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由Sir電影原創:dushetv)
《我不是藥神》的藥太猛。
上映四天,票房破13億。
看過,笑過,哭過以後,觀眾也重新認識了這支“藥神天團”——
不只是會搞笑的徐崢;明明是偶像派卻完全不顧形象的王傳君;一個眼神就讓你鎖定他的“黃毛”章宇……
還有唯一的一位女團員。
扔在一群老爺們中間氣場也毫不相讓。
許多人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
她不就是《***》裡的那***嘛!
角色比演員紅。
但從今往後,這個名字你記好了——
譚卓
是的,Sir今天就來滿足你們前幾天高票點讚的要求。
譚卓的存在,是《藥神》裡(眾多)的高光時刻之一。
她扮演的思慧,單親媽媽,女兒得了慢粒白血病,生活所迫,在酒吧跳鋼管舞為生。
這個女人,前夫丟下了患病的女兒,全靠她一個人扛;臺上跳舞臺下起鬨,她辛苦、屈辱。
可你聽見她叫過一聲苦沒有?
就像個男人一樣彪悍。
不,是像個女人一樣彪悍。
和假藥販子打群架的時候,眼看牧師和黃毛寡不敵眾,旁邊程勇和呂受益嚇得還沒有回過神來。
是她,二話不說抄起板凳,加入戰場。
簡直是柳飄飄2.0。
但又不同。
柳飄飄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刁蠻。
而思慧則是飽經磨礪的沉穩。
步伐就像走上舞臺一樣自信從容,視眾人如無物。
這個人物堅硬,但並非沒有裂縫。
“藥神天團”去酒吧團建,該思慧上臺跳舞,勇哥不讓,把錢砸桌上逼男主管上去表演。
“脫!脫!脫!”
思慧在臺下喊著,笑著,但眼裡隱約有淚。
從這道細縫中,你看到她堅硬的外殼裡包裹著的人性光輝。
從出道以來,譚卓的作品真的不多。
雖然一直沒“紅”,她的履歷可不是一般的豐厚——
《春風沉醉的夜晚》《Hello!樹先生》《追兇者也》《暴裂無聲》……
部部紮實,演技沒掉過鏈子。
2009年,出道即在婁燁《春風沉醉的夜晚》中出演女主角,入圍戛納電影節主競賽。
和她合作的兩位男演員,一位是秦昊,一位是陳思誠。
近10年過去,秦昊從小眾到主流,成為被普遍認可的實力男演員;陳思誠從演員到導演,成為商業成功的跨界典型。
可譚卓呢,《藥神》之前始終不溫不火。
這樣一看,起點頗高的譚卓好像有點掉隊了……
怎麼回事?
很大一部分原因,“怪”她自己。
被太少人記住,跟她的演技有關係。
融進電影裡,亮眼但不搶戲。
恰如其分地貼近角色,但不過分表現自己。
看她在《追兇者也》中扮演KTV公主萍姐。
戴上假髮,低胸短裙。
拿小費,接過老闆手裡的,還伸手在錢包裡多掏一張。
還沒等你注意到她,她就像泥鰍一樣,熟練地“溜”回了這個角色的泥土裡。
說實話,這場戲Sir一點也沒認出來是譚卓,雖然之前已經認識她。
《Hello!樹先生》,你可能就更看不出來了。
她扮演聾啞女孩小梅。
一頭短髮,圍巾遮住臉,用眼睛說話。
再到《暴裂無聲》中她扮演患病的村婦翠霞。
犧牲形象,把臉塗黑,佝僂著身子,走路一瘸一拐。
三個角色,三種模樣。
由於各自演繹得到位,你很難聯想這竟是同一個人。
評一個演員,我們常說演技如何。
但譚卓很特別的一點是——
她習慣用真性情去貼近角色。
這種方法演得真。
自然,真誠,感受不到刻意的雕飾。
但也容易受傷。
就拿最直接的《藥神》來說,為了不到10秒的鋼管舞戲,她練了一兩個月。
練到渾身是傷,甚至腳踝軟骨粉碎骨折。
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
這句話在什麼都要搶先的流量娛樂時代,越來越知易行難。
所以譚卓是容易“掉隊”的。
她不急,踏實,本分。
在電影《西小河的夏天》中,譚卓扮演一位越劇演員。
為了讓角色有說服力,她特意跟獲得過“梅花獎”的老師學習越劇唱法和身段,有板有眼。
肯定有人會說:下了苦功,但沒名氣,吃力不討好。
這跟她的追求有關——
她一門心思地做演員,沒有太在意明星這回事 。
你看明星接受採訪,怎麼也不會只戴個眼鏡,素面朝天。
而一位演員,會在說起自己的角色時手舞足蹈、滔滔不絕。
明星參加電影節,儘可能地蹭紅毯,延長自己在鏡頭前停留的時間。
而譚卓參加電影節,巴不得早點走完紅毯,才能去玩。
面對鏡頭,她也不習慣擺Pose,只是“一個勁兒地傻笑”。
朋友看了譚卓的紅毯直播後給她發短信:
“你一笑,全世界的花都開了。”
大家心目中的電影聖殿戛納,譚卓以主競賽作品風光入圍,她卻完全當成是一次快樂的旅行。
記者問她入圍戛納會對你的生活有什麼改變?
她回答:
其實沒有什麼改變,我希望我還能按照自己的方式和自己的追求去生活,我不希望外界的那些東西影響到我。
就像我知道國外有很多明星,他們可能很大牌,出門還是會打車,還是會在自己的農場裡面墾地,可能素顏朝天的,然後身上都是土,卷著褲腿,然後有記者來,他就可以隨意的拍,大家很放鬆自然的交流。
在娛樂圈裡,我們經常看到那種上進的明星。
上著熱搜,搶著C位。
這也是一種人生態度,但顯然不是譚卓的方式。
她在採訪中形容自己,“晃裡晃盪”。
說自己沒有明確的人生計劃,做事也缺乏目的性。
出生吉林長春,大學學的播音主持專業,晃裡晃盪成了演員,晃裡晃盪當上婁燁的女主角,又晃裡晃盪來到北京……
2015年在美國晃裡晃盪了一整年,住在紐約,每天10美元的生活費,坐地鐵去學語言,學表演。
接的很多戲在別人看來也都是沒名沒利的“無用功”。
為了出演話劇《如夢之夢》,她很長時間不能接新戲,結果用她自己的話說,“掙的錢只夠自己買水喝”。
出演文藝片《小荷》,她一分片酬沒拿,還當起了製片人,幫電影找錢,自己往裡搭錢。
《藥神》之後她的下一部電影是和藝術家楊福東合作的《明日早朝》,被稱為“雷鋒項目”,不上院線,在美術館放映,全片沒幾句臺詞。
“晃裡晃盪”真的就漫無目的?
“無用功”真的沒用?
美國一年,譚卓說是為了鍛鍊自己獨自生活的能力。
接下《如夢之夢》,是因為自己很容易緊張,和人之間有距離,想通過舞臺劇把捆綁在身上的線剪斷。
無償出演《小荷》,是想讓大家看到,在中國還有這樣一群電影人,在純粹地實踐著自己的夢想。
合作《明日早朝》,是因為“在那個階段接觸到的項目裡,它對我的學習價值最高”。
她的目的,不是向外,是向內。
她的有用,不是名利,是更好的自己。
在一次採訪中,記者讓她用一個詞或一句話形容現在的狀態。
譚卓選了一首詩,萊蒙托夫的詩:
一隻船孤獨地航行在海上
它既不尋求幸福
也不逃避幸福
它只是向前航行
底下是沉靜碧藍的大海
而頭頂是金色的太陽
“我覺得這個就像我現在的狀態”,譚卓說。
說完她笑了,全世界的花都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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