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 徐鉉《私誠帖》賞析

五代 徐鉉《私誠帖》賞析

徐鉉行書《私誠帖》,尺牘,紙本,冊,29.1×44.8cm。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徐鉉(916-991),五代宋初文學家、書法家。字鼎臣。廣陵(今江蘇揚州)人。早年仕於南唐,官至吏部尚書。後隨李煜歸宋,官至散騎常侍,世稱徐騎省。淳化二年(991)被貶謫為靜難行軍司馬,不久就死在貶所。徐鉉的文章承晚唐駢儷之風,而體格孤秀。在南唐時,文章議論與韓熙載齊名,稱“韓徐”。其詩平易淺切,真率自然,不押險韻,不用奇字,頗近白居易詩風。他擅長李斯小篆,也工於隸書。他與其弟徐鍇是當時最傑出的篆書書法家,俱精通文字學,被稱為“二徐”、“大小徐”。曾與句中正等共同校訂《說文解字》,增補19字入正文,又補402字附於正文後。經他們校訂增補的《說文解字》,世稱“大徐本”。此外,北宋淳化五年(994)重刻秦代《嶧山刻石》,即根據徐鉉的摹本。徐鉉所書的篆書,映日視之,筆畫中心有縷濃墨,因其筆鋒直下不倒側,故筆鋒常在畫中,故人也稱其如“屋漏痕”、“錐畫沙”。有《篆書千字文殘卷》(黑龍江省博物館藏,宋摹本)、《成武王廟碑》,摹《嶧山銘》、《大鉦銘碑》等傳世。

五代 徐鉉《私誠帖》賞析

生平事蹟

先世會稽人,後遷居廣陵。父延休,官江都少尹。徐鉉十歲能屬文,宅居棲霞寺側。 初事南唐,歷官御史大夫、率更令、右散騎常侍,官至吏部尚書。宋開寶七年(974年),趙匡胤令大將曹彬伐南唐。徐鉉曾二度奉李煜之命使宋,謀求和平,告太祖曰:“煜事陛下,如子事父,未有過失,奈何見伐?”太祖道:“汝以為父子分兩家,可乎?”鉉不能對。十一月,徐鉉、周惟簡再次入奏,徐鉉道:“李煜因病未任朝謁,非敢拒詔也,乞緩兵以全一邦之命。”其言極懇切,與太祖辯,反覆再三,聲氣愈厲。趙匡胤辯不過,拔劍而起,怒斥徐鉉:“不須多言!江南國主何罪之有?只是一姓天下,臥榻之側,不容他人酣睡!”徐鉉不敢再言。

南唐亡後,隨李煜入觀宋太祖,命為率更令。累官至散騎常侍。博學多才,有一隻象斃命,取膽不獲。鉉曰:“於前左足求之。”果得。召問鉉,對曰:“象膽隨四時在足,今方二月,故知之。”徐鉉曾奉旨與句中正、葛湍、王惟恭等同校《說文解字》,於宋太宗雍熙三年(986年)完成並雕版流佈,世稱“大徐本”,又曾編纂《文苑英華》、《太平廣記》等。太平興國三年(978年),徐炫奉宋太宗之命探視李煜,李煜嘆息:“當初我錯殺潘佑、李平,悔之不已!”。徐鉉退而告之,宋太宗聞之大怒,賜李煜自盡。淳化二年(991年),遭廬州女僧道安誣,被貶謫為靜難行軍司馬(屬邠州)。邠州苦寒,終不御毛褐,致冷疾(風寒),八月二十六日“晨起,方冠帶,遽索筆手疏,約束後事,又別署曰:‘道者,天地之母。’書訖而卒,年七十六。”

五代 徐鉉《私誠帖》賞析

宋史文載

徐鉉,字鼎臣,揚州廣陵人。十歲能屬文,不妄遊處,與韓熙載齊名,江東謂之“韓、徐”。仕吳為校書郎,又仕南唐李昪父子,試知制誥,與宰相宋齊丘不協。時有得軍中書檄者,鉉及弟鍇評其援引不當。檄乃湯悅所作,悅與齊丘誣鉉、鍇洩機事,鉉坐貶泰州司戶掾,鍇貶為烏江尉,俄復舊官。 時景命內臣車延規、傅宏營屯田於常、楚州,處事苛細,人不堪命,致盜賊群起。命鉉乘傳巡撫。鉉至楚州,奏罷屯田,延規等懼,逃罪,鉉捕之急,權近側目。及捕得賊首,即斬之不俟報,坐專殺流舒州。周世宗南征,景徙鉉饒州,俄召為太子右諭德,復知制誥,遷中書舍人。景死,事其子煜為禮部侍郎,通署中書省事,歷尚書在丞、兵部侍郎、翰林學士、御史大夫、吏部尚書。

宋師圍金陵,煜遣鉉求緩兵。時煜將朱令贇將兵十餘萬自上江來援,煜以鉉既行,欲止令贇勿令東下。鉉曰:“此行未保必能濟難,江南所恃者援兵爾,奈何止之!”煜曰:“方求和解而複決戰,豈利於汝乎?”鉉曰“要以社稷為計,豈顧一介之使,置之度外可也。”煜泣而遣之。及至,雖不能緩兵,而入見辭歸,禮遇皆與常時同。及隨煜入覲,太祖責之,聲甚厲。鉉對曰:“臣為江南大臣,國亡罪當死,不當問其他。”太祖嘆曰:“忠臣也!事我當如李氏。”命為太子率更令。

太平興國初,李昉獨直翰林,鉉直學士院。從徵太原,軍中書詔填委,鉉援筆無滯,辭理精當,時論能之。師還,加給事中。八年,出為右散騎常侍,遷左常侍。淳化二年,廬州女僧道安誣 鉉奸私事,道安坐不實抵罪,鉉亦貶靜難行軍司馬。

初,鉉至京師,見被毛褐者輒哂之,邠州苦寒,終不御毛褐,致冷疾。一日晨起方冠帶,遽索筆手疏,約束後事,又別署曰:“道者,天地之母。”書訖而卒,年七十六。鉉無子,門人鄭文寶護其喪至汴,胡仲容歸其葬於南昌之西山。

鉉性簡淡寡慾,質直無矯飾,不喜釋氏而好神怪,有以此獻者,所求必如其請。鉉精小學,好李斯小篆,臻其妙,隸書亦工。嘗受詔與句中正、葛湍、王惟恭等同校《說文》,《序》曰:

五代 徐鉉《私誠帖》賞析

許慎《說文》十四篇,並《序目》一篇,凡萬六百餘字,聖人之旨蓋雲備矣。夫八卦既畫,萬象既分,則文字為之大輅,載籍為之六轡,先王教化所以行於百代,及物之功與造化均不可忽也。雖王帝之後改易殊體,六國之世文字異形,然猶存篆籀之跡,不失形類之本。及暴秦苛政,散隸聿興,便於末俗,人競師法。古文既變,巧偽日滋。至漢宣帝時,始命諸儒修倉頡之法,亦不能復。至光武時,馬援上疏論文字之訛謬,其言詳矣。及和帝時,申命賈逵修理舊文,於是許慎採史籀、李斯、揚雄之書,博訪通人,考之於逵,作《說文解字》,至安帝十五年始奏上之。而隸書之行已久,加以行、草、八分紛然間出,反以篆籀為奇怪之跡,不復輕心。

至於六籍舊文,相承傳寫,多求便俗,漸失本原。《爾雅》所載草、木、魚、鳥之名,肆志增益,不可觀矣。諸儒傳釋,亦非精究小學之徒,莫能矯正。

唐大曆中,李陽冰篆跡殊絕,獨冠古今,於是刊定《說文》,修正筆法,學者師慕,篆籀中興。然頗排斥許氏,自為臆說。夫以師心之獨見,破先儒之祖述,豈聖人之意乎?今之為字學者,亦多陽冰之新義,所謂貴耳而賤目也。

自唐末喪亂,經籍道息。有宋膺運,人文國典,粲然復興,以為文字者六藝之本,當由古法,乃詔取許慎《說文解字》,精加詳校,垂憲百代。臣等敢竭愚陋,備加詳考。

有許慎注義、序例中所載而諸部不見者,審知漏落,悉從補錄。復有經典相承傳,寫及時俗要用而《說文》不載者,皆附益之,以廣篆籀之路。亦皆形聲相從、不違六書之義者。

其間《說文》具有正體而時俗論變者,則具於注中。其有義理乘舛、違戾六書者,並列序於後,俾夫學者無或致疑。大抵此書務援古以正今,不徇今而違古。若乃高文大冊,則宜以篆籀著之金石,至於常行簡牘,則草隸足矣。

又許慎註解,詞簡義奧,不可週知。陽冰之後,諸儒箋述有可取者,亦從附益;猶有未盡,則臣等粗為訓釋,以成一家之書。

《說文》之時,未有反切,後人附益,互有異同。孫愐《唐韻》行之已久,今並以孫愐音切為定,庶幾學者有所適從焉。

鍇亦善小學,嘗以許慎《說文》依四聲譜次為十卷,目曰《說文解字韻譜》。鉉序之曰:

昔伏羲畫八卦而文字之端見矣,蒼頡模鳥跡而文字之形立矣。史籀作大篆以潤色之,李斯變小篆以簡易之,其美至矣。及程邈作隸而人競趣省,古法一變,字義浸訛。先儒許慎患其若此,故集《倉》、《雅》之學,研六書之旨,博訪通識,考於賈逵,作《說文解字》十五篇,凡萬六百字。字書精博,莫過於是。篆籀之體,極於斯焉。

其後賈魴以《三蒼》之書皆為隸字,隸字始廣而篆籀轉微。後漢及今千有餘歲,凡善書者皆草隸焉。又隸書之法有冊繁補闕之論,則其訛偽斷可知矣。故今字書之數累倍於前。 夫聖人創制皆有依據,不知而作,君子慎之,及史闕文,格言斯在。若草、木、魚、鳥,形聲相從,觸類長之,良無窮極,苟不折之以古義,何足以觀?故叔重之後,《玉篇》、《切韻》所載,習俗雖久,要不可施之於篆文。往者,李陽冰天縱其能,中興斯學。贊明許氏,奐焉英發。然古法背俗,易為堙微。

方今許、李之書僅存於世,學者殊寡,舊章罕存。秉筆操觚,要資檢閱,而偏傍奧密,不可意知,尋求一字,往往終卷,力省功倍,思得其宜。舍弟鍇特善小學,因命取叔重所記,以《切韻》次之,聲韻區分,開卷可睹。鍇又集《通釋》四十篇,考先賢之微言,暢許氏之玄旨,正陽冰之新義,折流俗之異端,文字之學,善矣盡矣。今此書止欲便於檢討,無恤其他,故聊存詁訓,以為別識。其餘敷演,有《通釋五音》凡十卷,貽諸同志雲。

鉉親為之篆,鏤板以行於世。

鍇字楚金,四歲而孤,母方教鉉,未暇及鍇,能自知書。李景見其文,以為秘書省正字,累官內史舍人,因鉉奉使入宋,憂懼而卒,年五十五。李穆使江南,見其兄弟文章,嘆曰:“二陸不能及也!”

鉉有文集三十卷,《質疑論》若干卷。所著《稽神錄》,多出於其客蒯亮。鍇所著則有文集、家傳、《方輿記》、《古今國典》、《賦苑》、《歲時廣記》雲。

軼事

“三徐”名著江左,皆以博洽聞中朝,而騎省鉉尤最。會江左使鉉來修貢,例差官押伴。朝臣皆以詞令不及為憚,宰相亦艱其選,請於藝祖。藝祖曰:“姑退,朕自擇之。”有頃,左(王當)傳宣殿前司,具殿侍中不識字者十人以名入。宸筆點其一,曰:“此人可!”在廷皆驚,中書不敢復請,趣使行。殿侍者莫知所以,弗獲已,竟往。渡江,始鉉詞鋒如雲,旁觀駭愕,其人不能答,徒唯唯,鉉不測,強聒而與之言。居數日,既無酬復,鉉亦倦且默矣。(出自明代馮夢龍《智囊》)

這個故事是說,徐鍇、徐鉉兩兄弟和江寧人徐熙,號稱“三徐”,在江南很是出名,且他們皆以博才多學而聞名於朝廷上下,其中又以徐鉉的名望最高。有一次,恰逢江南派徐鉉前來進貢,按照慣例,需派官員監督陪伴,朝中大臣都以自己的口才不如徐鉉而膽怯。就連宰相也很難有一個合適人選去對付徐鉉,於是他便向宋太祖請示。宋太祖聽後說道:“你暫且退下,我自己來選一個合適的人。”一會兒後,太監宣傳殿前司聽旨,要他報上十名不識字的殿前侍者的名單,太祖看後,御筆點中其中一個,說:“此人即可。”朝中上下都驚詫不已。宰相也不敢再請示,就催促被點之人立刻動身。被御筆點中的殿侍者不知何故派他作使臣,又得不到任何解釋,只好渡江前往。起初,徐鉉詞鋒如雲,旁觀者驚愕不已,殿侍者更是無以應付,只好不住地點頭,徐鉉不知他的深淺,硬撐著與侍者交談。他們一起住了幾天,侍者還是不與徐鉉酬答,徐鉉此時已精疲力竭,再也不吭聲了。[2]

徐鉉喜愛香道,亦是制香大家,每遇月夜,露坐中庭,焚佳香一炷,澄心伴月,他把自己制的這種香稱為“伴月香”。主要由沉檀、莞香、蘇合香、雞舌香、豆蔻、芸香、白茅香等配置而成。伴月香香品配伍嚴謹,更注重香藥的炮製與和合。其香氣、香性清幽淡雅,芳澤溢遠 ,留香持久;有清和正氣、養性虞神、調和身心之功。適用於書齋琴室、禪房淨舍、會客迎賓。

個人成就

古文

徐鉉的文章承晚唐駢儷之風,而體格孤秀。他為李煜所作墓誌銘,立言得體,《宋文鑑》曾錄此銘。著有《騎省集》(即《徐公文集》)三十卷,由女婿吳淑編集。前20卷是在南唐作官時寫的,後10卷為入宋後所作。有《四部叢刊》影印黃丕烈校舊抄本30卷,附錄1卷。近人徐乃昌翻刻宋本,附《補遺》1卷、《校勘記》1卷。另有《學津討原》、《津逮秘書》等。徐鉉好談神怪,有門客蒯亮乃江東布衣,九十餘歲,好大言夸誕,所言皆載入《稽神錄》。

徐鉉在南唐時,文章議論與韓熙載齊名,稱“韓徐”,又與弟徐鍇俱精通文字學,號“大小徐”。曾與句中正等共同校訂《說文解字》,增補19字入正文,又補402字附於正文後。經他們校訂增補的《說文解字》,世稱“大徐本”。

書法

徐鉉長於書法,喜好李斯小篆,隸書也較出色。清代馮武《書法正傳》稱其:“善小篆,映日視之,畫之中心,有一縷濃墨,正當其中,至於曲折處,亦當中,無有偏側;乃筆峰直下不側,故鋒常在畫中。”黑龍江省博物館藏有他的《篆書千字文殘卷》(宋摹本)。徐鉉的行書也頗為人稱道,代表做《私誠帖》現藏臺北故宮博物院。全篇結構平穩,但又不掉趣味,書風含蓄天然,開宋人尚意書風的先河。

五代 徐鉉《私誠帖》賞析

徐鉉 許真人井銘

詩作

徐鉉的詩平易淺切,真率自然,不押險韻,不用奇字,頗近白居易詩風。其《貶官秦州出城作 》、《送王四十五歸東都》、《寄高郵陳郎中》等詩,均能出自肺腑,情到語流,無生澀雕琢之病。相傳徐鉉文思敏捷,凡有撰作,常不喜預作,有想請他寫文章的人,臨事來請,他執筆立就。徐鉉曾說,“文速則意思敏壯,緩則體勢疏慢”(《郡齋讀書志》),所以他的詩流暢有餘而深警不足。但也時出雋句,如:“井泉生地脈,砧杵共秋聲”(《喜李少保卜鄰詩》),足見其思致閒遠,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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