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軍營的大門，有一望無際的高粱地。那高粱地從抽穗的那天開始就慘遭軍營孩子們的摧殘。或成群結隊，或特立獨行。經常惹得高粱杆子搖來晃去不得安生。孩子們尋尋覓覓的是一種頂飽解餓香香甜甜的“黑妹妹”，“黑妹妹”是生長在高粱穗上的一種黴菌，學名叫“高粱黑粉病”。當然，在那個年代我們是不知道的。不僅是我們，就是家長們看到孩子們突然間一個個拉黑屎，莫不為之大驚失色。長大以後我才知道“黑妹妹”助消化，防腹瀉的藥用價值。後來我又發現糜子地和黍子地裡的“黑妹妹”更好吃。而玉米上長的“黑妹妹”卻是最難吃的。
配圖 王志強
說完了“馬奶奶”和“黑妹妹”，就不能不說軍營裡的孩子的最愛……沙棗。沙漠邊緣的植物裡沙棗應該是廣為人知的植物。但對於軍營裡的孩子來說，眼瞅著沙堆上的沙棗樹從開花到到結果的過程，就像是葡萄架下的狐狸，流著口水，滿懷希望的望著枝頭，從春到秋。沙棗花開點點金黃，香氣四溢，堪比蘭桂。坐在沙棗樹下的沙堆上，看著野蜂飛來飛去，並不知浪漫為何種情懷的孩子們也是陶醉其中不忍離去。當沙棗開始結果，才有黃豆大小開始就有急性子的孩子們摘下來嚐鮮。結果可想而知，又苦又澀，非常難吃。可孩子們毫不在意，繼續一次次的嘗試著，到了沙棗成熟時除了樹梢上星星點點的幾個，下面的早已經被“嘗”完了。估計除了我，沒有誰會站在樹下惋惜。
配圖 張俊禕
和無數的孩子們一樣，榆樹錢應該是兒時最普遍的“零食”。每到春天，榆樹錢長成，膽大的男孩子身後常常會跟著幾個嘰嘰喳喳的女孩子，走出軍營好遠去尋找沙漠中的榆樹。而開春時多數時間都是會狂風大作。最大的時候就把孩子們颳得連滾帶爬在飛揚的沙粒撲打中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後來不知是哪個孩子發明的口令……“臥倒”！大夥便在狂風到來之前趴在地上，等待著沙粒從頭頂呼嘯而過。當孩子們吃了一肚子榆錢並且滿載而歸回到軍營後，多數孩子的家裡都會傳出媽媽的呵斥教訓。然後就看見一個個的土猴子被拉出來摁在臉盆裡洗頭洗臉，然後被苕帚渾身上下掃出一陣煙塵。媽媽們的粗暴對於玩劣成性的孩子們來說根本就是過眼雲煙毫無用處。沒一會兒，又三三兩兩跑出去挖辣辣根，採酸溜溜，忙得不亦樂乎。
配圖 薛奮成
當然孩子們的美食絕不是全來自大自然。軍營的附近有一個國營農場，農場裡有一個奶牛場。記得當時我弟弟還在吃奶，家裡老大的我每天便有了一個美差，那就是到奶牛場打牛奶。也每每到這個時候，我的兩個妹妹喜歡和我同行。當時是用一個軍用水壺去打牛奶，好像一壺剛好能裝二斤。剛擠出來的牛奶潔白溫暖，回來的路上兩個妹妹便不停的求我讓她們喝一口。我生性膽小，但禁不住她們的央求，就讓她們每人喝兩口。回家後生怕被媽媽發現，便揣著做賊一樣的心情觀察著媽媽的臉色。有時候不小心喝多了便加點自來水進去，然後搖一搖再回家。後來媽媽煮奶的時候發現濃度不夠，還罵奶場黑心往牛奶裡摻水。可憐我小弟吃了很久摻了水的牛奶。現在有時候說起小弟的個子沒長高，心裡還會暗暗的內疚。
配圖 雲墨
文：寒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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