青登峰造極的宋代,廟堂之極的宋徽宗也有茶葉專著《大觀茶論》,詳細描寫蒸青茶應該怎麼做,怎麼做不好。

他想不到,百年後蒸青幾乎消失,綠茶勢頭大減,紅茶這種氧化(發酵)茶類佔據世界茶葉消費的鰲頭,並出現了白、青、黑、黃等其他以“氧化”為魂的茶類。

即便如此,大多數人因為種種緣故,飲用限於某一種茶,某一種口味。

比如江浙人偏好綠茶,潮汕人偏好單樅,閩南人喝鐵觀音,雲南人喝普洱,廣東人要喝英紅。

王小波說:“我活在世上,無非想要……遇見些有趣的事。”活下去的樂趣,在於未知的過程,而品飲不同口味的茶,是未知的樂趣。

我挑選了紅、青、白3大類,15種口味的茶,組成一個合集。也許這小小的“參差多態”能讓人更接近“幸福的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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