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蒙古:塞外「小崗村」的三次蝶變

歲月不惑,春秋正隆。改革開放40年來,黨帶領全國人民爬坡過坎、攻堅克難,以銳意創新的勇氣、敢為人先的銳氣、蓬勃向上的朝氣,譜寫了一曲驚天地、泣鬼神的壯麗凱歌,描繪出一幅波瀾壯闊的改革畫卷。風雨四十年,改革在路上。在改革開放40週年之際,人民網策劃推出“40年·改革印記”系列報道,用記者的視頻、圖片、文字,通過人民網、手機人民網、人民網法人微博、微信、人民視頻APP等多個端口,為您講述全國各地、各行業的“改革印記”,在時光的記憶中傳遞改革開放的磅礴力量,感受日新月異的時代鉅變。

內蒙古:塞外“小崗村”的三次蝶變

內蒙古“小崗村”舊貌換新顏。李睿/攝

在內蒙古自治區,提起呼和浩特市托克托縣中灘公社(經社改鄉,撤鄉並鎮後,現為河口管委會下轄多個行政村,包括文中出現的下灘村、碾子灣村等,中灘公社、中灘鄉已成歷史名詞),故事多得說不完。1978年,安徽小崗村的“大包乾”精神成就了中國的“小崗夢”。幾乎同時,遠在千里之外的呼和浩特雙河鎮中灘公社也衝破“大鍋飯”的藩籬,在內蒙古自治區率先實行了“分田到戶,自主經營”的大膽改革。

改革開放40載,“塞外小崗村”沒有躺在功勞簿上“等靠要”。從“口糧田”一夜跨過溫飽線,從“國貧縣”躍升西部“百強縣”,從新型農業專業合作社到逐步邁過富裕坎,“塞外小崗村”三次改革“蝶變”,辛勤的西北莊稼漢在鄉村振興戰略上踩下堅實足跡。

“想當年,人餓得和豬搶糠吃,哪想到開個‘口糧會’,一下子把吃飽飯的路子捅順了。”在下灘村,改革親歷者中灘公社副主任趙光輝說起40年前土坯房裡的‘口糧會’,當年因此而激烈爭論的場面彷彿就在眼前……

內蒙古:塞外“小崗村”的三次蝶變

趙光輝手裡拿著40年前的記賬本。李睿/攝

第一次蝶變:“口糧會”“口糧田”,一舉跨過溫飽線

芒種將至,在下灘村農田裡,春播後的麥子正等待黃河水的哺育。望著碧綠的田野,趙光輝激情難抑,幾次向記者傾訴:“咱中灘公社就在黃河和大黑河的沖積扇內,地是好地,水有好水,可當年就是填不飽肚子。那時候,年年是‘三缺’,人缺糧食、地缺種子、牲口缺飼料,每年有一半以上口糧靠國家的返銷糧維持。全社有1萬6千多人,雖然有5.5萬畝的土地,可一畝地才產四五十公斤糧食,1976年到1978年,連續三年沒有上繳規定的國家徵購糧。還有一個怪現象,說起來真可笑,那就是誰掙的工分多,誰就虧得多,因為打下來的糧食,連籽種口糧都不夠,工分成了負值,工分多,虧欠也就多了。這樣的結果,社員哪有積極性?原本佔盡天時地利的中灘公社成了吃糧靠返銷、生活靠救濟、生產靠貸款的‘三靠公社’。”

1978年,改革開放的春風吹到了這裡。中灘公社黨委班子決定以給社員分配部分“口糧田”的名義,將土地全部劃到社員手中。那時的情景,雖然沒有小崗村的驚心動魄,但也是擔驚受怕,如履薄冰。“聽說要分‘口糧田’,村裡一下就炸開了鍋。”趙光輝深有體會地說,“農村改革探索的艱辛主要是‘人心’。改革試水初期,由於社員思想不統一,有人怕犯錯誤、擔責任,有人擔心鉚足勁兒種好的莊稼秋收時又給要回去,有人擔心如果大田遭了災會餓肚子、白投入。這些問題,我們當時也捏著一把汗。如何打消大家的顧慮?中灘公社黨委班子決定一對一給村民做工作。為了穩定人心,他們鄭重承諾,包產到戶後糧食打多少都是自己的,只要辛勤勞作,就算遭災也保障大家的口糧供給。”公社黨委這顆“定盤星”還真管用,除2個生產隊外,中灘公社其餘69個生產隊都順利分到了“口糧田”。

“分田到戶”改革一出,中灘公社各生產隊的大田裡頓時熱鬧了起來。原本因鹽鹼化板結的大田,被一鋤頭一鋤頭鑿開砸碎,鋪上沙子,一塊一塊地加以改造。“連老太太都跪在地裡,拿著鏟子打碎土坷拉,這樣用心用力,種的莊家不豐收才怪了呢!”趙光輝一邊說,一邊翻開40年前的記賬簿。泛黃的賬簿上,一行行數字清晰地印刻著農戶揮鋤砸地的幹勁兒:公社總人口,1.6萬人;耕地面積,5.5萬畝。1978年,人均年收入36元,年產糧食200萬公斤;1979年,人均年收入40元,年產糧食347萬公斤,上繳國家徵購糧16萬斤。1983年,人均年收入300元,年產糧食750萬公斤,上繳國家徵購糧162萬公斤。中灘公社摘掉了30年“三缺三靠”的帽子,溫飽問題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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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社使用機械耕地。李睿/攝

第二次蝶變:認清方向瞄準靶,小康路上大步跨

改革之路不平坦,改革排頭兵遇到的挑戰更為嚴峻。以下灘村為代表的托克托縣,改革的步子一直沒有停歇。進入新世紀前後,中灘人面臨著土地增產不增收的問題。“吃飯不成問題,但年年收入並沒有漲多少。”碾子灣村前任村長盧豐社告訴記者,“科技進步了,也是良種良方了,要說畝產比過去增加了不少,但手頭落下的餘錢沒有幾個。”他認為,分散經營的模式已經不適應時代的變化,很多農民都拿不準自己要種什麼農作物。“前一年種小麥比種玉米的價高多了,後一年幾乎一個村都種了小麥,可誰能想到糧食的行情又變了,一下子小麥的價格又跌了下來。”那些年,村裡大多數農民都處在這個偌大的困惑之中。

由於沒有辦過像樣的鄉鎮企業,產業結構調整轉型不到位,青壯年大多選擇外出打工。如何由溫飽向富裕跨越這個難題,困擾著首獲改革紅利的農民。此時,他們猛然醒悟,僅憑分散經營、單打獨鬥,不但抵禦不了任何風險,而且得來的幸福生活隨時可能失去。

如何解決“一夜跨過溫飽線,十多年沒過富裕坎”的問題?原中灘公社郝家窯村的村書記郝爭平認為,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轉變生產經營思路,在第一產業穩中有進的前提下,發展第三產業。

“咋才能帶領村民致富?思想轉變是關鍵,我先做好了,掙了錢,村民才相信我,跟我幹!”郝爭平坐在自家的炕頭回憶,郝家窯村地處黃河沿岸,又臨近庫布齊沙漠,隨著人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來這兒遊玩兒的人也越來越多。看到了這個商機,2004年,郝爭平帶頭返鄉創業開起托克托縣首家農家樂“神泉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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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爭平擦拭著自家農家樂的窗戶。李睿/攝

從2004年到2008年的旅遊旺季裡,到他家吃農家飯的人絡繹不絕,每天平均收入都在1萬元左右。

看清“病因”,就能瞄準“靶向”。記者在縣裡採訪,聯繫到了本世紀初曾擔任托克托縣領導的幾位同志。他們的看法高度一致,經濟和社會要發展,單靠種養業是不行的,沒有工業的反哺,農村的富裕也不牢靠。飽嘗改革甜頭的托克托縣人民,認清了自己的區位優勢,悟到了內引外聯的發展門路,積極招商引資,吸引一大批現代產業項目到托克托縣落戶。在縣工業園區,記者參觀了以亞洲最大的火力發電廠為中心的項目區,電力、生物製藥、金屬冶煉、化工、航天生物等優勢產業集群一一呈現在眼前。農業有了發展的支撐和後勁,農民的收入翻倍增長。2008年,全縣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達到12800元,農民人均純收入達到6353元,是1978年的44倍。2008年也是改革開放30週年,托克托縣在那一年由“國貧縣”躍升為當時的西部“百強縣”第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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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社新培育出的水稻。李睿/攝

第三次蝶變:家家戶戶農家樂,美麗鄉村幸福長

2013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加快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鼓勵和支持承包土地向專業大戶、家庭農場、農民合作社流轉。在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中,農業合作社是帶動農戶進入市場的新型實體。這一表態不僅勾勒出土地政策的扶持重點,也為農村培育和扶持新型經營主體、專業大戶、家庭農場和農民合作社指明瞭發展路徑。膽大心細的農民李廣珍自發成立了托克托縣美源農牧漁業專業合作社。同村的盧豐社聽到這個消息,也主動參與進來,一起到村民中間進行動員。

“村裡人一聽又要加入合作社,這一下子就炸了鍋。”盧豐社說,大家都在議論,這是不是又要把土地收回去,回到“大鍋飯”的時代?知道農民心裡不託底,村委班子成員就挨家挨戶去做解釋:“公司+合作社+農戶”運營模式,是要規模化經營土地,也就是村民把土地租給合作社經營,每年每人都有4000塊錢份子錢;農閒時,村集體鼓勵青壯年外出務工,有兩份收入,錢包還能不鼓起來?2014年春天,碾子灣村120戶和樹爾營村的86戶農民將自家的土地全部承包給了當地合作社。

“咋才能跨過致富坎兒,科技是第一生產力!”托克托縣美源農牧漁業專業合作社發起人李廣珍說:“我們利用1000畝鹽鹼化程度較高的劣質地,作為稻田養蟹示範基地,在托克托縣委、縣政府的幫助下,成立了包括內蒙古農科院、遼寧農科院水稻研究所、遼寧省盤錦市河蟹養殖研究所科技人員在內的11人科技團隊,頭一年的收益就很可觀。”

十九大報告中提出,“保持土地承包關係穩定並長久不變,第二輪土地承包到期後再延長30年”,這下子,李廣珍加大投入的決心更堅定了。“產業興旺是鄉村振興的重要環節。我們現在的稻蟹種養實現了無化肥、無農藥,生態有機,優勢互補,畝產水稻400斤、河蟹42斤,淨收益1500元以上。今年,我們還將擴大一倍種養殖面積,預計達到2000畝。”

從十一屆三中全會後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到黨十八大以來的5年間,農業現代化穩步推進,糧食生產能力達到12000億斤,新農村建設與新型城鎮化協調發展形成“雙輪驅動”,再到十九大報告中首次提出的“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堅持農業農村優先發展”“加快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等新要求,內蒙古“塞外小崗村”沒有“躺在歷史的功勞簿上睡大覺”,他們用自己的智慧和汗水書寫著一個又一個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嶄新篇章。

內蒙古:塞外“小崗村”的三次蝶變

航拍“塞外小崗村”。李睿/攝

農民們把土地承包出去了,也就有更多時間發展“第三產業”。如今,中灘公社的郝家窯村家家戶戶都開起了農家樂。每年接待遊客達到20多萬人,僅此一項,人均純收入就有2.5萬元。“搞鄉村旅遊就是要把旅遊做大,把特色做強!”在郝家窯村村長郝爭平眼中,農村經濟發展要緊跟新時代、新政策,不斷進步。如今,黃河夢幻水世界、觀光生態園、綠博園等多個建設項目,正在一項一項投入實施。“要打出一套農俗旅遊產業發展的組合拳,提升旅遊產業質量,致富的路子才能越走越寬。”郝爭平站在黃河岸上,望著遠去的黃河水,如數家珍般地向記者傾訴著他的發展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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