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卓:簡簡單單,晃晃蕩盪

谭卓:简简单单,晃晃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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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演員譚卓看來,自己是一個幸運的人,是“被上帝偏愛的小孩”。她口中的幸運並非普世意義上的,比如第一次演電影就獲得戛納提名,抑或並非戲劇專業出身, 卻在話劇《如夢之夢》中演了吃重角色。她所感受的幸運源自心靈:可以從事自己想做的事,關心生命中真正思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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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支被抽了魂的白玫瑰

演完電影《我不是藥神》,譚卓身上的傷又多了一處。

這一次是在右腳,軟骨碎裂。在受傷十個月之後,她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而在此前的時間裡,她只是忍耐著疼痛,看著血從內部滲入肌底,形成暗紅的痕跡,“就像塑料袋漏了一樣”。

譚卓輕描淡寫地說起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傷痛,卻讓聞者聽來膽戰心驚。在《我不是藥神》裡,她演一名鋼管舞舞女。為了電影中一分來鐘的跳舞鏡頭,她找到老師練習,並因此受傷。譚卓覺得,受傷有兩方面原因:一方面是自己對身體的無知:而另一方面,是自己的性格太要強了,什麼都想做到最好。

在受傷之後,這位女演員迎來了話劇《如夢之夢》的第五年。她在這部長達八小時的舞臺劇中飾演青年顧香蘭。《如夢之夢》像一臺精密運轉的機器,要求每一位演員都像齒輪一樣嚴密咬合。其中譚卓飾演的青年顧香蘭更像是一個不可或缺的零件。

身著勾勒出身體曲線的精緻旗袍,顧香蘭從天香閣的二樓婀娜多姿地走下來,款款道一個萬福。她雙手奉茶,指尖到眉間全是風情。在故事裡,顧香蘭是風華絕代的一代名妓,有恃寵而驕的清高,也有遭遇愛和自由的天真。當與真愛被迫分手,被伯爵贖身離開天香閣後,青年顧香蘭的戲份至此結束。譚卓要在舞臺上與許晴交替。每次演到那一場戲,淚水總是浸溼譚卓的臉龐。

在譚卓看來,《如夢之夢》是一個讓人恐懼的過程。青年顧香蘭體驗了人生的真愛與餘生最初的絕望,承載了人生的大喜大悲和命運的起承轉合,因而要求她全程精神高度集中在線。“要極度專注、精準進入,要收放尺度。”每場演完,譚卓都直接癱在後臺。

“臉很白,雀斑全部都浮出來,有點像一支白玫瑰被抽了魂一樣。”即便千辛萬苦,即便右足負傷,譚卓仍不願意放棄與顧香蘭一期一會的機會。她和與她有對手戲的演員打好招呼,帶著右腳的傷與心愛的人在舞臺上奔跑,在舞臺上灑淚。五年與這個角色相處,她做不到放下。“我已經努力了五年,在這五年裡,顧香蘭沒有離開過我。我習慣了在平時捕捉到什麼就放到身上,但始終也沒有覺得自己演到位。

在戲中與她共演的胡歌看來,譚卓的顧香蘭是骨子裡的顧香蘭,有一種韌勁。他曾對媒體稱讚譚卓:“她是屬於舞臺的,有天賦,有非常敏銳的藝術感。她是帶有藝術家屬性的演員。”胡歌口中的“藝術家屬性”,在她很小時就在她的身上體現。譚卓說她從小被媽媽養得“不接地氣”,上學的時候她就愛胡思亂想,常常思考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直到半夜,第二天再拉著老師討論。

“晃晃蕩蕩”,這是譚卓談到自己時最常提到的詞。晃晃蕩蕩上學,又晃晃蕩蕩進了婁燁導演的劇組。《春風沉醉的夜晚》的拍攝過程讓譚卓覺得格外愉快。每天起來,不用化妝,待在劇組,譚卓覺得像在度假,甚至在自己的戲份殺青後,也不願意離去。

《春風沉醉的夜晚》裡,譚卓飾演的李靜夾在兩個男演員之間,卻沒有被搶去光彩,她不施粉黛的臉上寫滿了憂愁和迷惘,眼梢眉間都是戲。這部電影給譚卓帶來了戛納電影節最佳女演員的提名。婁燁導演也給予她很高評價,將她與安東尼奧尼御用的女演員莫尼卡·維蒂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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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上帝偏愛的小孩

譚卓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幸運的人,是“被上帝偏愛的小孩”。她原本學習主持專業,在想要表演之初就獲得了機會。她記得校長對前來挑選演員的導演喊著“這就是我提到的那個孩子”,然後被校長從人群外圍推到人群正中。這是走上表演道路的幸運。從出道至今,她演過的作品屈指可數,但每一部都被大家看見了,這是作為一個演員的幸運。和譚卓在《我不是藥神》裡合作的徐崢帶著點羨慕對她說:“你都沒拍過爛片,你很幸運啦!”

在劇組裡,譚卓人稱“譚巨龍”。徐崢知道她原本學的不是表演,聊天間問起過往,譚卓開玩笑說自己學的是航空航天材料專業。“徐崢老師又問,‘那你一個東北人,為什麼來到了北京啊?’我覺得說來話長,就告訴他,‘因為東北藏不下我這條巨龍’。”

戲沒拍完,“譚巨龍”的名號就早早傳出來。 《暴裂無聲》在今年上映,圈內有導演看了電影表示“‘譚巨龍’演得好”。她在電影裡演一個包頭周邊礦山裡的礦工妻子,因為汙染而患病臥床,又遭遇失子的痛苦。媒體用“犧牲外形”來形容這一角色。僅僅相隔半年,等她在《我不是藥神》亮相,就搖身一變成一個性感明豔的角色。

看到《我不是藥神》的劇本,譚卓就明白了導演想要什麼,自己找了戲服:胸口開得很低,裙襬高高開衩,後背是大片的蕾絲。她清楚自己角色的功能性,在一個以男人戲為主的典型商業片中,她要充當那個“一點紅”一般的點綴。

身為一名演員,譚卓接受職業的界定,但並不願被傳統觀念中的界限所界定。《春風沉醉的夜晚》之後,她接連拍了幾部電影,《hello!樹先生》、《山上有棵聖誕樹》、《小荷》……都是小成本的文藝片,與風格迥異的獨立導演合作。

電影圈裡,做電影的年輕人聽過這種說法:“想拍文藝片,去找譚卓老師。”譚卓不僅是演技的保障,同時也有過不計較片酬出演,在片子遇到問題時,盡全力想辦法解決的經歷。2012年,在劉姝導演的電影《小荷》裡,譚卓零片酬出演,還第一次擔任製片人,四處拉錢找資源。這則女性導演拍攝的縣城女生北漂故事,後來進入威尼斯影展展映單元。媒體常把“文藝片”和“不賺錢”這樣的問題拋給譚卓,譚卓每次都回答他們:賺錢不是第一要務。在她的心中,文藝片還是商業片、賺錢或是不賺錢,從來不構成選擇。“對我來說它們是一樣的,有興趣想做什麼,我就做什麼。非常追隨內心,選擇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因為一直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覺得自己“活得蠻奢侈的”。

她最近一次做得很奢侈的事是,與藝術家楊福東一起拍攝藝術電影《明日早朝》。楊福東找到她的時候,沒有劇本,沒有故事大綱,這樣的合作邀請聽起來有點“冒險”,但在此之前,譚卓跟他已合作過電影《故鄉的回憶》,因而早已熟知楊福東的創作習慣,欣然表示,“沒關係,我不在乎這些。”跟著他的“劇組”扎到上海龍美術館,一拍就是近一個月。

對外界常問的諸如“為什麼會做”的問題,譚卓總說:“為什麼不?跟各行業最頂級的人一起工作,可遇不可求,我求之不得。”楊福東的創作較隨性,預計的時間用完,電影還沒殺青,譚卓約好找時間再拍。人們常擔憂藝術電影的受眾比文藝片更窄。譚卓釋然,“在那個階段接觸到的項目裡,它對我的學習價值最高。”

在工作之外,她閒雲野鶴一般在全世界生活。每天生活簡單,週末會去看藝術展。她興致勃勃談起在日本的經歷,去東京上野看美術展,再到旁邊的東京藝術大學食堂吃午餐。午餐500日元一份,便宜,帶著簡樸的美味。她喜歡喝鮮牛奶,曾把自動販賣機裡的牛奶全喝光。這些看似平平淡淡又充滿喜悅的瞬間,是形而上的表演和藝術之外,譚卓深覺自己體悟的另一重幸運。

攝影/haochen

造型/Julia 妝發/盧耿Lucas

場地提供/馬天尼露臺Terrazza Marti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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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 嘉人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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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頂嘉人,縱覽全球風尚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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