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先生,你聽到我說話了嗎?」「叫爸爸」

“別縮著胳膊,真是的,都來賣血了,還怕什麼疼啊。 ”說話的中年婦人粗魯的拽了一下駱雪的手臂,有些不耐煩,但也是動作麻利,針頭扎進了駱雪的血管後,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嘴唇都在發抖,便搖搖頭,轉身拿了個小麵包塞到她手裡:“你說你得多缺錢,能一個月來兩次。”

駱雪攥著那個小麵包,有些勉強的衝她笑了笑,卻沒有回答她的話,不是不想回答,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中年女人見她不回答,也不強求,轉身去忙活別的。

而駱雪的眼睛則一直盯著那逐漸脹滿的血袋,她總覺得自己被扎著針的地方很涼,也有種身上的熱度都被抽走的錯覺,好在這個時間持續的並不算長,那中年婦人很快又繞過來看了看,然後便給她撤了針,還拿了個消毒棉球給她,讓她自己壓著。

這麼一大包血,駱雨的學費應該是夠了吧?

站起來的時候,稍微有點頭暈,但一想到駱雨的學費有了著落,駱雪又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還鬆了口氣。

可這口氣還沒送完,不知道怎麼,駱雪又突然想起了今天去找的那位林少爺的話,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感覺,於是走過去,輕聲的開口問道:“請問,我下次什麼時候可以來?”

一聽這話,那本來正忙著的中年婦人猛然抬起頭,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駱雪:“你瘋了是不是?”

正常的採血至少要等半年,駱雪這個月連抽兩次血,還想再來一次,簡直就是找死。

“不……不是的,我真的很缺錢,所以……”

“來這的,哪個不缺錢。”幾乎每個人來這裡都有這樣那樣的難處,那中年婦女早就見怪不怪:“你要是想來,天天都能來,我們老闆才不管你死活,只要你有血就行,不過我看你身份證上,好像也就十九歲吧?能有多大的事情值得來你來這賣血,你父母都不管你嗎?”

她口中的老闆是指血頭,就是在醫院附近倒賣人血的人,和那些排隊賣掛號位置的黃牛有些相似,收血的價格也比那些正規的採血車貴很多,這也是駱雪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或許是因為在她看來,駱雪的年紀也就比自己家上高中的女兒大不了幾歲,可能是為人母親吧,哪怕乾的是這份工作,對這個過於年輕的女孩子,還是多了一些多管閒事。

而在聽到對方提起父母,駱雪的眼神略微暗淡一些,咬著嘴唇不說話,她真的不太習慣把自己的事情向旁人傾訴,因為比起嘲笑,有時候同情更讓人難堪。

“你先回去補充一下營養,下個月的月底再過來。”丟下這句話,中年婦女不再管駱雪,轉身又去給另一個新來的人扎針抽血。

駱雪本來還想再追問具體一些,正巧這個時候血頭過來,問了中年婦女後,把錢結算給駱雪。

錢是數好後,直接一把塞過來,連個包著的信封都沒有,拿錢的時候駱雪還有些緊張,接到錢便快速收了起來,不敢多逗留,離開棚子便直奔了銀行。

這個時間已經接近午夜,銀行的人早就下班了,不過萬幸自動存取款機是24小時的,所以確認了賬號後,駱雪便站在那一張張的把剛剛拿到手的錢數了又數,確定不多不少後,便壓平整放進去。

錢吞進去一些,又吐出來幾張,再壓平整放進去,又吞進去幾張,再吐出來幾張,如此反覆很多次,到最後剩下兩張過舊的鈔票,無論如何也塞不進去,駱雪終於還是忍不住蹲在地上痛哭起來。

錢存不進去,等天亮了,銀行的人上班了再存就好,或者明天早上送去學校給駱雨也可以,這些駱雪不是不明白,可是她就是很想哭,就像是有無盡的委屈一般。

路上人不多,駱雪一邊哭一邊走,再難看也不怕被人看見,看著前方紅綠燈變換,打算往前的時候,突然感覺手上一熱,被人抓住了。

抽了下鼻子,駱雪扭頭看自己身側,發現抓住自己手的是一個小女孩,正在不停抽泣,還時不時打個嗝。

哎?

慌忙用袖子擦了一把眼睛,駱雪再次確定,沒錯,她身邊是站了一個小女孩,五六歲的年紀,眼淚吧嗒吧嗒的從大眼睛裡滾落出來。

“殷先生,你聽到我說話了嗎?”“叫爸爸”

居然……居然哭的比她還要委屈。

“你……”

聽到駱雪的聲音,那個小女孩立刻仰起小臉看駱雪,幾顆銀豆豆又從大大的眼睛裡滾了下來,駱雪驚的連忙去接,她卻扭頭看身後,一眼後又扭頭回來看著駱雪,繼續掉銀豆豆。

駱雪不傻,立刻學著她回頭,然後很快便發現在二人不遠處有兩個身材魁梧,目光兇狠,就差臉上寫著“我是壞人”的男人正在尾隨著她們,隨即心中一緊,見到有出租車經過時,便顧不得多想,連忙招手,然後抱起小女孩坐進了出租車裡。“市府廣場。”

那兩個男人顯然是沒想到駱雪會突然這麼做,快步追上來時,出租車師傅已經一腳油門,飆出了半里地。

雲端會議室

“所以,你們就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女人,把我的女兒帶走?”

“對不起,殷先生,我們……”兩個男人額頭上都是冷汗,身體也不太明顯的微微顫抖,那畏畏縮縮的樣子,十分對不起那一身的肌肉。

殷凜雖然沒有什麼暴怒的表現,但是任由誰都可以看出他是真的生氣了。

“我說殷凜,你也別怪他們了,h市這地界,就是舒馬赫來了都沒出租車跑的快,你又不是不知道,還指望你這些比豬快不了多少的保鏢追上去?”說話的是會議室裡的另一個男人,眼睛細長,相貌用俊來形容絕對沒有用美來形容更為貼切。

殷凜的兩個保鏢聽到男人為他們說情,又是感激又是無奈,因為他們總覺得男人好像是為了能夠罵他們是豬,才順便幫忙說情的。

“既然林先生都為你們說情,我自然不會再追究,去找人吧。”殷凜話音一落,那兩個保鏢慌忙點頭離開,而殷凜沉默了數秒之後,用手輕輕搖了搖身下的輪椅,面向了那位林先生。“林先生應該不介意我離開一會吧?”

能把出租車當飛機頭等艙來收費的,恐怕只有h市了。

駱雪坐在市府廣場的長椅上,看著身邊雙手捧著一小塊麵包細嚼慢嚥的小女孩,攥著手裡所剩不多的錢,面上有著旁人不易看出的羞澀。

麵包是剛才那個中年婦人給的,主要就是給他們這些賣血的人吃的,價格低廉,又放了很久的樣子,怎麼也談不上好吃,所以看著小女孩吃的這麼認真,駱雪的心裡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心疼她連這樣的麵包都可以吃的很認真,愧疚是因為明明麥當勞就在很近的地方,她卻連一個漢堡的錢都拿不出來:“姐姐的錢要先給姐姐家的妹妹交學費,所以等姐姐以後有錢了,一定請你吃好吃的。”

小女孩停下啃麵包的舉動,抬頭看駱雪,駱雪被她一看,面上更燒的厲害:“姐姐說的是真的,不會騙你的,姐姐的妹妹叫駱雨,成績很好的。”

提起駱雨,駱雪臉上很自然的露出了驕傲的笑容,但轉眼那笑容又淡了些。

駱雨上的是藝術學校,不止學費,平時的開銷也很大,她是預支了下個月的工資才把這次的學費湊齊,所有下個月她根本就沒有錢,而她又很想盡快的付清這次砸傷人的醫藥費,具體原因她也說不清楚,可能是不想讓那位林少爺覺得她是一個會賴賬的人,哪怕對方好像沒有要追究她醫藥費的意思,可她就是從心裡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那麼糟糕的人。

現在看起來,她其實就是一個糟糕的傢伙。

感覺袖子被拽了拽,駱雪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看向了小女孩:“啊,剛才說到哪裡了?對了,我妹妹啊,她不像我,她很瘦的,她是學舞蹈的,成績特別特別的好,你要見了她,肯定也會喜歡她的,因為大家都喜歡她的。”

對於駱雨,小女孩明顯是興趣缺缺,甚至還很不給面子的扭開臉,這讓駱雪有些悻悻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鼻頭,看來她這一提起自己家妹妹就停不住嘴的毛病,還真是該改一改了。

不過在嬸嬸一家裡,好像也就只有駱雨和自己最為親近了,不總是在嘴裡唸叨著,便總有種寄人籬下的疏遠感覺,哪怕寄人籬下是事實。

“對了小妹妹,你都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聞言,小女孩低頭啃麵包。

以為對方沒聽到,駱雪又喊了一聲:“小妹妹?”

小女孩還在低頭啃麵包。

“小妹妹,你不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也至少要告訴我你爸爸媽媽的電話,不然我沒辦法送你回家啊。”駱雪小心翼翼的和小女孩解釋自己不是壞人,問她名字也沒有惡意。

而小女孩呢,只是看著她,看一眼又低頭,然後又抬頭看,再繼續低頭……啃麵包。

那在自己這裡最多吃兩口的麵包,被這個小女孩啃了那麼久,居然還剩下一半,駱雪覺得自己這次算是栽了,敗給了個小孩兒。

不可否認,駱雪本來是想著早點把人送回去,或許自己還能趕去廠裡把夜班換回來,明天才有時間去找一份可以代替酒店工作的新工作,可是現在都這個時間了,她早就給廠裡的同事調換了班,根本沒可能再趕去上班的。

可就算是如此,她也不能在這裡和這個小女孩耗一夜吧,或者她該一開始就把她送到警察局去,又或者,她乾脆把人帶回家裡去?

不行不行,帶回去的話,嬸嬸肯定又要甩臉色,她倒是無所謂,小孩子卻是最敏感的年齡。

該怎麼辦好啊……

就在駱雪抓耳撓腮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撲哧”一聲,扭頭一看,原來是那小女孩在笑。

她一笑,像是會感染一般,駱雪的嘴角也跟著揚起來。“笑什麼啊?”

小女孩抿了下嘴唇,然後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本子,把本子上掛著的膠囊圓珠筆取下來,在小本子上一筆一劃的寫了兩個字。

“風箏”把小本子上漂亮的字念出來,駱雪又看向小女孩,問道:“風箏有什麼好笑的?”

聞言,小女孩瞥了駱雪一眼,又低頭寫了兩個字。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駱雪總覺得看到對方在鄙視自己,明明長得那麼可愛的小女孩。“名字,原來這是你的名字。”

如果是的話,這個姓還真挺少見的。

終於答對了。

小女孩有些開心的用力點點頭,模樣天真又可愛,看的駱雪心癢癢,忍不住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頭頂。“小風箏,好可愛的名字。”

而面對駱雪的這一舉動,小風箏的身子則是一僵,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駱雪。

駱雪被她盯的也是一愣,正想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猶豫著想要收回手的時候,小風箏突然地又笑了起來,比剛才笑的還燦爛,眼睛就像是兩彎月牙兒。

不得不說,這個小風箏雖然看上去幹巴巴的,但便是如此,依然還是能夠看出五官生的很漂亮,再這麼一笑,配上小孩子特有的蘋果肌和嘟嘟嘴,萌的不得了。

駱雪心癢癢的,又忍不住去輕輕捏了捏小風箏的臉頰,感覺手感好的讓人根本停不下來,心想自己要是能送十斤肉給這小女孩,這個小女孩絕對比同事們看的那些萌娃紅可愛多了。

或許是怕癢,駱雪一捏,小風箏就躲來躲去,卻不躲遠,還不時的咯咯直笑,引的駱雪更想去捏她的臉蛋。

“殷先生?”龍剛喚了一聲,他不明白,車子已經停了很久,和小姐只是隔著一個花壇,只要繞過去便可以把人接上車,殷先生到底在遲疑什麼。

“去吧。”殷凜開口,龍剛便下車,他人高腿長,步子也快,轉眼便來到了駱雪和小風箏面前,本來還在嬉笑的二人停下了動作,小風箏皺起眉,駱雪則是十分警惕的抱住了小風箏,站了起來。“你是什麼人?”

圓圓的身子上放著一個圓圓的腦袋,圓圓的腦袋上頂著一個圓圓的丸子頭,圓圓的丸子頭上還有一根圓圓的圈圈頭繩,再配上灰撲撲又寬鬆的運動服,就像是推一下,便可以直接滾一圈一般。

就是這麼一個女人把車子裡那個總是在神壇上下不來的男人變成那付模樣?

龍剛饒有趣味的摩挲著下巴,他是見過駱雪,就在下午青藤醫院時,他就是駕駛席上,一開始被認錯的那個人,不過駱雪應該沒有注意到他,不然也不會這樣看著他了。請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說

“你想做什麼?”

“小姐,沒人告訴你,抱著別人家的孩子,問這句話不合適嗎?”

別人家孩子?駱雪看看龍剛凶神惡煞的臉,又看看小風箏消瘦的小臉,“這……”

哪裡像是親生的了?

不過,看這小風箏沒被這麼兇巴巴的臉嚇到,反而是撇撇嘴的樣子,似乎是真的認識對方。

“小風箏,你真的認識他嗎?”駱雪向小風箏求證,小風箏點了點頭,駱雪只好把她放下。

小風箏的腳剛一沾到地面,便看到龍剛向自己伸手,卻沒有伸出小手,不過還是跟了上去,臨走時小風箏還依依不捨的回頭看了駱雪一眼。

看著小風箏一步一回頭,駱雪也有點不捨得,便跟著走了一小段路,直到看到小風箏上了一輛很大的轎車時,才楞在了原地。

她以為,小風箏家裡很窮才會那麼瘦,才會把一個不好吃的麵包吃的很認真,現在看來,她的同情心似乎是多餘的。

她好像總是自作多情,做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駱雪有些失落,轉身打算離開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聲音:“站住。”

下意識的回頭,駱雪看到那輛車的車窗降了下來,那張臉……那不是下午的那個好看的林少爺嗎?

駱雪有些發懵,不知道該用什麼反應時,那位林少爺又皺起了好看的眉,命令道:“上車。”

上車?

他在說什麼……等等,他肯和她說話,是不是代表嬸嬸工作的事情有商量的餘地?

像是丟掉的寶貝失而復得,駱雪也顧不得再多想,快速的跑了過去,拉開車門便打算聽命上車,結果卻和那位林少爺來了個四目相對。

視線向下,看著他身下的輪椅及打著石膏的雙腿,停頓了數秒之後,駱雪尷尬的笑笑,輕輕關上了車門,然後灰溜溜的溜到了另一邊上車。

人家都這情況了,讓人家往裡面挪一挪太過分了,何況這還是自己的傑作。

駱雪體重驚人,看自己的腿就知道,所以她這麼一坐進車裡,殷凜明顯感覺整個車子隨之一顫,連帶著雙腿也被震了一下,讓他只能閉眼抿唇,心說這個女人,還真是自己的剋星。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殷先生,你聽到我說話了嗎?”“叫爸爸”

“你要看著我到什麼時候?”

“咳咳……”花痴的盯著別人看,還被發現的駱雪尷尬的同時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這般還忍不住又偷看了對方一眼。

記得有人說,一個人如果在受傷狼狽時依然好看,那是真的好看。

面前這個男人就屬於那種好看的人,她覺得就是那些電視裡的明星都沒他來的好看,就是真的比他好看,也肯定沒他那麼耐看。

“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駱雪。”

駱雪慌忙回答,殷凜在聽到她的名字時卻是一愣,但他很快又冷靜下來,問道:“哪個駱?”

“姓駱的駱。”

“……”

說了等於沒說,這個女人是在故意要惹他生氣嗎?

殷凜看向駱雪,駱雪被他看的一愣,“呃”了一會後,又小心翼翼道:“l……u……o……駱?”

“噗——”前面的龍剛整個趴在了方向盤上,肩膀微微顫抖,顯然憋笑憋的很辛苦。

殷凜本來還因為受傷導致的蒼白麵色,頓時變成鐵青色:“先帶她下車。”

“是。”龍剛聽命下車,順便帶走了小風箏,他可不會以為殷凜口中的她是指駱雪,雖然殷凜一付更想踢駱雪下車的樣子。

車裡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駱雪又有些緊張起來,雖熱小風箏只是個孩子,但小風箏在車上的時候和不在車上的時候,氣氛是完全不一樣的。

“馬各駱?”

“是……是的。”擔心這位林少爺不信,駱雪打算拿身份證出來給他看,結果摸來摸去沒有摸到身份證,才恍然想起自己似乎是忘在抽屜裡,有些懊惱:“抱歉,我身份證現在不在身上,要不然我明天拿給你看。”

“沒那個必要,只是一個名字而已。”不可否認,駱雪去翻身份證的時候,殷凜是有所期待的,但是一直沒有看到駱雪拿出身份證,殷凜又冷靜了下來,在心裡嘲笑了自己的痴心妄想。

小雪球已經死了。

明明是親眼所見,到底還要騙自己到什麼時候?

在聽到‘林少爺’說沒有那個必要,駱雪更為緊張了,她搓著雙手,小心地看著殷凜,她一開始以為這位‘林少爺’會讓自己上車,便是打算原諒自己,讓自己回去工作,找身份證也是想要證明自己說的身份是真的,甚至可以押身份證,直到賠償完全部的醫藥費。

可是現在再看這位‘林少爺’的態度,她又不敢確定對方是怎麼想的了,而對方越是安靜,越是不說話,她便越是緊張。

“林少爺,我……我可以回去工作嗎?”還是問出了這句話,問完便小心翼翼的看著對方。

殷凜聽著她的話,想了一下才明白她說這話的意思,本來可以點破自己根本沒有害她失去工作的事情,但是看到那個正扒在前座座椅上,眼巴巴的看著這邊的小腦袋,他又反悔了。“你很需要那份工作?”

“是的。”駱雪立刻回答,她知道這是可以商量的意思,連忙抓住機會解釋道:“其實酒店的工作不是我的,是我嬸嬸的,所以能不能……”

難怪她那麼拼命了,原來是搞砸了別人的工作不好交代。“既然是你嬸嬸的工作,為什麼她不去工作?”

“她身體不好……”

駱雪說著話便低下頭,兩隻手攪著,不難看出這話的可信度並不高。

殷凜隱約還記得事情發生的時候,駱雪的身上穿著的是帝景的工作服,以駱雪的身材來說,想要再找出一個差不多的人並不容易,沒有那麼巧工作服會合身,所以她至少應該在帝景工作了一陣子,又或者她的嬸嬸也剛巧是這種身材。

雖然心裡想,但殷凜並不想去深究,因為對他而言,這件事情毫無利益,也毫無意義。“我可以幫你打電話,讓你回去上班,或者你想升職也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什麼條件?”駱雪努力睜大眼睛看著他,雖然她的努力可能看上去有點可笑。

殷凜也不拐彎抹角,直奔了主題:“她小名叫風箏,我的女兒。”

原來……是他的女兒。

駱雪有些失落,但很快又在心裡罵自己:人家結婚有女兒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幹嘛酸溜溜的,是見不得人家好嗎?

“我想你應該已經發現了。”

“啊?”駱雪還在心裡罵自己,聽到殷凜說這話,便一臉茫然的看對方:“什麼?”

“在此之前,她已經兩年沒有開口說話了。”

“原來已經兩年……哎?”駱雪瞪眼,看著殷凜也在看著自己,又立刻扭回頭,低頭咬唇。

心臟“撲通撲通”跳了好一會,駱雪才冷靜下來,頭腦也清醒了些,開始想事情。

她想起從自己抱著小風箏上了出租車,再到後來又到了市府廣場,小風箏似乎還真的沒說過任何一次話,只是大眼睛眨啊眨啊,就像是會說話一般,她也只是覺得小風箏怕生,所以才沒和自己說話,現在想想她習慣性的拿出本子和筆寫名字,本來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啊。

“為……”

“原因我也不知道。”

“你……”

“已經找過很多醫生給她看過。”

“那……”

“也已經找過心理醫生,但都毫無頭緒。”

“難……”

“沒有任何辦法,因為檢查結果每次都是沒有任何問題,從身體到心理,完全是健康的,心理醫生的意思她變成這樣,完全是出自她的自主意識,也就是說是她自己不想開口說話,而原因我並不清楚。”依然是在駱雪只說了一個字的情況下便做出了正確的回答,殷凜或許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兩個人的默契出奇的好。

駱雪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便是真的發現了,或許也只會覺得對方聰明,不會覺得有什麼可奇怪的,過度的自卑從小到大便如影隨形,這讓她對自己本身有著太多太大的質疑。

“所以,你要我答應的是?”總不會是讓她給他女兒看病吧?駱雪心裡想,自己都覺得可笑,只好看著對方。

“剛才在你的陪伴下,她明顯有和以往不同的表情,所以我希望你能夠繼續陪著她,並且配合醫生對她進行治療,這就是我讓你上車的原因。”本來就算不追究對方在自己的保鏢眼皮子下‘救’走自己的女兒,也不該再和這個過份纏人的女人有所牽扯,但是剛才小風箏的笑聲,讓他無法不在意。“不追究你任何責任,幫你回去工作,條件是你必須24小時陪護我的女兒,為期一個月,事後我也會給你該有的報酬。”

“……”

“怎麼?”

“我……我可能沒辦法24小時陪護,可不可以……每天……每天抽出一點點時間這樣?”小心翼翼的提著自己的意見,像是怕對方會覺得不妥,駱雪連忙舉手作發誓狀:“我保證,雖然不能24小時陪護,但是我一定會工作滿時長,您要是不信,我可以發誓。”

駱雪說完看著殷凜,殷凜沒有說話,她也不好說話,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對方,自己每天除了嬸嬸的那份工作外,還有別的工作,雖然她是很想留下嬸嬸的那份工作,可是如果真的24小時給這位林少爺工作的話,不用一個月,她就會失去所有的工作,“如果……那麼很抱歉,我可能……不能答應您的工作了。 ”

“殷先生,你聽到我說話了嗎?”“叫爸爸”

“所以,你是在威脅我?”

駱雪聞言一愣,很快反應了過來,連忙拼命搖晃雙手:“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是……我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真的沒有威脅你的意思。”

嬸嬸的工作重要,但失去了最多是被數落一頓,雖然那樣的滋味不好受,可至少不會餓肚子,何況,媽媽還在醫院裡躺著,她怎麼也做不到一個月不管不問。

本來還覺得駱雪是仗著此時小風箏只對她笑的事情坐地起價,不過此時見她這般反應,殷凜明白她應該是真的有苦衷。

多年商場爾虞我詐,他自認這點眼力還是有的。“你可以抽出多久的時間?”

“呃,一……兩個小時。”

只有兩個小時嗎?

殷凜思索了一下,定了時間:“下午五點到七點。”

“不行。”駱雪立刻投了否決票,要知道下午的五點到七點,那正是快餐店的用餐高峰期,她雖然是在後廚工作,也是絕對請不了假的,再想想其他的工作時間,駱雪舔了舔嘴唇,再次小心翼翼的看向了殷凜,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那個,我好像只有十一點到十二點有時間。”

“中午?”

“晚上。”

聞言,殷凜皺眉看向了駱雪,薄唇輕啟:“你是去看她,還是去看我?”

“呃……”那個時候小風箏肯定已經休息了,這事情她也知道啊,可是她真的沒有辦法抽出時間,現在之所以還在這裡,是因為她以為自己失去了嬸嬸在酒店的工作,才第一次和別人調換了夜班,不然現在早去工廠黏人造花了,所以……“對不起。”

自己的那些事情不是不能解釋,只是解釋起來太費時間,別人也不見得感興趣,所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對不起三個字便成了駱雪的口頭禪。

見殷凜只是皺著眉頭沉默,駱雪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就是覺得這個男人不適合這個表情,於是拼命的去想該怎麼做。

“拿開。”

殷凜冰冷的聲音傳入耳中,駱雪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兩隻手爬上了人家的眉毛,一個激靈慌忙收回手,恨不能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如果她這種體型能鑽進去的地縫還被稱之為地縫的話。“咳,突然想起,要不然我早上去吧,早上六點到七點期間,我是有時間的,如果你家住的不是很遠,我應該可以趕過去,只是沒有兩個小時那麼多,因為我還要去送牛奶和報紙。”

這兩個工作的時間不固定,快一點還是能夠多擠出一點時間的,實在不行,大不了她就把這兩份工作辭掉,擔起這份責任。

但是為什麼只是想一想,就覺得很肉疼呢?

不知道駱雪還有這般心思,殷凜依然不是很滿意駱雪給出的時間,但不可否認這個時間段要比一剛開始給出的那個時間段好許多,也便算了。“下車的時候把聯繫方式留給龍剛,他明天早上會去你家接你。”

“龍剛是誰?”

“……”這女人簡直蠢到哭,要知道這裡一共只有四個人,他,她,小風箏,那麼龍剛還能是誰?“就是剛才駕駛席上的人。”

“原來他叫龍剛啊。”還真是人如其名,很剛毅的一個人,雖然臉上的疤痕有點嚇人。

殷凜的意思是直接去接人,至少要比駱雪自己過去節省時間,何況駱雪也不知道小風箏現在住在哪裡,但是他似乎搞錯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駱雪所說的這個時間段,其實不是指早上醒來之後,而是她在八點上班之前擠出一些時間。

簡單一點來說,早上六點到七點是駱雪每天的睡覺時間之一,另一個時間段就是她剛開始說的晚上十一點到十二點,那是交接班的時間,她也會趁著那個時間打個盹。

“比起去家裡,還不如去xx工廠接我下夜班,至少能接到。”駱雪小聲嘟囔了一聲,立刻察覺到什麼,扭頭一看,果然殷凜又在看自己,便立刻抬起雙手捂住耳朵:“我知道錯了,你別兇我了。”

他到底什麼時候兇過她了?

“殷先生,你聽到我說話了嗎?”“叫爸爸”

她都不看電視嗎?

不知道整個商界裡,他殷凜的脾氣是公認的好?

殷凜覺得自己不過是很正常的和駱雪交談,正常的看著駱雪,和藹可親的就像是她爸爸一樣。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很火大。

聽她說一句話,或者看她低一個頭,他就是很想狠狠罵她一頓。

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

因為他怎麼看她都不順眼,並且表現的太過明顯,所以被她發現了?

殷凜心裡猜測,但很快他又推翻了這種想法,他知道商界的人是怎麼評價他的,如果他殷凜真的情緒外露到可以被這麼一個女人輕易看穿,怕是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帝景酒店的工作時間一般是到晚上十點,你完全可以把工廠的工作放在第二天。”殷凜嗓音溫文爾雅,身姿端正,一如雜誌封面上一般,除了沒露出雜誌上的笑容,基本上都是完美的,包括他說出這話,也很符合雜誌上描述的性情——君子端方。

而殷凜的態度,多少讓車裡的另一個女人放鬆不少,便像是捱打之後的小狗般不記事,開始板著手指數給對方聽:“早上要去xx廠上早班,其實我一直都是在上夜班,早上是去帝景的,這次是意外調換,中午之前要趕去快餐店,傍晚還要……呃……”

嗚……他又瞪她了。

明明長得那麼好看,為什麼能把臉板的那麼嚇人?

她到底又說錯了什麼啊?

“……”這女人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為什麼話說到一半,又跑去撓他的車門?

殷凜暗暗磨牙,很想好脾氣的關心,脫口而出的卻是:“滾下去!”

隨著殷凜一聲令下,駱雪像是得了大赦一般逃下車,就差點沒真的用滾的了,那迫切的舉動讓殷凜更為火大。

真難得啊,總是讓別人鬱悶的傢伙也有鬱悶的時候。

龍剛帶著小風箏上車的時候,殷凜還在瞪駱雪,看她小跑的時候還摔了一跤,牙齒磨了一下,像是想咬誰一般,龍剛扯唇無聲一笑,看向駱雪時,兇狠的面部線條也因此稍顯柔和起來。“有趣。”

“什麼?”殷凜看向龍剛,神色恢復了一開始的模樣,龍剛輕輕一攤手:“沒什麼,就是想問問殷先生現在是要回去繼續找vf林廷的麻煩?還是要送小姐回去?”

“那只是開會。”不是找麻煩,如果非要說的話,只是因為他被某個蠢女人砸到需要去動手術,才會耽擱了些時間,才把原本的會議推遲了。

把正在老婆身上殷勤耕耘的人從被窩裡揪出來開會,甚至逼的人家只來得及穿睡衣,這不算找找麻煩的話就算是找罵了吧?

暗暗嘆了口氣,龍剛知道或許殷凜說的是真的,畢竟也沒有哪個人會在受了這麼重的傷,清醒後的第一秒就吩咐醫生給自己打上石膏,然後第一時間就趕赴會場,就他現在這種重傷不下火線的精神,也難怪那位林廷先生氣勢洶洶的前來要拼命,到最後也只是罵了一句瘋子。

“那……殷先生要送小姐回去嗎?”如果不想找vf林廷的麻煩,他可以這麼理解吧?

卻不想,殷凜聽了龍剛的話,不假思索:“安排人送她回去。”

也就是說,他還要回去工作?

哪怕這個時候?

龍剛從後視鏡裡看了一下和殷凜並排坐著的小風箏,果然看到她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當然,這種表情轉眼即逝,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狼養狼,豹養豹,這對父女在情緒控制上依然出奇的一致,一樣的出色。

“我警告你,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把什麼都捅出來,你也別想好過!”

聽到裡面的爭吵聲,本來打算輕手輕腳的駱雪立刻推門進去:“發生了什麼事情?”

駱雪的出現讓客廳裡的二人都驚了一下,紛紛看向了她。

“姐,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說話的是人駱雨,剛才那聲近乎嘶啞的低吼正是她的聲音,這也是駱雪會那麼著急衝進去的原因,而讓駱雪驚訝的是客廳裡沒有什麼歹人,而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瞠目面赤,不是別人,正是駱雪的堂弟駱辰。

很顯然,二人在此之前發生了爭執,而這二人在見到駱雪回來,也都默契的停止了原本的爭吵。

駱雨詫異駱雪的早歸,駱辰則是看了駱雪一眼,“哼”了一聲之後,便頭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房間,並把門關的“咣噹”一聲。

對於這個堂弟的反應,駱雪只能暗暗苦笑,駱辰今年上高二,說不出來從什麼時候開始,一直跟屁蟲一樣的弟弟,長大後卻總是沒有好臉色給她看,害她都不怎麼敢去招惹他。

相比之下,她更喜歡堂妹駱雨,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卻是h市某著名藝術學院的高材生,說出來可能沒人相信,駱雨其實只是比她小了不到一個月的堂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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