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龍從志
第六回 狗場壩惡少逼聞屁 小鬼箐董刁墜深溝
狗場壩是個有名的大集市，處在一處寬闊平坦的大壩中，不知何朝何代所建。大壩右邊是長長的山峰，峰頂是寨嘎家小營，山腰有一片森林，林下有一百多攤賭博市，一攤連著一攤。壩中央有茂密的竹林，一排一排的果樹，一行一行的杉木。鹽攤、布鞋攤、雜貨攤、糧食市擺在一株巨大的萬年青樹腳。還有酒攤、豆腐攤、豬肉攤、牛馬羊肉野獸攤，不計其數，繁華異常。清朝嘉慶年間，寨嘎家上三代人都是狗場壩集市的管理者。到寨嘎管理時，由於公平公正，從不敲詐商農，加上寬容經商、減輕賦稅，市場上無賊無詐，更無扒竊，四農工商八方湧進，市場無比興旺。
場壩的左邊還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溪，溪中有漁灘，灘裡有魚、石蚌、螃蟹。晚上石蚌上岸觀賞月光，人走路上過它們就乒乒乓乓地跳入水中，躲在蘆葦裡，人靜時，它們就自由自在地遊著戲。溪流的右側是一個圓形的大土坡，滿坡長著千年古松，無樹之處遍地長著青草、蘭花、楊梅。從狗場壩龍家至寨嘎家營峰腳兩岔路口有三個園盆似的大磨窩，一到春天百花齊放，萬紫千紅，芳香四溢，趕場的青年男女成雙成對的去賞美景，唱山歌。
誰知美景不長，寨嘎幾輩人的心血，毀在他偷抱的兒子的手裡。
光陰荏苒，董刁已十多歲了，不務正業，一股邪勁。自從廢學後，自由自在，無人拘束。寨嘎不敢管他，怕他跑回老家水城董地，所以他每天帶起那群忠實奴才，進進出出，欺辱人民。每逢趕狗場壩，他就通街白吃，喝得醺醺大醉，吃得肚子圓圓，脹氣難忍。大家說：“他是董地官爺，吃頓把無所謂。”吃得多了，好多豆腐攤、餐廳都悄悄撤走，不敢上街，沒有本錢的，被吃了敢怒不敢言。
他們吃脹了屁難忍，走到攤子前，把掌心塞在肛門上放屁，速拿矇住客商的鼻子。有個布老闆感到惡臭難聞，罵道：“你這狗日的卑鄙下流，無恥。”舉起拳頭就要打，他的這些邦兇一擁上前罵道：“狗孃養的，膽敢打我們董少爺，怕你的布攤不夠賠償。”這些老闆聽說是董少爺，嚇得魂不附體，急忙跪下賠禮道歉。
董刁說：“既然知道錯了，我也不怪你們，不過我屁你們也聞過，香不香？？
布老闆不敢說臭，只說：“香！官爺大人的屁最香。”
董刁道：“既然是香的，你們拿多少錢？”
“不知少官爺要多少錢，我們連張都沒有開。”
董地道：“不管你們開不開張，聞了我的屁，要五兩銀子聞一個，不拿錢，恐怕你們逃不出我的掌心。”他的手下旁邊吆喝：“快拿！快拿！”
布老闆道：”怪小的們有眼無珠，請少官爺等一下，我們開張了就給。”
董刁惡狠狠地道：“不行！若說半個不字，老子砸爛你們的攤子，沒收布匹。”
布老闆聽後，嚇得臉如鍋底求告道：“少官爺，沒錢拿布打賬給你，不知官爺意下如何？”
董刁道：“要，拿好多布我都要。”
布老闆當時拿五塊布匹付了屁錢後，放聲大哭，前層後層幾千人圍觀，人人憤恨，暗罵這個下流的小土豪劣紳會做出這等醜惡的行為。
董刁場場敲詐得無數銀錢、布匹、鹽巴、豬、羊、牛、馬，每天殺豬、殺羊、刮牛、刮馬，穿金帶銀，無比奢侈。僂羅們吃得哈哈大笑道：“小的們託少官爺的洪福。”
幫兇和嬖人們看到主子這樣做，得了不少的收入，個個都滿街去放屁去客商和百姓的鼻子，問香不香？不知的說臭，嬖人奴才大發雷霆罵道：“老子們都是好好的一個人，又沒有死，為什麼咒我們臭？”
有的堅持道：“比豬屁狗屁還難聞。”
這幫狗腿子們狗仗人勢到處亂打人，打了還要錢，要多少必須給多少，慢一下便捱打，甚至講香講臭都要付錢。人人都怕捱打，身上有一分半分都被逼出來，才免了皮肉之苦，空手回家。
客商和百姓忍無可忍，憤氣填胸，緊握拳頭拿起短棍造罵道：“無恥的狗官，欺人太甚，打狗官。”凡是趕場的一哄而起，把董刁帶的六七十人圍在核心，嚇得董刁面如土色，躲在他的幫兇褲襠底下。
嬖人道：“少主人別怕，有我們保護你。”說罷舉起刀搶、叉矛殺往外圍，人們握緊棍棒準備迎敵。
這時寨嘎正好來了，他看見街心人群擁擠喊殺連天，心中著急，衝進人群大喝一聲：“住手！”
問道：“為什麼？”
董刁和他的幫兇啞口無言，大家異口同聲道：“董刁爺欺負我們，放屁給我們聞，五兩銀子一個屁。”
布老闆道：“我未開張叫他等一會兒都不行，命我們拿布打帳，我去了五匹好布。”
鹽老闆道：”我去幾十斤鹽巴。”
賣牛馬豬羊的人道：“我們的牲口也被他們搶去了。”
在場的百姓齊道：“我們賣個把小雞得幾分銀子，他們都放狗屁逼聞詐去了，沒有錢馬上就打上身來，老官爺你看，我們被打得皮開肉綻，血流滿身。”
老寨嘎一看被打傷的人不少，就指住董刁和他的僕人大罵：“你這幫該死的奴才，清天白日敢在我的場上行兇打人，擾亂我的市場，要你們的狗命，還不快滾回去。”
董刁代帶著他的幫兇狗腿夾起尾巴回家，才免了這場血腥的肉搏戰鬥。
老寨嘎向場上的百姓、商人賠禮道歉道：“鄉親們，我這個不肖兒子，衝撞了大家，很對不起，怪我管教不嚴，望大家原諒，下次他再敢來騷擾你們，我絕對不饒他，今天拿去的東西歸還大家，希望大家安安心心地做生意，不要害怕，把市場趕繁榮起來，比以前興旺。”集市上的人非常感謝嘎的仁德。
寨嘎轉回家中罵道：“下場你不許上街去搞這無恥下賤之勾當，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小人愛財納之以禮，況且我們家金銀錢糧盡有，你看缺少哪樣？還要去搞那種卑鄙的臭事，真丟臉，下次若再復違，定處不饒。”董刁低頭不語退回房內。
寨嘎鴉片煙癮大，每日吸到日頭當空才收煙具，然而慢慢喝酒吃飯，每次上街太陽偏西，所以董刁瞅到他爹上街晚的機會，就來個上街早的遊擊辦法，他的嘍囉分頭去敲，每個人三三兩兩敲得點油水，急返家中暗暗歡喜。集上的人敢怒而不敢言，哭喪著臉向寨嘎反應：“少官爺又來放屁敲我們錢。”
寨嘎遍街上尋不見他，自言自語道：“真是莫名奇妙。”
大眾道：“老官爺也會騙人縱子行兇？”
寨嘎憤氣填胸，急回家中大喊：“董刁！快出來！”
董刁出來問：“爹！您叫我有啥事？”
“跪下！”董刁跪地，寨嘎罵道：“今天你們上狗場壩幹了什麼事?詐了多少錢?快把詐的錢交給我，好拿去還人家，否則我打斷你的腿杆。”
董刁道：“爹呀！您太冤枉我了，您兒整天在家連門都沒有出，是哪時上街去放屁詐錢呀！”奴才們也異口同聲道：“小主人一天都在家的，怕是別人嫁禍於人，敲詐了他人推給我們少主子，望老爺明查。”
“既然不承認，老子場場早上街抓住你這幫畜牲後，才跟你們徹底算賬。
寨嘎嚴厲斥責後，董刁不敢明目張膽的在集市上放詐財物，只在偏僻之處敲詐過往行商。得手後，就帶起他的幫兇狗腿就往山上爬，遊山玩水。他們看見那些放牛馬羊的窮孩子摔的摔跤、做的做馬馱人，玩得非常有趣。他道：“小的們，咱們去令這些窮兒馱我們玩去。”
孩子們看見董刁和他奴才們大搖大擺的走來，大部分都跑了，只有龍小二、徐二鼓牛、龍三皮鼓、汪傻子沒有跑。
奴才們圍上來道：“窮小子們，快來馱我少爺，不來馱老子打死你們。”
龍小二道：“鼓牛兄弟你去馱那狗日的，甩進那深溝裡去淹死他。”
徐二鼓牛不敢去馱，龍三皮鼓不去，汪傻子更不敢去馱。
龍小二道：“你們怕，待我去。”說罷衝上前道：“董刁！爺爺來馱你。”
董刁十分歡喜，一躍上了龍小二背上，龍小二罵道：“這狗孃養的野種，像豬一樣重，好好的騎住，滾下來別怪你爹我嘍。”
董刁道：“你儘管跑，跑得越快越好玩。”於是二彎刀馱起飛跑了半里路，來到小鬼箐溝邊。這兒是一個大陡坡，坡下大溝有四至五米深，龍小二來個前撲後聳，董刁就不由自主從他肩上滾下山溝，乒乓一聲栽進深水裡。這兒是多年雨水衝成的淤泥塘，水深泥廣，董刁砸進淤泥裡越掙扎越陷得深，大喊：“龍二哥快救命了！快救命了！”龍小二一看，只見頭在水面上一晃一晃的，哈哈大笑道：“我的兒，多洗一會，把身上的汙垢洗淨，你沒有得這樣漂亮的澡塘洗過，待洗淨後，你爹我會下來救你，你安心洗，不是冬天，冷不死你的……”
“求求你了，我都快要冷死了。”
龍小二道：“兒你自己爬出來。”
董刁道：“汙泥扯住我腳的爬不出來，龍二爺快點救我，水冰的很。我腳都凍硬了，你能夠看到我死嗎？再求你了二大爺。”龍小二是個心軟人，聽他連稱自己為大爺，就道：“我的兒等著，你爹我來拉你出來。”說罷，縱身一跳，站在溝底塘坎上，笑道：“你頭頂還沒有洗。”就壓住董刁的頭進水泥塘，一提出來跟泥豬一樣。道：“小狗官兒，你要欺負我們窮人不欺？”
董地道：“二大爺不欺了，揹我出去曬曬太陽，我冷透心了，走不動了。”
“你這一身像屙稀屎一樣，流湯滴水的，我怎樣揹你？快伸手來爹我牽你出去，否則老子就走了。”
這時的董刁恐怕死在這抬頭不見天的溝底，現在無人攜手難以出去，因腳手僵硬，身冰如鐵，泥水滿身，身上很重，無人牽引難以出來，他不得不屈聲呼救：“龍二大爺，懇求你老人家，快拉我出去，謝謝你了！”
龍小二道：“老爺拉你出去後，你又反目成仇。”
董刁道：“不會，不會，大爺請放心。”
“那麼快伸手來，老子拉兒出去。”
爬上來後，董刁綠如蘭靛，牙齒咬得叮噹響，周身寒噤，不住發抖，龍小二道：“快喊你的狗奴才揹你回去。否則冷死別怪我。”他的那幾個狗腿奴才，以為二彎刀馱他的主人去會馱轉來的，就沒有跟蹤，誰知去了半天人不見回來，著急去找，找遍整個尖山腳，不見董刁影子，大喊：“少主子！少主子……”
這時，董刁稍微還魂，聽見奴才呼喊，才應道：“我在這裡，你們快來。”
兩個奴才聽聲音，看準地點，快跑來到眼前，看到董刁的這副模樣，嚇得魂飛三千里，魂散九霄雲，細思回家定招老主人的處罰。
奴才一會兒定神道：“龍小二，你為什麼害我們少主子，我家老爺看到拿你千刀萬剮。”
龍小二道：“放你媽的豬屁，是他自己滾下溝底去，不是你爺爺我救了他，現在已經死了，董刁一死，你爹寨嘎還不把你兩個狗奴才抽筋剝皮也抵不了他的命，還不謝謝你老祖公，反而誹謗老子，豈有此理？”幾句大話，嚇得幾個奴才面如鍋底，啞口無言，速把董刁背跑回家。不敢從大門進去，只好悄悄從後門進家，急忙把他身上的泥衣泥褲換了下來，打水把周身淤泥洗乾淨後，董刁道：“不許那個把今天之事給老爺聽，否則，要被懲治的。”
奴才們回答：“是。”
董刁被冷水冰泥侵襲，晚上發燒，燙如火燎，周身痛似刀割，呼娘喚爺。
不知董刁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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